捉羊的問題顯然不是高文能回答的。
但這不影響他解決這個問題。
他擡了擡手，捉羊的白骨上就迅速長出血肉，很快就有了一張盧庫人的標準面龐。
摸了摸自己這張和遊戲裡沒區別的默認成男臉，捉羊驚歎“這特麼也可以”。
“這不算回答吧，我能再問一個問題嗎？”
“凡有所問，必將回應。”
高文唸誦着教義裡的內容。
捉羊一愣：“也就是說，我可以問很多問題？”
“是的，孩子，問吧。”
“太好了，我早就想問了！”
捉羊斟酌片刻，開口道：
“根據我的個人體感和一些私下的研究，我發現這個世界的物理規則基本遵循經典力學規律。
“既然如此，我們所生活的想必也是一顆星球，所以它的自轉和公轉週期是多少？
“雙月是不是兩顆衛星，潮汐週期是多少？可以告訴我這個世界大致的地理和氣候分佈嗎，我想推測一下星球的運行方式。
“還有，你爲什麼能從太陽上汲取能量，是某種輻射嗎？
“是否超凡能量都是某種輻射？超凡物質在微觀下是波還是粒子？”
一連串問題問下來，別說高文沉默，就連還在痛苦掙扎的小貝都感覺身上的壓力變弱了。
彷彿那個正在考驗自己的意志也被這問題搞暈了。
“你怎麼不回答？”
捉羊往前走了兩步。
“要不要我給你講一下經典力學，單擺測週期很簡單的。”
“伱是在褻瀆神明！”
高文冷漠地看向他：
“準備好接受試煉了嗎？”
“不是，”捉羊有些無語：“怎麼就要我接受試煉了？明明是你讓我問的。
“而且教義裡說規則是神明制定的，我問規則相關的內容，難道不合理嗎？
“要麼是你在撒謊，要麼是教義在亂寫……我艹，你直接開打是什麼意思？”
他還在說話的時候，高文就已經殺上來了。
捉羊很不情願開打。
因爲只要打起來，就代表獎勵與戰鬥相關。
除了全技能+1還有啥？
血虧啊！
但話是這麼說，他的身體還是很誠實地閃躲開了。
這回是真的肌肉記憶。
與此同時，他公式化地舉起盾牌。
側斬，鐺！
橫推，鐺！
盾擊，鐺！
後撤步躲開自高文身體中迸發出的一圈聖光衝擊，他立即下蹲，雙手把着盾牌。
鐺！
沉重的一聲悶響，高文用聖光遮掩前搖的高速盾衝被結結實實地擋住。
在遊戲裡這一招可是坑死了無數萌新。
誰能想到上一秒原地爆發的猛男下一秒竟會像一頭鬥牛似的莽出來……
一黑一白兩面盾牌狠狠撞在一起，巨大的力道推着捉羊不斷往後退。
地上犁出了一條深深的溝壑，他的身後也迅速堆起半人高的泥土。
但最終還是完全擋了下來，滴水不漏。
他撤盾踹出一腳，被高文擋下。
後者盾牌往前推，捉羊趁機藉着力量躍起，左手的劍在空中直刺下來。
然而想象中的舉盾格擋並未到來，對方反而任由他一劍刺中腦袋。
只見金光一閃，竟發出了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高文的腦袋毫髮無傷。
“臥槽，不是，你想象中的老高得有多猛啊？”
捉羊忍不住驚呼。
他雖然早就猜到眼前的高文是小貝腦海中“權威”的化身，但沒想到能無敵到這個程度。
曠野，大晴天，無遮擋，正午。
血色試煉的太陽騎士都沒這麼離譜！
那會兒還有個時間限制呢。
雖然招式的嫺熟程度比起原版高文差了些，但這個霸體還讓人怎麼打？
“在信仰的加持下，我無所畏懼。”
高文轉身揮劍砍了過來。“加入我們，神明自會爲你的美德授勳！”
“你可別噁心我了。”
捉羊嗤笑道：“你們的神憑什麼給我授勳，我爲什麼需要它的承認？”
他架開高文的武器，看向遭受考驗的小貝。
“當你猶豫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有答案了。
“如果你還心存幻想，不妨把我的問題轉述給它。
“然後你就會明白，那隻不過是一個冒牌貨而已。”
…
捉羊的聲音彷彿從水面傳來，貝德維爾聽得並不真切。
但也足夠驚醒他。
他現在精神恍惚，視野裡一片血色，腦袋好歹好像被煮熟了一樣昏昏沉沉。
那個威嚴的聲音像是怕了捉羊，不敢公開講話，轉而在他心底不斷地詢問。
“你還在猶豫什麼，難道你也要背棄聖光嗎？”
小貝恍惚地問：“我們的信仰到底是什麼，是某個具體的神明，還是朝夕相伴的力量……”
“當然是神明，我們敬祂，愛祂，力量來自於祂，也將因這份信仰得到更強大的力量。”
“這和交易有什麼區別？”
他陡然清醒，大聲咆哮：“如果一個爲惡者掌握了聖光就可以自詡正義，並以審判異端的名義對無辜之人舉起武器，這算什麼信仰！？
“可如果我們信仰的是這種力量，無論是誰都可以使用，那要這樣的神明、這樣的信仰又有什麼用！？
“回答我！”
然而對方沒有回答。
…
與此同時，一片烏雲飄過來，遮住了太陽。
高文身上的金色輪廓突然消失，實力弱了一大截。
但在這之前，他還仗着無所不能的聖光庇護用胸膛硬抗對手的攻擊。
噗——
神聖連擊的劍光捅穿了高文的鎧甲，從他背後刺了出來。
小貝感覺束縛着自己的力量驟然消失了。
他心中一喜，連忙起身。
正好看到“無敵的高文大人”被貫穿胸口。
鮮血噴薄，灑在捉羊身上。
高文重重倒下，消散成金色的碎光。
烏雲慢慢飄過，陽光重新灑落在地上，爲那個浴血的聖騎士鍍上了一層金邊。
貝德維爾不由得走上前去。
“前輩，我所追尋的聖光到底是什麼，您能給我答案嗎？”
捉羊看向他：“你問我啊？我的建議是做自己的神。”
小貝喃喃道：“做自己的神……”
“是的，問心無愧就是最好的嘉獎，而一切痛苦皆是良知的審判。
“在此基礎上，你有多堅定，力量就有多強。”
他拍了拍貝德維爾的肩膀，用一種說不上來是正經還是搞怪的語氣鄭重地說：
“消除神明階級，世界屬於人民。”
……
“聚光燈”消失了。
原本被它籠罩的兩名聖騎士也一個睜開了眼，一個活動了一下手腳。
“唉……”
捉羊一醒來就嘆了口氣。
然而沒等他和兄弟們分享自己痛打假高文的體驗，就聽到了海涅的聲音。
“你們倆先別愣着，趕緊幫我收攏這些聖光！！”
什麼？
捉羊定睛一瞧。
好傢伙，海涅正揮舞着那根黑色的法杖，拼命“捕捉”空氣中游離的金色光斑。
每一點碎光都會讓法杖上被死氣染黑的部分變淺一點。
雖然黑色很快就會恢復，但淨化效果是實打實的。
而這些飄蕩的金色碎光，恰好來自剛纔灑在兩人身上的那束光芒。
不是，這怎麼還廢物利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