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蟲子和靈燼有關？”
海涅心中疑惑。
聽他們的說法以及從目前的情況判斷：
這要麼是個被寄生的傳染源，要麼是帶路黨。
或者兼而有之。
他還不敢把這傢伙擡到飛艇上去。
天知道他如果自爆了，那場面會有多難看。
既然他們沒讓小貝來淨化，就說明聖光沒什麼用。
既然是靈燼，那角鬥場法陣或許有用。
略一思索，海涅有了決斷。
他讓人找來一輛拉糧食的板車，讓夏老師將這個叫伊維卡的精靈擡了上去。
“避開其他人，繞一圈去伐木場。”
然後他讓薩總上飛艇去吉蒂勒農場搖人，把利努穆找來。
“媽的，他居然讓我拉車，這也太丟人了！
“這要讓我的學生看到了，我的高冷人設全完了！”
夏老師地拉着架子車罵罵咧咧地離開。
還好以拉萬爲首的那羣臭小子不在。
薩總：“你這人怎麼跟衛殿鳶一樣？”
衛殿鳶：“？”
…
目睹精靈被帶走，圍觀的人羣一下子躁動起來。
貝德維爾正在和領主瓊斯一起安撫他們的情緒。
對前者這位恩人兼黃金之民，精靈們尚且能按捺住躁動的心情。
但對後者，一些人說話就沒那麼客氣了。
“我們的伊維卡被那個亡靈帶到哪裡去了？”
瓊斯擦着汗：“這個……我也不知道，海涅先生有他自己的安排，聽他的總歸沒錯。”
“哦？到底誰是領主啊？”
“就是，這種事你都做不了主嗎？”
“你好歹流着一半精靈的血。”
人羣中隱隱傳出幾聲珀尼之類的詞，迅速被別人扯着袖子制止了。
瓊斯臉色鐵青，但沒有發作。
這羣人一開始還好管理，尚且知道心存感激。
這兩個月來，遊離在外的本地人陸續回來過冬，再加上不斷來投靠的難民，綠葉鎮總人口超過了六千。
其中精靈難民的數量接近四分之一。
這個時候矛盾就顯化了。
他們與本地人度過了最初的蜜月期，摩擦逐漸增多，關係也愈發惡化。
儘管如此，濾鏡的破碎速度還是太慢。
本地人的低姿態無形中滋長了外來者恃強凌弱的本能。
再加上越來越多的熟面孔給予了他們足夠的底氣，他們已經不怎麼像寄人籬下的難民了。
嘈雜聲四起，貝德維爾的臉色也不好看了。
突然，四周就安靜了下來。
瓊斯回頭一看，果然是海涅來了。
他由衷地鬆了口氣，有些狼狽地站到這位顧問身後。
他不敢去看海涅失望的眼神，只能訕訕地笑。
他對這位年輕的顧問已經徹底服氣，再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了。
海涅走到衆人前，嘴角似乎帶着若有若無的笑。
他掃過在場的每一個尖耳朵，凡是被他看到的人都不安地低下頭，躲避着視線。
“下雪了，冬天來了。”
海涅緩緩道：
“所以，從今天開始，這扇門會關上，不再接納難民。”
人羣中頓時傳出竊竊私語。
“那…那要是再來人了怎麼辦？”有人故意提高了嗓門。
海涅問：“誰在說話？”
那人頓時閉嘴，還往人堆裡縮了縮。
但這種鴕鳥行爲顯然沒用。
衛殿鳶的九個問號已經飛進了人羣，圍着他轉起了圈。
人羣呼啦一下子散開，讓他和燃燒的黑色問號格外顯眼。
那精靈腿都軟了。
他哆哆嗦嗦道：“大、大人，我是、是伊維卡的父親的朋友，我只是問問他……”
“哦？伱說的是剛纔那個一肚子蟲卵的危險分子？你認識他？”
“一、一肚子蟲卵？”
衆人驚詫。“不不不，我不認識，一點也不……”
精靈連忙擺手否定。
海涅笑笑：“不認識就好。
“他穿着翠葉庭的軍服，至少一個月沒換洗了，很顯然是當初的叛逃者。
“他被什麼東西穿透了心臟，但人還活着，代價是身體裡多了東西。
“很明顯，他是衝着感染你們來的，我只是暫時將他隔離起來尋找治療的方法。”
頓了頓，他繼續道：
“枯萎之痕的叛軍已經窮途末路了，他們顯然已經盯上了這裡。
“換句話說，在這之後，任何一個敲門的人都可能帶着和他一樣的目的。
“大人，您也說了是‘可能’，那萬一沒有呢……”
一個精靈老者上前一步，據理力爭道：
“我們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同胞受凍餓而死啊！”
海涅認出了這人。
他是難民的首領，精靈叫他“年邁的喬”，玩家背地裡稱其爲老喬。
在遊戲裡，灼熱山區誕生後，東出的玩家流亡者就由他指揮，是個相當有威望的老者。
事實也的確如此。
老喬在一個月前牽頭辦了一場物資交流會，讓難民營變成了人才市場，巧妙地改善了精靈日益尷尬的處境——在這之前，他們是純粹的造糞機。
同時，精靈文化的傳播也使得本該加速破碎的濾鏡隱隱有了重塑的跡象。
瓊斯但凡有他一半的手腕也不至於變成這樣子。
海涅點點頭：“我理解你們的意思，我也不會攔着你們的自我奉獻。
“你們可以帶着自己的食物和木炭走出這扇門，和你們的同胞待在外面。
“等到冬天結束，如果你們還活着，屆時我會放你們進來。”
他這麼一說，老喬頓時啞火了。
精靈們也面面相覷。
好像同胞的命也沒那麼重要了。
“另外……我最近還聽說了一些事。”
海涅話鋒一轉，目光也變得不友善起來。
“聽說你們嫌棄前來充當志願者的本地居民不會精靈語，甚至出言不遜。
“我覺得你們有必要意識到這裡是麥卡拉山區，而不是低語森林。
“你們是被當地人收留的難民，而不是請來作威作福的客人！所以學習通用語也是你們的義務。
“正好，我的骷髏也學習了兩個月通用語，三天後，我會拿出一份試卷。
“所有的適齡者，屆時通用語不如他們三個的平均水平，就會收到一次警告。
“一個星期後會有第二場考試，然後是第三場。
“集齊三次警告，就能得到一個深入森林冒險的機會，希望你們珍惜。”
說完，他不去看精靈們鐵青的臉，轉身就走。
貝德維爾急忙跟上來。
“海涅先生！”
海涅轉身：“如果我是你，我已經在給他們補習通用語了。”
“啊？我……”
小貝躊躇的時候，海涅已經帶着瓊斯走遠了。
這時衛殿鳶走了過來。
「補課的話，帶帶我吧。」
…
海涅把瓊斯帶到了伐木場。
對這位滿身缺點但唯一優點是聽話的領主，海涅也不好多說什麼。
“你沒事兒和那個喬多聊聊，他都比你會做領主。”
海涅恨鐵不成鋼道。
“這不是有顧問您嘛……”
瓊斯就訕訕地笑。
海涅懶得管他了。
角鬥場法陣上，昏死過去的伊維卡被法陣的銀色絲線貫穿。
不用海涅動手，元靈士兵就將那些黑色的蟲卵圍了起來。
但也只是圍而不殺。
按照上次的結論，銀色的元料和黑色的靈燼都是元靈的亡者形態。
銀色的元靈士兵也是“亡靈生物”。
所以兩者並非剋制關係。
反而有點像骷髏和惡靈，是不同種類的“亡靈生物”。
不過因爲麥卡拉山區之外的靈燼遠遠多於此處，所以更像是橘生淮南的故事。
沒多久，援兵抵達。
利努穆走了進來，後面竟然還跟着面無表情的迪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