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棍杖落下
小皇子目光無波無瀾得掃了屋子一圈,最後停在了金藍身上。:。
德妃蹙眉:“四皇子怎麼還是這麼沒規矩?見到皇后娘娘跟本宮還不知道行禮?”
胡安會意,上前就用拂塵狠狠頂上了小孩膝蓋。小孩“撲通”一聲跪倒。
金藍瞪大了眼睛:這確定是個皇子?老天爺,你的設定會不會哪裡出了錯?
“四皇子,陛下將你交與本宮教養,本宮就有責任教會你什麼叫做禮義廉恥!”德妃撩開袍子,冷聲道,“來人,上杖刑。”
宮人彷彿早就習慣,很快就取來長杖。
一個看上去人高馬大的侍衛上前幾步,接過長杖,高高舉起,狠狠抽下——眼見就要觸及底下那個小小身板。
卻見斜旁伸出一隻細細的胳膊,尚不足長杖粗,竟是死死抓住了這根木杖,侍衛怎麼都揮不下去。
宮內行刑,誰敢阻擋?
衆人驚詫望去:卻見出手的居然是那位被羈押過來的最是不起眼的浣衣局小宮女。
金藍瞪着自己行動先於大腦的右手,心內萬馬奔騰:叫你丫的手快!
瞧,整個正殿的人瞧她的眼神就跟看外星人侵略地球似的!
“你這丫頭,是要反了麼?”德妃反應過來,厲聲喝問。
金藍向來識時務,訕訕收手,惶惶然並着疑惑:“娘娘恕罪。奴婢只怕那一頓杖子下去,小皇子怕是吃不消,到時候陛下恐要責怪。況且,娘娘爲何要責罰小皇子?”
胡安一指搡到金藍腦袋上:“混賬蹄子,娘娘決定,也容你質疑?還不來人把她拖下去!”
德妃伸手製止:“本宮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既然你問了,那本宮就講個明明白白。爲何責罰?他身爲皇子,竊取本宮之物不說,還對長寧公主的愛寵狠下毒手。你說,這樣的孽障,本宮難道不能代替陛下教訓了他?陛下責怪?呵呵……”
德妃沒再往下說,但金藍也能猜到底下的內容:陛下責怪?那怎麼可能?
雖然金藍不知其中緣由,但是看之前小孩的處境,就知道這位皇帝怕是根本不管這個所謂四皇子的死活的。
金藍愣在了當場,萬沒有想到這幾位上位者居然把一個小孩子拿出來作替罪羔羊,還說得如此心安理得、毫無愧色。
德妃走近金藍幾步,彎腰逼近金藍的臉,眯了眯眼:“或者你承認,這些事不是四皇子所爲,而是你乾的?”
一句問話,危險而又卑鄙!
不待金藍回話,卻聽一個似是從喉嚨深處發出的聲音響起:“是、我。”沙啞而乾澀。
金藍驚愕擡眼——說話的正是小小四皇子。
小皇子再看一眼金藍,就低身伏趴下身子。那姿勢,竟是心甘情願領罰。
“瞧!本宮說什麼來着?果真是這個小孽障乾的好事!”德妃心情愉悅得擡身,“給本宮狠狠打,堂堂皇子居然做出這等下賤之事,實在是我大輿之恥!”
刑杖應聲而落,擊打在了小皇子孤寒的背上,小孩卻是吭都沒再吭一聲。
金藍嚥了咽口水,心裡酸澀異常:她知道這整件事就是個陰謀,小孩就是維持後宮平衡的祭奠品。
小孩爲什麼要承認?分明之前都沒說話,卻在德妃威脅自己的時候,開口承認這莫須有的罪名!
這小皇子,分明是在維護她,替她受過啊!
那小孩瞥過來的最後一眼,雖然同樣古井無波,金藍卻覺得裡面的內容複雜到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
金藍仔細想了想,自己不過給這孩子投食了一個多月,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這孩子,怎肯爲她做到這個地步?
她瞧了一眼餘驚未消、臉色猶白的明月:上天向來諷刺,同樣的開始,卻是不同的結局。
兩個人,是她同一天救下:一個人,她朝夕相處,以爲會是姐妹的,最後只對她說了對不起;另一個人,明明自身難保,卻妄圖保住她這個甚至尚不算認識的投食人。
金藍突然恨起自己的無力來,她充其量不過會用一些前世的功夫來取巧,但她不是神仙、不是戰神,雖然可以一人敵四手,卻沒有那個自信一個人對陣整個皇宮、甚至整個皇朝。
如此渺小,連一個全力護她的小孩,她都沒有能力去救。
整個大殿,沒有人聲;只有木杖杖擊骨骼發出的“啪啪”聲。一聲一聲,如同重錘一般,砸在金藍的心上。
金藍環顧四周:宮侍們隱隱的幸災樂禍、皇后娘娘的威嚴不可侵犯、德妃面上的嘲諷不屑、長公主長寧眸中淡淡的憐憫,甚至是明月臉上的驚嚇未定,在她看來,都是如此令人生厭。
這種情緒,甚至對於前世殺了自己的兇手,血無衣,金藍都從未產生過。
那人做事雖然隨心所欲,但是至少真實,從不虛僞。
如此對比,就算那般可惡的血無衣竟比這些人都可愛得多。
突然,不知侍衛有心或是無意,一個杖子,居然落在了小皇子腦袋上。
木桶,應聲而裂——露出了一直藏在裡頭的一張臉——竟是半黑半白的陰陽臉!
猩紅從頭頂淌了下來,滑到了那張詭異的臉上,襯着那張半邊黑得過分、半邊又白得駭人的臉更加可怖如同地獄惡鬼。
小孩似未覺出疼痛,居然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滴到自己脣邊的血腥。
那神色,竟不見怯意,幾乎是幾近癡迷的瘋狂。
金藍睜大了眸子,分不清楚心內是什麼感覺了。
她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譬如爲何皇后打着“鬼怪可爲”的幌子,卻祭奠出了這個小皇子;譬如明明是皇子,爲何衆人都喚他小怪物;譬如當日令那宮女春蘭害怕的不是魍魎院的氣氛,而是這位小皇子的真實面目啊!
而此時,這位小皇子更是出乎衆人所料。
誰見過惡鬼飲血這等架勢?真真把在場諸位嚇得個三魂去掉了六魄。
德妃驚跳起來:“快!快把這怪物的臉遮上!”
宮人哆哆嗦嗦得上前,胡亂拿塊抹布就朝小孩頭上包去,一圈一圈裹緊,不留一絲空隙。
大殿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皇后定定心神:“行了,別鬧了。四皇子看來也受到了教訓,此事便到此爲止吧!”
說着就起身欲離開:她是皇后,必定要維持威嚴之相,可是她心裡也是害怕啊!
卻見長公主長寧盈盈拜道:“母后,長寧還有一事相求。”
皇后示意她繼續說。
長寧指指明月:“女兒正缺個稱心的女婢。我瞧這丫頭倒是挺入眼的,正巧便向母后請個旨,將她賜了女兒如何?”
皇后溫笑道:“這等小事,也值得你用求?長寧相中了她,也是她的福氣。”
轉身,睨嚮明月:“你倒是個好運氣的。既然公主要了你,以後你就要好生伺候着,聽明白了嗎?”
明月驚喜若狂,沒想到會是因禍得福,立刻長叩謝恩。
沒有如願治到明月,德妃只得飲恨,尋機日後再說。
這些事情,金藍都不關心,她的目光,隨着被架出去的小孩,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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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對金藍本來就沒什麼心思,既然事情了了,她便也不爲難金藍,放她走了。
金藍渾渾噩噩得回到浣衣局,卻不知王嬤嬤早已備着大刑候着她。
剛走進浣衣局大門,金藍就被一擁而上的女人們抓住,按倒在地。
王嬤嬤操起一根洗衣棍,作勢就打:“你個小蹄子,我叫你惹禍!”
金藍瞧着高高舉起的棍子,突覺自個兒前世肯定踩中過一坨叫做“棍棒”的猿糞,否則怎會一天內見兩次杖刑?這機率,會不會大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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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思念南國12、胡璉、櫻花的眼淚1、舞在天邊送偶鑽鑽~好開心
PS:晚上8點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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