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 280 還朝篇(V102)
278生死彌留
紅綃錦被,抵死纏綿,年輕的帝王食髓知味,精力無窮無盡,一次又一次,直到大汗淋漓,溼了牀,兩具身體彷彿要融合爲一體不分彼此,帝王這才漸漸息止了動作。
烏金從頭頂落到了西岸,沒入地平線,月兔緩緩升起,直到中天。
勤勉的帝王頭一次在寢宮裡與他的皇貴妃從白天待到黑夜,沒有管他書房裡堆疊得山高狀的奏摺,沒有理會前殿裡從白天就等着覲見的臣子們。
帝王左肘撐着牀,側躺着,藉着牀頭夜明珠的瑩瑩白光,仔細得打量着他的貴妃。
微微透着嫣粉的臉頰玉色光華,還殘留着幾分纏綿時未消的欲色——帝王怎麼瞧,都覺得自己的貴妃是天底下最美的人兒,甚至隨着歲月的沉澱,越來越美。
帝王伸手輕輕撫上女人微尖的下巴,微微摩挲幾下,心裡嘀咕應該把珍寶庫的老參鹿茸全拿出來燉了給牀上這人吃了纔對——一心致力於把人當豬養的帝王堅信養肥纔是硬道理。
帝王瞧着牀上那人閉着眼睛、眉目安靜,即使是在睡夢中,嘴角也溫暖得微翹着——帝王一意想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他的妻子面前,他想讓牀上這個女人成爲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兒,可是此時,帝王卻感覺有牀上那人在身邊,自己纔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以爲自己能給她最好的世界,卻原來,她給他的,早已構建成了他的整個世界。
元魍撫摸着金藍的臉,一遍又一遍,愛不釋手:“金藍,沒有你,我可怎麼辦?金藍,金藍……”重而復之的呢喃呼喚,喚盡了他與她十五年來的悲歡離合,訴盡了他此刻滿滿的美滿愉悅。
他不止一次得感謝上蒼,讓他降臨到這個世界。
即使過了那十年怪物的生活,他也沒有了當初恨盡天下的心情。
他堅信他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爲了與她相遇……
突然,元魍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屋子裡安靜得過於詭異,只有自己細喃的聲音與金藍不疾不徐綿延到平靜過頭的呼吸。
元魍心臟不可抑制得“突突”緊跳幾下:金藍向來警覺,即使睡覺,也是淺眠,但凡身邊有一點動靜,都能立刻醒過來;可是,現下他都在她耳邊說了那麼久的話了,金藍竟沒有一點轉醒的跡象。
元魍又搖了搖金藍,那人還是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其實,這種情況,元魍是見過好幾次的——金藍受傷昏迷的時候。
於是,帝王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跳了下來,一個轉眼間,就飛到了門邊。
於是,在外面守着夜正打瞌睡的兩個小太監只覺一陣陰風從身邊刮過,掀歪了他們的宮帽。
於是,研究了一整晚醫術、正準備洗洗睡覺的太醫院首座淳于太醫還沒來得及喊人捉賊,就被那“賊”綁架了。
小老頭心說這“賊”可真是不長眼,居然偷東西偷到皇宮裡來了;一面又哀嘆自己時運不濟,多少天才輪到一次他在宮裡值夜,就叫他遇上這等事故——他這個老頭子有什麼值得人惦記的呢?一定是這個糊塗賊抓錯人了!一定是這樣,沒錯的!
小老頭心裡剛寬慰下來,就又想起一個嚴重問題:雖然這賊抓錯了人,但萬一這賊發了狠,殺他滅口腫麼辦?那他就是這天底下死得最不值的太醫啦!
老太醫心思正千迴百轉間,就突然感覺一個天旋地轉,等他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像個麻袋般被人橫着扛在了肩上。
那人卻藉着腳下的石板發力“蹭蹭蹭”往上踏了好幾步,真正的凌空踏月!
……這賊功夫居然這麼好啊,居然會飛啊!老太醫心裡一萬匹大象奔騰而過、凌空流淚:這天殺的小賊啊!不知道老人家我有恐!高!症!麼!而且,尊老愛幼,你有沒有學過啊喂!
小老頭張着嘴,灌了滿肚子的冷風,暈暈乎乎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那小賊就扛着他進了一個黑乎乎的宮殿,然後“砰”的一聲扔到了地上。
小老頭也不知道是摔的,還是被一連串的變故嚇得雙腳發軟、癱倒在地時,還不忘掩面遮住自己的眼睛,頭腦清晰得爲自己申辯:“好漢饒命!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到,更加沒看到您長什麼樣子。您就放了小老兒吧!”
透過指縫,卻看到面前那人居然只穿了裡褲。
嘖!有傷風化啊!竟然不穿外衣就出來打劫啊!——老人家爲國民素質問題感到很是擔憂。
不過……這裡褲的明黃色怎麼這麼眼熟呢……
“好漢”踹了他一腳,聲音冰冷道:“滾起來!去看看貴妃娘娘怎麼回事!”
淳于太醫來不及納悶爲什麼這聲音似乎也有點耳熟,聽到前半句,就立刻蜷住四肢,正準備依言滾出去,在聽到接下來的“貴妃娘娘”四個字時,頓時就停住了動作。
貴妃娘娘?
什麼情況?!
老太醫就着夜明珠微光側頭一看,哎喲喂,這牀上躺着的,不正是最近宮裡的紅人,金皇貴妃娘娘麼?
所以,這把他從太醫院打劫過來的“小賊”難道是……
老太醫擡頭一看,滿臉黑線:眼前這位穿着裡褲沒節操得滿皇宮亂跑並且在自己家後院扮演賊寇的不正是他們新上任的皇帝大人麼?
哎呦喂,這張臉,在夜明珠白慘慘的光亮映照下,跟剛從鬼門關出來似的,要有多嚇人就有多嚇人。——老太醫悄悄拍着心臟心說還好我老人家心臟夠結實啊,要不然準能被他家聖上嚇死!
元魍陰沉着臉,喝道:“磨蹭什麼?貴妃要是少了一根頭髮,朕讓你九族陪葬!”
老太醫沒被帝王的樣子嚇死,卻被帝王這一言九鼎的聖旨嚇破了膽,立刻屁滾尿流得爬到牀邊,當真就以爲這矜貴的娘娘患了什麼不治之症,看陛下這着急模樣,不會是快死了吧?
不能吧?之前太醫院都是定期給這位娘娘做檢查的,除了往年疾傷給身子骨遺留下一些無傷大雅的後遺症外,也沒瞧出有什麼大病啊?怎麼這沒多長時間,就生死彌留了?
焦急間,老太醫也顧不上後宮的規矩了,捏起金藍的腕子就聽起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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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不宜生育
這邊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把人都吵醒了。
劉全跟符昊急吼吼得帶着人衝了過來,就見到他們家主子頂着一張“所有人都欠我五百萬”的便秘臉站在牀邊,眼睛一瞬不移得盯着牀上的金藍——當然,即使是這樣的便秘臉,也能被他們家主子的面癱臉消化成面無表情,只有親近的人才能在元魍那雙眸中看出“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驚濤駭浪。
侍婢們趕緊上來點亮燈火,一時間朝凰宮璀璨通明。
劉全二人這算是看明白了,原來出問題的是金藍。
這二人心知但凡牽扯到金藍,他們家主子能夠立馬化身惡鬼,頓時是大氣都不敢喘。
爲免主子一個心情不好,拿底下人出氣,符昊趕緊悄悄讓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他跟劉全在旁守着,以防萬一。
這邊衆人緊張兮兮着,倒是那頭本來顫顫巍巍的老太醫越來越鎮定,且面色越來越古怪,咂巴着嘴,白鬍子一翹一翹的,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
劉全偷眼瞧瞧自家主子,他估摸着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邊緣,這老太醫再如此故弄玄虛不說話,恐怕這老頭兒以後都不用再開口說話了==。
本着慈悲爲懷的心腸,劉全趕緊小跑過去替他家主子發問:“淳于太醫,我們娘娘到底怎麼了?是好是壞您倒是說一聲啊。”——使勁眨着眼睛就朝老太醫使眼色。
老太醫這纔想起現下情形還不容他輕忽,趕忙鬆開金藍的腕子,躬身朝元魍一拜:“陛下不必憂心,娘娘身體安康,現下只是睡熟了。等娘娘睡夠了,自然就會醒了。”
元魍提着的心這才稍稍放了一點下來,不過還是很疑惑,壓着聲音道:“睡熟?爲什麼這麼大聲響,她還是醒不過來?”
老太醫想了想,道:“回陛下話,娘娘因身體舊疾,一向虧損,當寬心安養纔是長壽之道。依老臣猜測,娘娘如今這情形,該是身體太累,終是承受不住所致。敢問陛下,娘娘最近休息可足夠、作息可規律?”
元魍拂袖:“說什麼胡話?娘娘怎麼會累成這樣?”
劉全小碎步湊過來,悄聲道:“主子,娘娘每天夜裡都等您回來才能安心睡着。有好幾次,都昏睡倒在榻上。”
元魍怒視小全子:“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告訴我?”
劉全很委屈:“娘娘說主子事忙,不要用這種小事打擾您。她只說渴睡,休息夠了就好了,太醫也說不是大問題,奴才纔沒有稟報……”
元魍心裡一鈍,終沒再責怪小全子。若說罪魁,其實是他自己。如果金藍不是爲了他,又何至於今日這般勞心勞神?
他沉聲對劉全道:“劉全,別人不知道,你怎麼也糊塗?外頭的事,再大也是小事;金藍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如果再有下一次,你自己去領罰。”然後轉頭朝淳于太醫跟符昊吩咐:“以後只要關於娘娘,事無鉅細,通通都要稟告,知道了嗎?”
劉全也知這回確實是自己疏忽了,立刻應聲答是。倒是元魍對比天下跟金藍的那番言論,把小老頭跟符昊驚得一愣一愣的。
好半晌,這二人才喏了聲。
元魍坐到牀邊,替金藍捻好肩頭錦被,身上戾氣盡散,目光深邃得瞧着牀上那人,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會劉全才敢取來披風替元魍披上,低聲道:“主子,您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否則,娘娘更加不放心了。”
元魍點點頭:“你們都下去吧。”
老太醫跟着劉全兩個往外退了幾步,等到哪兩個走出了門,他終於沒忍住,又跪了下來:“陛下,老臣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
元魍目光從金藍臉上移了過來,炯炯直射小老頭:“朕剛剛應該說過了,若是關於娘娘,再小也是大事,你說,該不該講?”
雖然帝王沒有厲聲疾色,但老太醫還是沒來由得覺得渾身一顫。小老頭突然堅信,如果因爲自己今天沒有如實稟報,他日若這位金娘娘因此出了事故,自己這顆腦袋,絕對會是第一個掉下來的。
他頓時又是伏身一磕,趕緊進言:“啓稟陛下,娘娘先年曾遭水刑,後又未得妥善休養,導致虛虧體寒,暫時不宜生育。”
元魍呼吸一窒:“你的‘不宜生育’是什麼意思?”
淳于太醫硬着頭皮道:“若非要孕育,娘娘恐有生命危險。”
元魍突然感覺眼前一陣眩暈:金藍剛剛纔說想要孩子啊……怎麼會這樣……
老太醫又接着道:“不過陛下放心,老臣已經在研究調理娘娘身子的方子,一定儘快治好娘娘。”
元魍終於恢復過來:“這事,不準傳出去,尤其不能讓娘娘知道,懂了嗎?”
淳于太醫應道:“臣明白。”起身就要退出去。
卻聽元魍又道:“以後你每天送碗避子湯給朕喝。”
這話如此輕描淡寫,卻讓老太醫駭得左腳絆到了右腳,差點跌倒在地。
這位陛下在說什麼?
避子湯?
給帝王喝的避子湯?
避子湯的存在在帝王家向來不是稀罕事,後宮女子若能懷上龍子,有時候也是帝王的恩賜。更多的,只一碗避子湯,就能抹消前一夜帝王所有的歡愛。
可是,這種違反自然規律的湯藥,就算是由帝王家所制的最高規格的,也是帶有三分毒性的。更何況,這東西,向來是給女子所用,什麼時候帝王用在自己身上過?
今上這位實在是個不同於其他帝王的皇帝啊!
元魍不管他,吩咐完了就把目光又調回到牀上那位臉上。
不知是燈光朦朧,還是老太醫眼花了,小老頭居然從這位後世稱之爲心狠手辣的帝王眼裡瞧出了一種叫做“溫情脈脈”的東西。
老太醫心裡頓時明白了過來,這位皇帝是寧肯毒了自己,也不願意讓這位金娘娘忍受一丁點潛在的危險啊!
後世有人猜測,崇武帝對金皇貴妃寵溺一生,是不是這位娘娘其實是妖孽所變,會施法迷人心智?
淳于太醫卻是這樣對他的兒孫講的: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情仇,種下什麼樣的因,最後自己總會嚐到怎樣的果。就拿宮裡那位寵冠天下的皇貴妃娘娘來說吧,若不是當年只有她一人救持了那位殿下,只有她一人始終不放棄那位殿下,從少年開始,一路行來,不離不棄,又怎會有今日這般的繁華光景?這天下,亦不可能是今日這番境況。世人都說陛下真癡情,那位娘娘又何嘗不情深呢?
——世間因緣就是這麼巧,這位淳于太醫正是當年金藍初到魍魎院,從太醫院“挾持”過來給元魍看傷的那位老太醫。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位太醫也算是帝妃二人從少年一路坎坷扶持而來的又一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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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新帝挑戰
這一夜宮裡各人的心思,金藍是全不曉得。
她這是一覺好眠睡到第二天日上中天才悠然轉醒。
她從被窩裡伸出雙臂,打個哈欠:當真是好久沒睡得這般舒爽了。
一轉頭,看到牀邊上的那個人,卻是猛得嚇了一大跳。
金藍再擡頭看看外頭的大太陽,疑惑道:“今兒什麼好日子?你居然不去乾坤殿辦公?”
元魍放下手中的冊子,走過來幫金藍穿衣:“公事在哪兒不是辦?我在你這兒批奏摺就成。”
金藍穿過元魍肩膀,這纔看清牀邊不遠處添了張書桌,桌上是兩沓摺子還有筆墨硃砂。
正好劉全又捧着一沓摺子進了裡來,聞言不禁咋呼開了:“是啊,主子您在哪兒都能處理政事,可這真累慘了奴才的狗腿啊。奴才這一上午都來回乾坤殿跟朝凰宮不下十趟了吧。還好主子您有先見之明啊,把娘娘安在離乾坤殿最近的朝凰宮裡,奴才這腿纔沒走廢咯。”——沒外人在場的時候,劉全也不禁鬆口氣,跟帝妃二人的相處不禁又回到當初沒大沒小的時候。
金藍笑道:“小全子,你家主子這是爲你好呢。你沒看出來,這是爲了鍛鍊你的腳力麼,再在宮裡這麼安逸下去,你那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肌肉說不定馬上就要變肥肉咯。”
小全子嘴角抽筋:“在您嘴裡,死的都能被說成活的您還面不改色。奴才要跟您辯,奴才那就是真傻。”
金藍驚奇:“你到底從哪裡藍出來你原來不是真傻?”
小全子淚奔到他家主子身邊:“主子,您要維護奴才的聲譽啊!”
他家主子比金藍更驚奇:“你在智商方面還有聲譽可言?”
金藍拍牀,哈哈大笑。
小全子痛苦萬分得默默扭頭:這無良的夫妻倆啊!
有宮侍進來伺候金藍洗漱,劉全趁機向元魍稟報:“禮部那位還在乾坤殿門前跪着,硬說不管哪朝哪代,向來都是寅時早朝,就連先帝,也是遵循古例,殿下若要將早朝時間推到卯時三刻,那不僅是於禮不合的,並且實有腐敗之相。”
元魍眼皮子都懶得擡起,嗤了一聲:“迂腐!”
劉全回頭看看,確定金藍聽不到自己說的話,才又繼續低聲道:“那老東西聽說主子昨夜宿在了娘娘這裡,今日就頒了這個旨意,偏說是娘娘妖孽禍國,引得陛下作出這般糊塗決定。若不是文大人喝斥住了他,怕是他還在那裡嚎這句話呢。”
“啪”一聲,元魍手中的硃砂筆裂開了一條細縫。
劉全分析:“那老頭後頭怕是有人在撐着腰呢。”
元魍面無表情得換了一支新筆,繼續看手中的摺子:“回頭你出宮去金雪樓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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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魍這個皇帝登位,雖然到最後,也算是衆望所歸,但還是難以放開手腳大有作爲,朝中各處勢力依舊錯綜複雜,在各方面制肘着這位新帝。暗底下更是風起雲涌,想要趁着朝中棋盤重組的時機盤踞一方要挾新帝的更是大有人在。
僅從改革這上朝時間便能看出一二。這一波又一波的反對聲音裡,居然還能聽到牽扯到金藍的聲音,這就當真值得人玩味了。
元魍知道,這是對方對自己底線的試探。
在這個節骨眼上,若是普通事情,也許元魍就睜隻眼閉隻眼過去了,但是在金藍這件事上,元魍從來不打算妥協。
於是,在那位反對改革聲音最是激烈的禮部大人第二天來早朝的路上時,拉車的馬兒忽然受驚,出了意外,到處狂奔,馬車橫衝直撞,最後翻進了路旁的河裡。
初春的寅時,天還挺黑,路上行人自是稀少。那位大人又不會游泳,再加上之前在車裡被撞得氣血翻涌、內傷深重,在那河裡很是喝了好多口冷水,若不是那趕車的僕人大聲呼救引來了住在附近的人們,那老頭恐怕就那樣不明不白得溺死在河裡了。
平日裡養尊處優的老頭沒死成,但活罪當真是受了不少。
灌進去那滿肚子河水與全身內傷不說,肋骨還斷了好幾根,更是受到驚嚇從此一病不起。
元魍這個帝王做得甚是地道,聞聽此事立刻就派身邊大太監小全子帶來了自己的親切慰問,讓人當真挑不出一絲毛病來。
帝王更是大方得將宮中太醫外借了來,這對一個臣子來說,得是多大的榮耀啊,禮部大人這一家子一邊心中有鬼得戰戰兢兢,一邊不得不對元魍感恩戴德。
元魍准許這位大人在家休養,但禮部一位事關重大,不能沒人主持。元魍對外宣稱選能者居之,暫代禮部之位。於是朝裡各股勢力明裡暗裡自然是爭得個頭破血流,等到各方人馬不得不偃旗息鼓後,元魍不動聲色得再將自己的人放到這個位置上去。
待到一段時間後,原禮部那個老頭身體還不見好轉,元魍再下恩旨一道,念其年事已高、勞苦功高,特賜黃金白銀以及地產,從此歸鄉養老——就這樣光明正大得奪了他霸佔着的位置。
老傢伙有苦說不出,卻又不敢違逆聖旨,只得乖乖交出官服。
這自是後話,暫且不提。
只說出了禮部大人這件事後,元魍更加有理由改革上朝時間了:瞧,朕是爲你們着想呢,這月黑風高的,萬一再遭遇了跟禮部大人一般的事情,那可怎麼辦?這回禮部大人那是幸運,只是斷了幾根肋骨,下次你們有那麼幸運嗎?說不定那就是斷手斷腳缺心缺肺咯。
不管皇帝大人是真心爲他們着想還是殺雞儆猴着給他們看,總之朝裡那些個反對派終於消停了。
因爲這個深水炸彈扔下來,無異於是帝王下的挑戰書。這些人着實是沒有想到新帝會這般手段凌厲且迅速。
聰明人從來都不會自己找死往對方刀刃上去撞,因爲此事,朝里居然安靜了不少。
至於那位倒黴的原禮部老大人的馬車到底是爲什麼受驚的,大家心裡清楚就好,又有誰會真正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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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金藍也都不知道,她只覺得有點奇怪,最近見到元魍的時間明顯多了起來。
以前不到丑時不見的人現在晚上通常都是酉時就回來了,最晚不過戌亥之交。早朝時間明顯也往後推延了不少。平常沒有必須接見的朝臣,基本政事也都在朝凰宮裡辦了。
這一度讓金藍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快死了,所以元魍突然轉了性子,變成現在這番就差把她掛褲腰帶上看着的模樣了。
但是日子照樣過着,她也沒覺出身子有什麼更不好的徵兆來,除了跟自己待的時間長了外,元魍的態度也沒其他變化。就連晚上的夫妻運動,由於金藍對元魍的補充教育,也是越來越和諧。
金藍也就慢慢把心放回肚子裡去了。
當然,這種日子,金藍也很是享受。
兩個人,通常是一個在桌前批摺子,一個在窗下倚着榻看閒書。
偶爾擡眼,就能在目光所及處,尋到對方的身影,很是心安。
至於元魍,一個人批摺子跟房裡有另一個人,那心情定然是不同的。
頭一個不同的,那就是賞心悅目多了,再一個,那就是動力十足。就算遇到再煩躁的事情,待元魍擡頭看了金藍後,也會慢慢平復心情,拿出百倍千倍的毅力,去解決眼前的難題。
------題外話------
又收到通知,讓我整改前一章?到底哪裡涉H了嗷嗷嗷嗷…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