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萊月昴不可置信的大睜着眼睛，看向眼前的小巷。
這巷子昏暗，潮溼，隱約能聞到些許熟悉的刺鼻氣味，可除此之外卻是空無一物。
先前正坐在這裡的那名水果攤老闆……
此刻已然消失不見了。
如果不是空氣中還瀰漫着那種異味，萊月昴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因爲壓力過大，已經精神失常了。
可眼前的一切卻是如此真實，讓他根本無法欺騙自己。
“這…這到底……”
只見萊月昴面露驚疑的拔足狂奔，發瘋似的衝入小巷，然後立刻趴在地上拼命的仔細檢查了起來。
黏在地上的金綠色汁液。
青石板被老闆一拳砸出的幾條裂痕。
甚至旁邊還有一顆精華莓，正安靜的躺在地面上。
所有的這些痕跡都在告訴着萊月昴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剛剛看到的絕非幻覺，那個水果攤老闆確實出現過，然後在大喊了一聲退出後，他整個人就憑空消失不見了。
就彷彿……
真的離開了這個世界一樣。
“這……”
萊月昴此刻的表情極爲精彩，有崩潰，有驚駭，也有不可置信，就彷彿內心的什麼東西直接被打碎了一樣。
“難…難道……”只見他有些茫然而又絕望的跪在那裡，內心正在發生着劇烈的動搖，整個人喃喃自語般的說着什麼：“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麼？那我拼命的努力又算什麼啊？”
“這個世界真的只是一個遊戲嗎？”
“愛蜜莉雅她……也是假的？”
想到與對方的種種經歷，想到對方的一顰一笑，萊月昴整個人頓時都有些崩潰了。
在經歷過不知多少次輪迴之後，萊月昴的精神本來就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限，此刻已經沒辦法正常的思考了，就彷彿陷入了一個魔怔怪圈似的，不停的開始糾結這一切的真假。
“這是真的？”
“哈…哈哈……都是假的！”
只見萊月昴像精神病人一樣抱住了自己的頭，一會哭一會笑，而到了最後他終於忍不住了，直接猛的擡頭大吼了起來。
“系統！退出！”
悲憤的聲音幾乎響徹整條小巷。
可令人疑惑的是，那道紫光卻並沒有籠罩住萊月昴。
“……誒？”
萊月昴見狀再次呆愣住了，短暫的遲疑後，他再次不信邪的喊了起來：“系統！我要退出！！！”
“……”
依舊沒有任何聲音響起。
“這……”
萊月昴的表情呆滯，然後逐漸變成了一種不可置信的絕望：“系……系統？”
某種恐怖的猜測突然從萊月昴的腦海中涌現，如果這個世界真的只是一個遊戲，而自己卻無法呼叫系統的話，那麼真相很有可能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根本就不是什麼玩家。
而是NPC之類的東西。
當然這麼想也不是毫無道理可言的。
畢竟萊月昴也知道，自己是在便利店買東西的時候突然就穿越了，正常來講如果穿越遊戲的話，自己至少也得打遊戲才行吧？
就比如捨不得遊戲關服而一直呆在裡面。
又或者爲了體驗全息遊戲，結果被遊戲製作人用一些陰謀留在了裡面。
自己既叫不出系統，又沒有主動的去玩什麼遊戲……這很有可能真的是莫名奇妙穿過來變成NPC了啊。
萊月昴是越想越覺得可怕。
如果是NPC的話，那麼自己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自己又不是什麼主角，最多隻能算是這個遊戲的陪襯品，死了也微不足道。
想到這裡。
萊月昴的心跳開始加速。
恐懼，絕望，不甘的情緒開始吞噬他的理智。
“不！系統！！！”
到了最後，萊月昴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他開始瘋狂的抽自己的巴掌，一邊哭一邊聲嘶力竭的吼着：“我要出去！放我出去啊！！！”
而就在萊月昴把自己臉都抽腫的時候。
那紫光終於出現了。
只是這紫光卻並非照耀在了他的身上，而是憑空出現在了遠處。
緊接着萊月昴就看到了，那個水果攤老闆從紫光裡面摔了出來，然後直接坐在了地上。
“……草！果然這次也不行嗎！？”
短暫的遲疑後，對方也忍不住怒罵了起來：“踏馬的，老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啊，這都多少年了……爲什麼退出鍵還是沒有被修復啊！？”
萊月昴注意到，對方的表情似乎與跟自己一樣十分悲憤，那是對於無法脫離這個世界的不滿。
而就這一點而言，萊月昴可以說已經是感同身受了。
“那個……”
想到這裡，萊月昴也是趕緊開口說了起來：“老闆，請問你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嗎？”
“嗯？”
聽到萊月昴的說法。
方墨這才‘恍然’間轉頭朝他看去。
“怎麼是你？”
只見方墨眉頭微微一皺，好像剛剛注意到萊月昴似的開口問道：“我剛剛說的那些你都聽到了？那你……”
“我也是被捲進來的啊！”
萊月昴見狀也是趕緊激動的表達道：“老闆！我也沒辦法離開這個遊戲了！”
“臥槽！？”
方墨聽到這裡，也是立馬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就彷彿看到親人一樣衝了過去，直接按住了對方的肩膀說道：“原來你也是玩家啊，哎呀，我就說怎麼看到你一股親切感呢？”
“我也是！”
萊月昴趕緊說道：“我也不知怎麼，就覺得老闆您特別的親切……”
“哦對，應該是這套衣服的緣故！”
方墨見狀也立刻拍了下大腿，猛地反應了過來：“起初看到你這一身運動服，還以爲是其他玩家的惡作劇呢，結果現在才反應過來……原來這是你自己做的啊。”
“啊？什麼？”
萊月昴聞言倒是一臉的懵逼：“其他玩家？惡作劇？”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個遊戲小白吧？”方墨見狀，倒是立馬熱心的‘解釋’了起來：“首先呢，這款遊戲叫做華夏世界……”
“等等華夏世界？”
萊月昴聞言頓時就懵了：“前輩，華夏指的不是……”
“是啊我知道。”
不等對方把話說完，方墨就立即打斷了對方繼續說道：“雖然是給咱們華夏人玩的遊戲，但卻是由那幫小鬼子設計出來的，這一點很噁心是吧？”
“這……”
萊月昴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咱們華夏人？
“所以小鬼子就很蠢。”
方墨攤了攤手，強行憋着笑繼續解釋了起來：“明明是華夏世界，結果打開遊戲之後才反應過來，原來是TM異界……你就說這跟華夏世界哪兒沾邊了吧？”
“哈…哈哈……”萊月昴見狀也只好尬笑了起來。
“光是這一點也就算了。”
沒有理會萊月昴，方墨繼續喋喋不休的抱怨了起來：“我本來就是想體驗一下這所謂的全息遊戲而已，結果他媽的這幫小鬼子是真變態啊，給咱們玩家的退出鍵給摳了，還說必須打敗什麼魔女才能離開……”
“啊？退出鍵沒了？”
萊月昴聽到這裡，頓時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既視感：“那個，前輩您先等一下……”
“怎麼了？”
方墨順勢配合的問了起來。
“我想問一下，您剛纔說這個遊戲的製作人是日苯人對吧？”萊月昴趕緊問了起來：“然後這個是全息異世界遊戲？”
“對啊，這有什麼問題嗎？”
方墨點點頭。
“那……”萊月昴遲疑半晌，隨即就好奇的開口問了起來：“請問這個遊戲製作人是不是叫茅場晶彥？”
“茅場晶彥？那是誰？”
然而方墨聽到這裡，卻直接搖了搖頭：“這遊戲的設計者叫宮崎英高……”
“啊？？？”
萊月昴當時就愣住了。
“宮崎老賊你都不知道嗎？”看到萊月昴這一頭霧水的樣子，方墨懷疑對方的世界壓根就沒有宮崎英高，於是便順勢給他科普了一番：“那魂系遊戲你總知道吧？”
“光明之魂嗎？”
萊月昴下意識的撓了撓頭：“先前倒是在GBA上玩過一段時間。”
“不。”
方墨表情凝重的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是黑暗之魂。”
“黑暗之魂？”
“沒錯，這是一種很恐怖的遊戲類型。”方墨開始給對方科普起來：“在魂系遊戲之中，玩家通常不能即時存檔，會被小怪一刀攮死，遊戲氛圍充滿了屎尿屁要素，角色無法二段跳，甚至充滿了初見殺……”
“這……”
萊月昴見狀表情頓時變了。
他仔細回想了下，發現自己確實無法即時存檔，每次死了都會回到水果攤繼續經歷輪迴。
自己不會二段跳。
然後被小混混差點一刀捅死。
精華莓的味道也猶如屎一般令人難以下嚥。
而最後的最後，那個自稱獵腸者艾爾莎的恐怖女人，也毫無例外的給了自己一次初見殺……剛進倉庫就被對方一刀砍死了。
“這……這果然是魂系遊戲啊！！！”
萊月昴對此堅信不疑。
“是吧？”
眼見對方信了，方墨也是繼續循循善誘了起來：“而且這遊戲比普通的魂系遊戲還要噁心……因爲這是宮崎英高第一次設計多人向的魂系網遊，所以他別出心裁的讓玩家只有一條命。”
“啊？？？”
萊月昴聞言也是懵了一下：“這一條命指的是……”
“字面意思。”
方墨直接攤了攤手：“這遊戲玩家只有一條命，而且退出鍵還讓人給摳了，除非通關遊戲，不然出不去。”
“那要是死了……”
“哦，那現實中就直接腦死亡了。”
方墨‘無奈’的攤了攤手：“咱們進入遊戲的設備是From Software電腦椅，然而宮崎老賊爲其加入了一種電腦椅的復古特性……只要玩家在遊戲中死亡，那麼頭盔就會釋放電流擊穿腦組織，真正意義上的中世紀電‘腦’椅。”
“啊？？？”
萊月昴聽完整個人都驚了：“那……那就不能把頭盔摘下去嗎？”
“不行，強行摘下頭盔會導致意識中斷。”方墨搖了搖頭：“到時候就是永久植物人了，嗯……女玩家或許可以試試吧，至少還能用。”
“這……”
萊月昴聞言腦瓜子也是嗡嗡的。
他現在心裡很亂，首先經過他的判斷，感覺方墨說的話並不像假的。
可自己又完全沒聽說過這些遊戲啊，而且也沒玩過，所以自己這是穿越到其他人玩的遊戲裡面了？但那個死亡迴歸的能力又是怎麼回事？
“那個，前輩啊。”
萊月昴有些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我能問你一個事嗎？”
“儘管問。”
方墨拍了拍胸脯說道。
“你剛剛說玩……咳咳，你剛剛說咱們玩家只能死一次。”
萊月昴試探性的問道：“所以這個遊戲並沒有存檔點的說法對嗎？比如卡BUG無限讀檔，只要死了就會重新開始之類的設定？”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方墨信誓旦旦的大手一揮確認道：“我認識的那幫玩家都已經死絕了，我從來沒看到誰能復活的。”
“……是嗎？”
萊月昴聞言也凝神沉思了起來。
“當然了，這可是宮崎老賊做的網遊啊！”
只見方墨故意感嘆了一句：“哎，當年一起玩遊戲的那幫人都死了，什麼酥餅星星彎彎召喚夜明鴿子天涯老貓工兵初玖夢天……這幫神經病要麼打國戰，要麼單刷副本，要麼偷看女NPC洗澡，結果現在就只剩我一個了。”
“也就是我一直躲在王城裡賣水果撿垃圾，從不參與這些，每天都要嘗試一下退出……這才勉強苟住了性命。”
“你能理解那種感覺嗎？”
“被困在遊戲世界裡不知道多少個年月，只有自己的那種孤獨感？”
說到這裡，方墨突然長嘆了一聲：“唉，好想回家看看啊，再不回去我妹妹估計都要長大嫁人了……”
“前輩……”
方墨的這幾句話彷彿發自肺腑般，萊月昴聽聞後也不由得感同身受了起來，張了張嘴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於是乾脆轉移了這個話題：“對了前輩，還沒請教您的名字？”
“哦，你可以叫我謝東文。”方墨笑了笑，隨意說出了一個假名：“那你呢？”
“我叫萊月昴。”
萊月昴幾乎下意識的說道。
結果話音剛落，這邊方墨的表情卻突然就冷了下去。
“萊月昴……”
只見方墨的眉頭微皺，突然一股冷冽的氣勢從他身上緩緩散發出來：“這名字聽起來也不像是我們華夏人啊……你丫該不會是小鬼子吧？”
“不是我……”
萊月昴心裡咯噔一下，立刻就想解釋。
可也就在這時，方墨卻突然閃電般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從塑料袋裡掏出了一包零食，上面赫然寫着一大堆的日文。
“草！”
方墨見狀頓時大怒起來，就彷彿看到仇人一樣抽出大刀。
萊月昴想躲，可對方的一隻手卻死死的按着自己，緊接着他就被這把刀直接劈成了兩半，而也就在彌留之際，他還隱約聽到耳畔傳來了這樣的聲音：“我就知道你是小鬼子……”
“我就說怎麼看到你一股不爽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