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文金昂着頭,他長相白淨,帶着驕傲和由衷不屑的表情看着牛叔。
對施文金來說就算是小炒牛肉這道普通的菜餚,在他所在的蓉城大飯店也不會用什麼國產牛肉。
因此他是真的看不上牛叔,以及已經墮落到用國產牛肉做牛排的常季。
“你的牛排套餐。”就在施文金等着看牛叔震驚表情的時候,輕微盤子撞擊桌面的聲音傳來,章童咬牙切齒的話也傳了過來。
“一級廚師又怎麼樣,常總廚還是史上最年輕,被直接頒發一級廚師的呢。”章童擋在牛叔面前,不屑的看着施文金。
“一個廚房打雜的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說話?”施文金更不屑的看向章童。
“你就說常總廚是不是最年輕的一級廚師,是不是直接跳過二級頒發的一級。”章童雙手抱胸昂着頭道。
“你!”施文金有些噎住,這確實沒法否認。
一般來說要得到一級廚師認證有兩條路,一條就是大衆學習路子,初高中畢業後廚師學校學習三年,然後接着從事五年以上相關職業後進行考覈。
這時候年紀倒是小,但想過一級廚藝考覈是肯定不行的。
第二條就是施文金、袁盛,常季這樣拜師學藝,出師後一步步靠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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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學廚可沒那麼簡單,打雜三年、切菜三年,火工五年,這一下就直接十一年去了,而十一年後還不一定能廚師,但常季就非常妖孽,22直接破格拿到一級廚師。
因此才被稱爲天才廚師,這點施文金都無法否認。
“三十八一份的牛排?就算是國產牛肉,也太兒戲了,是給我端的什麼邊角料上來嗎?”施文金直接避開章童的問題,滿臉嫌棄的看向常季。
“常總廚就算是做邊角料都比你煎的牛排好吃!”章童立刻道。
“你!我纔是總廚,他不過是個被開除的……”施文金正想貶低常季一番,但直接被章童打斷。
“在我心裡常季纔是唯一的總廚,你還差遠了!”章童道。
“吃,吃完再說。”常季把章童端上來的餐盤推到施文金面前。
“不要影響別人用餐,一級廚師先生。”施文金還想說些什麼,常季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施文金氣急,但看章童真的在給那個中年男人端去餐點,出於面子施文金倒是不好再吵嚷。
施文金低頭看向餐盤裡的牛排。
普通的白色餐盤裡擺着一塊邊緣修的很漂亮的橢圓形牛排,露出的這面被煎的微微焦黃,冒着熱氣,熱氣伴隨着牛排的香味衝入鼻尖。
“嘖,加了什麼科技?國產牛怎麼可能這麼香。”施文金不屑道。
“毫無亮點和新意的普通盤子,”
“可笑的西藍花點綴,”
“哈哈,居然還有一坨不知所謂的番茄意麪。”
“不愧是三十八一份的國產牛排,還真是敷衍至極。”施文金滔滔不絕的點評着整盤牛排。
直接把這盤牛排批評的一無是處,章童那邊直接冒火就想上前理論,但被常季拉住。
“你說的,生意重要。”常季道。
“可是他怎麼敢的,怎麼敢批評您的!”章童氣的渾身發抖。
“吃完他會走。”常季語氣肯定。
章童看了看常季認真的神色,這才收住腳步,盯着施文金。
“我看就很好,小童丫頭,和那個帥哥你別聽他的,我聞着香得很。”牛叔用力的嗅聞了下,然後大聲聲援起來。
“謝謝牛叔,您吃,保證好吃,我可是嚴格按照常總廚指點做的。”章童極有信心道。
說完,章童接着死死盯着施文金。
施文金自然感覺到了,施施然的拿起刀叉,一副優雅模樣的開始切牛排,但依舊是滿臉的嘲諷,並且是對着常季的。
然而常季連個眼神都沒分給施文金,畢竟一個需要請教他廚藝的人的評價有什麼要緊的呢。
“只是像蒼蠅一樣,挺煩的。”常季心道。
而另一邊的施文金一手刀一手叉,按住牛排落刀往下切的時候心裡忍不住咯噔一下。
“這牛排好像有點好切?”施文金心裡閃過這個念頭。
不過隨即這個念頭就被蓋過,因爲他滿臉嫌棄的把牛排塞進了嘴裡。
“boon,”只一瞬間,施文金感覺腦海好像空白了一般。
好牛肉,無論是號稱世界第一的神戶牛肉,神戶牛中的極品鬆阪牛肉施文金都吃過,濃郁至極的奶香,完美霜降的紋理,入口即化的口感在這一刻好像都被忘記了,只有嘴裡這塊牛肉。
鬆軟又帶着些微的嚼勁,只稍稍一嚼,那柔嫩的口感,迸發的汁水中還帶着一絲神秘的香氣,奶香味更是緊隨其後的瀰漫口腔。
最絕的是奶香和肉香完美融合,但一點不膩,因爲那絲絲縷縷的神秘香味纏繞在其中。
“是迷迭香!”施文金豁然擡頭,目光灼灼的看向常季。
“哼。”眼看施文金這幅急切模樣,章童驕傲的昂着頭哼了一聲。
然而常季毫無反應,正盯着琉璃臺上他讓章童剝下來的西藍花老皮思索。
“不可能的。”施文金定了定神,然後接着切了一大塊牛排再次塞進嘴裡。
這次牛排大,不那麼好咀嚼,但這樣更讓施文金感受到了這牛排煎的有多麼嫩,是那種舌頭碰到肉都覺得它極其柔嫩的觸感,甚至還有些微的汁水溢出。
“不可能都這麼好吃!”幾口吞下牛排後,施文金目光瞄準了餐盤上看起來普普通通,只撒了黑胡椒鹽的西藍花。
“西藍花顏色有這麼好看?”施文金不禁發出這樣的疑問。
但這不影響他吃,一朵大小適口的西藍花被他塞進嘴裡,些微的鹹味被舌頭傳遞給大腦,隨即下意識咀嚼起來。
“嚓,咔嚓”西藍花支撐上頭花帽的莖稈被咬斷,脆嫩以及微微帶着蔬菜的甜味瞬間席捲味覺。
蔬菜清新的味道瞬間衝散了剛剛牛排留下的點點油膩味道,有種一口吃到春的感覺,而現在明明是夏天。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你怎麼做到的。”施文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站起身大聲問道。
“想學啊?不教你。”常季聲音平淡的看向施文金。
“你!誰要學了。”施文金頓時氣的臉色通紅,隨即又變得青黑起來。
“哦。”常季一個哦字,施文金再次破防。
“你不是魯菜廚師嗎,怎麼可能會西餐?”施文金道。
“不過是煎個肉,有什麼難的?”常季理所當然的說道。
頓時施文金再次感受到了天才和他這個普通人的差別,許多話再次噎在喉嚨口。
但想想自己收到的信息,施文金立刻又自信起來。
“是,你的牛排是很好吃,那又怎麼樣呢,我看你下個月出的複覈怎麼過!”
“難道你想做牛排過一級魯菜廚師的複覈嗎?”施文金嗤笑一聲,徑直轉身走出大堂。
施文金轉身的時候臉色青黑又陰沉,甚至手都有些微微顫抖,這是怕的。
甚至想起了他最開始和常季爭蓉城大飯店主廚被全面碾壓的經歷,想起在中央廚房被常季像訓孫子一般批評他做的菜。
而這道再普通不過的牛排套餐就像巴掌般扇到他的臉上,讓他再次想起了自己廚藝被碾壓羞辱。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他過不了,他的手根本連刀都握不住,還沒有味覺,考覈必須自己親自做菜。”施文金這樣安慰着自己快步離開。
是的,施文金還清楚記得剛剛這牛排是章童做的,常季根本全程沒動手,只動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