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寺大殿。
莊嚴的佛像前跪着一個嬌小的人兒, 她跪在蒲團上,虔誠的祈禱:“求佛祖保佑北辰平安,保佑我夜闌將士旗開得勝, 早日凱旋歸來, 還邊關平定百姓安寧。”
風幼蓉一用過早飯便到大殿來祈福, 在這兒待了也有一段時間了。
風幼蓉感覺到身旁的凌霜好像有些動靜, 睜開眼看向凌霜。而凌霜則警惕的看向大殿門口, 風幼蓉回頭便看見一個小傢伙在大殿門口探頭探腦,光溜溜的小腦袋在身後被白雪覆蓋的院子襯托下顯得尤爲明顯。
風幼蓉站起身走出大殿,摸摸小傢伙紅撲撲的小臉蛋, “這麼冷的天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幹什麼呢?怎麼不進來呀?”
小覺心道,“我是過來找風姐姐玩的, 聽師兄們說風姐姐到大殿這邊來了, 我就過來找風姐姐。”
“過來了看到風姐姐在同佛祖講話, 便沒敢進來打擾風姐姐,所以就在外邊等了。”
風幼蓉用手摸了摸小覺心的小腦袋, 沒有頭髮的小腦袋冰涼涼的,“怎麼起的這麼早啊?下雪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小覺心抿嘴一笑露出兩個酒窩,“風姐姐,我早就起牀了,都已經做完早課了呢。”
風幼蓉拉着他的小手往後院走, “那我剛纔吃飯的時候怎麼沒有看見你呢?我還以爲你在睡覺呢。”
小覺心聞言猶豫了一下, “我, 嗯, 昨天晚上說錯話, 師兄罰我今早做早課的時候抄寫‘不得妄語’一百遍。風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錯話的, 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風幼蓉有些心疼,尋常人家與小覺心同齡的孩子這時候還在溫暖的被窩裡,在父母的懷中撒嬌,而小覺心已經做完了早課,還因爲說錯了話,被師兄責罰,風幼蓉憐惜的摸摸小覺心的小腦袋,“姐姐沒有生氣,那你吃早飯了嗎?姐姐帶你去吃早飯好不好?”
小覺心忙點頭,“吃過了,大師兄說我今天要延長做早課的時間,所以就讓我先吃早飯再去做的早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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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幼蓉拉着小覺心的小手走進院子,剛在屋子裡坐了沒多久,院子裡傳來一聲“蓉兒!”風幼蓉忙拉着小覺心走出屋子,看見院子裡站着的男子時風幼蓉驚訝的叫出聲,“二哥,你怎麼來了!?”
站在院子裡拎着一個食盒的風故淵看着風幼蓉完好無損的站在他眼前,終於鬆了一口氣,“我還不是放心不下你,爹孃都擔心壞了,我昨日都說了讓你過段時間等年後開春了再過來,你非是不聽!”他也知道小妹是掛念寺裡的這些小孩子們,想給他們帶一些冬衣和吃食,但對於他來說什麼也比不上小妹的安全重要。
風幼蓉低下頭,“蓉兒又讓爹孃哥哥們擔心了。”
風故淵走上前將食盒放在石桌上,小覺心乖巧的向風故淵打招呼道,“風二哥哥好!“”
風故淵嘴角一抽,風二哥哥?這是什麼鬼稱呼?
以前風塵逸陪沈月吟來白穆寺上香的時候,小覺心管風塵逸叫風哥哥,後來風故淵也陪沈月吟來過一次,小覺心也管風故淵叫風哥哥,然後小覺心發現兩個都叫風哥哥好像很容易叫混,知道風塵逸是大哥,風故淵是二哥以後,便下定決心以後管風塵逸叫風大哥哥,管風故淵叫風二哥哥。
風故淵雖然覺得風二哥哥這個叫法有些詭異,但還是摸了一把小覺心光溜溜的小腦袋,“乖。”
“知道你疼這小子,我專門讓李嬸做了一些小動物樣子的包子和點心帶來給他吃,讓廚房熱一熱給他吃吧。還有,我讓人用馬車帶了些冬衣過來給寺中的僧人們和那些小孩子們,還有一些食材,夠寺裡用到年後了。
風幼蓉開心的道,“二哥你真貼心!”風幼蓉打開食盒,看到裡邊小兔子樣子的包子,底下兩層是各種小孩子愛吃的糕點,風幼蓉對小覺心道,“姐姐昨天本來給你們帶的東西因爲馬車跑掉了,所以丟了,你看今天風哥哥還專門帶小兔子包子過來給你吃呢。”
小覺心乖巧的道,“謝謝風二哥哥!”又扭頭對着風幼蓉咧嘴一笑,“謝謝風姐姐!”
風幼蓉讓凌霜幫着小覺心把食盒提到廚房,“讓廚房的師兄幫你熱一熱和師兄們一起吃吧。”
凌霜拎着食盒拉着小覺心走出了院子。
風故淵將自己的斗篷解下披在風幼蓉身上,風幼蓉忙阻止,“二哥,我身上已經有一件斗篷了,你快穿上吧,我不冷。”
風故淵捏了一下風幼蓉的小臉,“什麼你不冷,就是不冷也得給我穿上,山中寒氣重,本來身子就不好要是再受涼了可不是小事。我爬臺階爬了一身汗,現在一點兒都不冷。”風故淵將斗篷給風幼蓉披好,“馬上就要過年了,要是你這個時候受了風寒,那可有的折騰了,聽話!”
“收拾收拾東西,跟我下山吧。”
風幼蓉拉着風故淵的手,感覺手裡的大掌溫熱有力,心中暗鬆一口氣,生怕風故淵爲了讓她穿斗篷而自己受凍,“對了,二哥,我這次遇到山賊,多虧了季大哥出手相救。若不是季大哥,我這會還不一定能全手全腳的站在你面前呢。而且昨夜季大哥爲了防止有什麼意外再發生,還守在我的房門口好久。”
風幼蓉見風故淵挑了一下眉,以爲風故淵忘記了季白墨是誰,便道,“季大哥就是武林大會的時候進入前四甲,武功僅次於大哥的那個不愛說話的大俠。”
風故淵頷首,“嗯,我知道,我還記得他,他怎麼會出現在秋水城附近,武林大會一結束他不是就走了嗎,怎麼這個時候在秋水城?”還這麼湊巧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突然出現英雄救美?風故淵不得不多想,不過,也僅僅只是想,並沒有將這話說出來。
風幼蓉想起答應過季白墨不告訴任何人他隱居在那個崖底,抿了抿嘴,“嗯……可能他有什麼事情吧。”
風故淵對季白墨的印象也僅限於武功比他大哥次一點,但是人看着還挺正直而且不愛說話的江湖人。
“既然如此,那我們可要好好感謝人家,哦,對了,他人現在在何處?我既然來了,若不當面表示一下謝意便有點說不過去了。”
正巧凌霜送了食盒回來聽到二人說的話,便道,“主子,二公子,我剛剛回來的路上遇到季大俠了,他對我說既然二公子已經來了,他便可功成身退了。季大俠還交給我一支短笛,說若是主子有事,可到崖邊吹響短笛,他便會現身。”凌霜將已經檢查過確認沒有危險的短笛遞給風幼蓉,有些不明白爲什麼有事要到崖邊吹響短笛?
風幼蓉聽了凌霜的轉述,明白季白墨是不在乎讓二哥知道他住在崖底的事了,便乖乖的將季白墨在崖底救了她和顧北辰的事情告訴給了風故淵。
風故淵聽了,沉默良久,“先回家吧,總是要請人家到家裡來吃頓飯的。”真是吾家有女初長成,這個季白墨明顯是對小妹有意思嘛,就只有自家的這個小傻子還以爲一切都是巧合。
風故淵派人將帶來的棉衣和食材,還有一些東西交給主持寺裡的僧人。之後,便帶着風幼蓉回了風家堡。
到了家裡免不了沈月吟上上下下將風幼蓉檢查一番,確認沒受傷才安寧下來,晚上吃飯的時候,風故淵將季白墨救了風幼蓉的事情說了一下。
風嘯天道,“季白墨這個年輕人我也是挺看好的,年紀輕輕武功不錯,雖然不愛說話,但是正直有禮,穩重得很。”
常言道,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救命之恩,還救得是風家堡的掌上明珠那更不言而喻了,沈月吟道,“聽你們的意思,這個季大俠應該是孤身一人,將近年關,大家都熱熱鬧鬧,閤家團圓,他一人在外漂泊,雖說瀟灑自由,但總是有些寂寥。不如把他請到家裡來吃個年飯吧,也好過大年三十一個人孤零零的吃年夜飯,嘯天,如何?”
“我覺得不錯,你開心就好。”風嘯天將一塊挑乾淨魚刺的魚肉夾到沈月吟的碗裡。
風幼蓉默默吃着爹孃灑的狗糧,“那我這兩天就去找季大哥說一下吧,可是我不確定他願不願意來。”
風塵逸道,“你先去了再說,我們誠心邀請他,他若實在不肯來便罷了。我們本意只是爲了讓他能夠和我們一起熱鬧熱鬧,若是強求人家反而失了本心。”
“我明白了,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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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天,天氣暖和了一些,風幼蓉打算去找季白墨,風故淵再也不放心這年關跟前讓風幼蓉一個人出去,便跟着風幼蓉一起去找季白墨。
風幼蓉坐着馬車來到懸崖旁,下了馬車,風幼蓉站在馬車前有些怔愣,那日種種情景歷歷在目,掉下崖時的痛苦和無助令她永生難忘。不過好在,一切都過去了,如今只等北辰回來,她的人生便再不會有缺憾。
思及此,風幼蓉不禁想到,遠在邊關的北辰,不知他的這個新年將會怎麼過,能不能吃上熱乎乎的餃子。心中暗想往後的每一年除夕,她都要和北辰一起過,同他一起守歲,道新年的第一聲祝福。
風故淵看到站在原地發呆的風幼蓉問道,“怎麼了?小妹,有什麼不妥嗎?”
風幼蓉回過神,“沒什麼,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說着從袖子中掏出短笛吹響了它。
沒過多久,季白墨也不知是從哪上的崖由旁邊樹林裡走出來,看到站在崖邊的風故淵,季白墨點頭,“風二公子。”
季白墨走到風幼蓉跟前,“怎麼了?找我有什麼事?”
風幼蓉認真的行了禮,“季大哥,我爹孃聽聞你救了我,雖說救命之恩無以爲報,但還是想邀請你除夕夜到風家堡吃頓年夜飯,聊表謝意。”
季白墨沉默了片刻,“舉手之勞,不必掛在心上,我在秋水城附近出現,應該是我主動到風家堡拜訪風堡主和夫人才是,既然風堡主和夫人不嫌我打擾,那麼除夕我必登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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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關,吟風樓。
此時正是晚飯時間,一樓的大廳裡坐的都是自發來抗敵的武林江湖人士,其中一桌似是爲首的男子道,“之前我給你們提過,在戰場上我好像見到過一個跟無影樓顧北辰很像的男人,那時只是猜測,但昨日那一役,我能夠確定顧北辰的確來到邊關了。”
坐在一旁的人道,“大師兄,你怎麼知道那就是顧北辰呢?你曾經見過他嗎?”
“當初風家堡剛出生的小公子滿月時,我曾跟着師父到風家堡恭賀,那一天在秋水城外發生了一些事情,顧北辰也出現在城外,而且看似和風家堡的大小姐關係匪淺。哦對了,還有無影樓的溫若南,她和我們新任的武林盟主風塵逸的關係看起來也挺親近的。”
那一日發生的事情雖然有許多掌門在場,但畢竟風嘯天的餘威還在,所以那些掌門並沒有外傳。
但如今來到邊關的這些武林人士雖然大多是爲了保衛家國而自發前往,但也不乏一些門派的弟子出來歷練,有些心中還期待着自己能在戰役中好好表現,說不定還會一戰成名,回去後在門派裡的地位能夠提升。
這一桌說話的正是燕河派的弟子,那些弟子一聽他們大師兄所說的話,立即譁然,“風家堡不是向來懲惡揚善,剛正不阿的嗎,怎的同無影樓那些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如此勾,勾,連,連?”
那燕河派的大師兄道,“誰知道呢,表面上公正嚴明,實際上是什麼東西咱們誰也不知道。顧北辰出現在這裡的事情需及早彙報給師父,說不定同風家堡也有什麼關係。”
二樓的客房裡,顧北辰手裡握着風幼蓉給他繡的荷包,荷包裡裝的是風幼蓉送給他的平安扣,顧北辰望着荷包上歪歪曲曲的繡花,想到風幼蓉送給他時的情形,心中一片柔軟。
有人敲了門,顧北辰將荷包放入懷中,“進來。”
莫一進了屋子,“堂主,有消息來報,吳戚過幾日會設宴犒勞將士,到時候酒過三巡,防備減輕,是下手的好時候。”
吳戚是浩烏國的將領,也就是騷擾夜闌邊關,引發這場戰爭的罪魁禍首,浩烏國與夜闌國邊界相鄰,多年來邊關頻有摩擦,卻從未真正開戰過,這次吳戚囂張的騷擾邊關,正值新帝繼位,新帝趁此事端想要徹底根除這個禍患。
顧北辰實在不想再拖下去了,以他的性子想着還是速戰速決的好,早日解決便可早日回去,“好,那就那日動手,這幾日好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