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春節再過去看你。”
“來回折騰幹嘛，咱們這不是見面了嗎，夷陵距離燕京太遠了，坐高鐵都要兩天多的時間，你年紀也不小了，就別受這個罪啦！”
就在去年年底，上級部門宣佈了高鐵的第三次大減速。
面對愈來愈嚴峻的旱情，加上很多城市都在無節制地開採地下水，從而導致了地層下陷。
雖然鐵路公司採取了很多應對措施，但都收效甚微，最後只能通過降速來避免危險。
徐媽擺擺手：“你不也一把年紀了，你能行，我和老徐一樣能行，不就是坐兩天火車嗎，年輕那會兒又不是沒坐過，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沒跟你開玩笑，你要是真想過來看我，等過兩年再說吧，到時候把小潔一起帶回來。”
徐媽又勸了幾句，最終拗不過大姐，只能打消了去夷陵的計劃。
“好吧，不去就不去，你快跟我說說你們那邊的生活情況，如果真待不下去，不如早點搬出來，我可以幫學文倆口子在找個合適的工作。”
張秀豔一下子心動了，但想了想還是忍痛拒絕了。
首都這邊落戶太難了。
落不了戶，也就意味着申請不到公租房，一家人連個正式的“家”都沒有, 未來沒有一點保障。
這還怎麼過日子？
最重要的是, 她也沒幾年好活了，人越老越保守。
“不了，我們那邊緊挨着三川水庫，生活條件還算不錯, 起碼比周邊地區好多了, 還沒到搬家的地步。”
“咦，三川水庫還沒幹啊？”
徐媽驚訝道。
紅龍江都斷流兩年多了, 沒想到三川水庫居然還有水, 實在是有些難以置信。
張秀豔搖搖頭：“沒有，州里給水庫修了蓋頂, 太陽曬不着。另外最近這兩年，上游下來了一些冰川融水, 庫區據說還有二十多億噸的水。”
“那你們夷陵豈不是發了？”
“發什麼發啊, 這水是國家的, 周邊幾個州都有份，我們市裡雖然也能分到一些, 但也就能保證日常飲用水。
不過水庫周邊, 倒是搞了很多種植園區, 市裡多多少少沾了一點光，生活勉強還過得去。”
張秀豔介紹道。
這也是她不願意搬家的原因之一。
徐媽點點頭：“這麼一說還算不錯, 其實燕京這邊的生活也沒好到哪裡去，口糧一樣不夠吃。”
“燕京也缺糧？”張秀豔吃驚道。
“缺, 怎麼不缺？這個月因爲過年纔多發了一點。
像上個月，我和老頭子兩個人，加在一起只發了四十八斤口糧，而且幾乎都是粗糧, 你說這日子咋過？”
“首都也這麼少？”
“你以爲呢, 姐，你們那邊一個月大概有多少口糧？”徐媽問道。
“具體的不好說, 畢竟每個月都不一樣，不過應該都差不多，大家都在抱怨吃不飽肚子。”
“已經夠可以了，我聽說燕京的口糧份額, 在全國絕對能排進前三, 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擠破頭也要往首都跑。”
“是嗎？我還以爲就我們內陸地區生活困難呢？”張秀豔唏噓道。
“哪能呢，眼下全國都吃不飽飯。”
……
下午六點多，徐東等人滿載而歸。
整個下午, 一行人逛了動物園和植物園，逛了步行街，最後還看了一場電影。
笪潔很興奮，她終於找到了一點記憶中生活的樣子，相比於燕京的多姿多彩，老家就顯得太單調了。
張秀豔接過孫女手中的大包小包。
“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亂花錢！”
“都是一些衣服和小玩意兒，沒花多少錢。”楊麗娜笑着回答道。
徐媽從廚房裡走了出來：“趕緊收拾收拾，我下了麪條，等下咱們就開飯。”
“不等老徐嗎？”
張秀豔提醒道。
“沒事，你們吃你們的，他要到七八點才下班，我給他留了麪條，到時候熱一下就是了。”徐媽解釋道。
“妹婿也太辛苦了。”
“他自找的，不用心疼他。”
徐媽話雖如此，但生活中還是很關心老伴的，平時一日三餐就不說了，隔三差五的還有補品，老倆口感情好着呢！
張秀豔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她拉着大孫女回了臥室：“小潔，奶奶有話要跟你說。”
笪潔放下了手中的袋子，一臉疑惑地看着奶奶。
“奶奶下午跟你小姨奶說過了，她答應幫你找個工作。”
“真的？太好了。”
笪潔一蹦三尺高。
“慢點兒，你小姨奶還說了，如果你想繼續上學，她可以幫你在首都找個好點的技校。”
笪潔連忙搖搖頭：“奶奶，我想去工作，從技校出來一樣要進廠，還不如現在就工作呢！”
“多學點知識總沒壞處，你年紀太小了。”張秀豔嘮叨道。
“奶，我出來工作一樣能學到知識，而且還能拿工資，何樂而不爲呢！”
張秀豔嘆了一口氣：“奶奶說不過你，你自己要想好了，工作很辛苦的。”
“奶，我不怕吃苦。”
望着孫女被曬黑的臉蛋，張秀豔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這孩子雖然學習成績不行，但確實能吃苦。
“行，等下咱們就去找你小姨奶，看她怎麼安排你。”
“謝謝奶奶。”
笪潔上前一把抱住了奶奶。
“跟奶奶說什麼謝，奶奶後天就要回去了，你在這邊要好好照顧自己，有困難一定要跟你小姨奶說，千萬別一個人死撐着。”
張秀豔叮囑道。
“我會的，奶奶。”
“還有，如果你小姨奶想讓你住家裡，你一定要拒絕，現在可不比從前，誰家日子都不好過，咱不能白吃白住。”
笪潔點了點頭：“我記下了，如果能住宿舍當然最好了，沒有宿舍的話，我就自己租房子住。”
“讓你小姨奶幫你找個近點的房子，租金你不用擔心，等下奶奶給你拿一萬塊錢。”
“不用了，奶奶，我自己有錢。”
張秀豔搖搖頭：“燕京這邊租房貴，你那幾千塊錢能幹什麼？你自己留着當零花錢吧，平時生活別太節省了。”
“奶奶……你真好！”
張秀豔摸了摸大孫女光禿禿的腦袋：“我聽你小姨奶說，燕京這邊不是很缺水，你以後就別剪頭髮了，跟你玲玲姐一樣，好好養一頭長髮。”
大孫女再過幾年就能嫁人了，有一頭秀髮也能找個好點的對象，這點投入還是很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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