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人盟城鎮中,一個抱着孩子的母親仰頭望着頭頂亮起的金光,微微愕然。
“是煙花,煙花!”她懷裡的小女童天真的開心道。
“是什麼新的照明裝置麼?”
一個才從店鋪裡出來的適應者仰頭皺眉道。
“沒有任何能量反應,或許是誰搞出來的投影效果。”
觀測塔中負責警戒的哨兵猜測。
但不等所有人回神,那一片金色的細絲,便宛如雨點般飛落而下。
嘭!!!
當第一縷金色細絲觸及地面建築,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轟然響起。
一道道方圓百米的熾熱爆炸,不斷在城鎮中綻放。
無知的人羣紛紛被爆炸的衝擊波和火光徹底吞噬。
沒有痛苦,只有一瞬間的死亡。數以十萬計的人羣,在這一刻,甚至還沒意識到危險,便陷入永眠。
不只是人盟,靈盟,永續宮,所有的涉及據點,在這一刻,都受到了金色細絲的襲擊。
兩百年來繁衍生息,增長了許多的人口,在這一刻紛紛隕滅。
一座座人口以數十萬計的城鎮,在金色細絲的覆蓋下,紛紛爆炸,覆滅。
數百萬的生命瞬間消散一空。
“看到了麼?這便是結局。”瀧張開雙臂,略微帶着感慨道。
“害死他們的,不是我,而是你們。你們種下了因,最終結出了果,罪惡的果實。”
拉麪容冰冷,雖然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麼,但一種莫名的壓抑感,絕望感,不斷衝擊着她的心防。
無聲之間,瀧的身影浮現在她身側,單手一抓,即將她手中的鑰匙一把握住。
“結束了。一切都”
*
*
*
太淵。
晨曦宮內。
底爬忽地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他站起身,扭頭看向宮門外,寬大的白石平臺上。
那裡正一下裂開,張開一道紫色光門。
門內有數道人影魚貫走出。
“你們.是?”底爬有些遲疑疑惑。
這麼多年來,會來晨曦宮的人,極少極少。
除開張榮方,便是僅有的極少數幾人。而眼前這幾人卻是他從未見過的類型。
“好久不見。”來人中的帶頭者,掀開帶着的斗篷兜帽,露出一張銀色金屬質感的面孔。
“大人,我們真的,真的已經無計可施了。”
“大人?我?”底爬驚訝的指着自己,有點懵逼?
“如非必要,我們也不敢打擾您休息,但一切已經到了我等快要絕望的程度。”來人低下頭,單膝跪地。
“世界即將毀滅,爲了最後的一線生機,現在能夠救得了大局的,就只有您了。”
看着面前紛紛跪下的一票人,底爬怔在原地,似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很快,彷彿開關一般,這幾人的到來,讓他腦海裡彷彿開啓了一道開關。
無以計數的記憶,在這一刻瘋狂涌入他心頭。
“我”
*
*
*
大靈。
半空中,一道人形驀然浮現。
隨着人形浮現,一絲絲紅光自然而然的從他身上彌散開來。
但很快,紅光便消融隱形,不再明亮。
張榮方雙眼漸漸從深淵內腔中收回,這一次連吞四顆星球,從地殼深處找到了隱藏的數十億魂體。
龐大的魂體數量,讓他的意識精神力飆升到一個極高的高度。
但意識精神力也就只能在交互區內有點效果,出去後並無作用,不能影響現實物質。
‘不能繼續吞噬吸收了,得等待時間消化一二。’
‘聖魂要等待時間積累,昇華,質變。接下來該拿時間潛修了。’
想到這裡,他一步踏出,前方空間扭曲,瞬間便轉移到了願女峽上空。
從半空輕輕降落,他筆直落在人仙洞外,雙腳站定。
這些年來,他雖一直在大靈隱居潛修,但實則一直在和永續宮的拉有所聯繫。
每隔一段時間,拉都會收集一部分情報消息,傳遞進來。
所以他對於外界一直有着一定的信息把握和更新。
一般拉的傳送週期是每五年一次。
而現在,距離下一次傳訊還有一年時間。他倒是不急。
站在洞外平臺,他心中怡然自得,伸出手,一隻紅色小鳥飛射而至,輕輕落在他指尖。
唧唧。
小紅鳥一如曾經,身姿矯健,充滿靈氣。
只是其臉頰兩側微微泛白的絨毛,表明它也已經很老了。
兩百多年的歲數,對於一隻鳥來說,若不是血裔的血脈支撐,它早已化作一攤黃土。
“好久不見。看來伱過得不錯。”張榮方微笑着逗弄幾下小紅鳥。
唰!
此時人仙台上,一道白髮蒼蒼的老翁,身着血色道袍,驟然出現在平臺邊緣,朝着張榮方這邊便是躬身一禮。
“薛僮,見過道祖。”
薛僮?
張榮方微微一愣,看向老人。
這位真大道教掌教,如今居然還活着,而且從其身上的血脈來看,他居然也入了血裔。
“你也還在啊”他略微有些感慨。
“自然在,如今貧道已經在此潛修,守谷守了一百三十餘年。”薛僮認真回答。“自從當年道祖與剎那塔主一戰後,貧道便心中明悟,曾經過往的追求宛如鏡花水月,一觸即散。時間風雲變幻,人身生老病死。唯有道,能永伴己身。”
張榮方微微訝然。
回想起當年那個狡詐狠辣的薛僮,如今真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反而比起嶽師還要更像得道真修。
最關鍵的是,他一身的恐怖能力,對人的心靈和情緒波動都有極強感應。
此時此刻,他居然感覺到對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心實意,有感而發。
“你能看開就好。這天地是樊籠,外天地,又何嘗不是樊籠。人生在世,所求所得,不過一牀一屋一食一心。餘者皆夢幻。”
張榮方嘆息,“可惜,能夠看明白之人,實在太少。”
“人心之慾,本就因欲虛無空幻,唯有求道之心,纔是真實不虛。”薛僮平和道。
“不錯不錯!”張榮方笑起來,“你且去吧,貧道也只是路過此地,隨意來看看。”
“是。”薛僮頷首行禮,轉身躍下平臺,轉眼便消失在山林間。
張榮方站在原地,回首看向人仙洞,一時間心中思緒繁多。
“道是何物?”
“萬物所行之路,便是道。”
他微微一笑,心中之前因爲吞噬太多魂體,而產生的一絲絲暴戾邪異之意,迅速消散一空,重歸平和。
最後看了眼人仙洞,他轉身朝着遠處大靈大都方向,拔地而起,駕起一片紅光雲霧,飛向遠處。
原本他還打算回洞內看看,如今見過薛僮後,卻已經不再有此念想了。
就在他騰空而起,朝着遠處飛去的瞬間。
嗤!
一道白光從洞內爆射而出,急追他而去,轉眼便落入張榮方手中。
“拉的急訊?”張榮方微微挑眉,看着手中一閃一閃的白色光點。
手指輕輕一捏。
光點破碎,其中涌出一道道繁雜信息流。
隨着信息流的涌入,張榮方原本悠然的神色,漸漸平靜下來。
雙眼中的漆黑,再一次緩緩旋轉,更加深沉。
*
*
*
大地之目。
天空陰雲密佈,這個星球彷彿預感到了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
無數細小雪花,紛紛揚揚,鋪灑一地。
天光完全被遮掩在巨大的紫色晶體上方,整個大地之目中,只剩下必要的惡魔維護人員,其餘所有人,都已經消失逃遁。
瀧單手提着拉的脖子,另一隻手捏着開啓通道的鑰匙,重新回到通道啓動塔——白塔面前。
白塔周身縈繞着一圈又一圈的紫色光帶,所有的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就等鑰匙啓動通道,完成最後一步。
“多年的夙願,終究要在今日,得以完成。”
瀧語氣複雜,透着一絲期待,一絲小心,還有一絲擔憂。
“你爲什麼不殺了我?”拉在他尖銳的手掌中掙扎着,咬牙道。
“我還需要你。萬一中間出了什麼意外需要維護,你還得幫我解決問題。”瀧平靜道。
“都要死了,我爲何要幫你?”拉冷笑兩聲,“你的座標根本就是通道白瞳深處,我們.”
“跟隨我,我可以賜予你等不死。”瀧微微一笑,“拉,我一直很欣賞你。空間一道上,你的研究甚至連我也無法比擬。如你這般的天才,不該如此簡單隕落。這個星球,能夠出現一個你這般的人,極其罕見。殺了你,太可惜”
“你在騙我。”拉閉上雙眼,“你只是想讓我幫你穩固通道。直到你真正徹底進入對面,僅此而已。”
“爲何不賭一賭?”瀧微笑道。
“我一直在賭。”拉冷聲道,“當初和靈眼族合作,便是賭。後來建立永續宮,設計焚心熔爐,是賭。再後來,和血盟合作,更是賭。現在.我得到了什麼?”
“既然你不願,那便就在一旁,看着我.見證這最後,這個世界最終末的命運。”瀧乾脆也不再廢話了。
他確實沒辦法讓拉在白瞳上存活。
之前的話,都是在騙她。試圖穩住她。
“我會記住,你爲我踏上歸途而付出的一切。”瀧伸手,輕輕在拉的臉頰上劃過,聲音輕柔。
嘭!
他將拉丟到一側。
同時間,一道道空間扭曲,在他周圍不斷浮現。
其中不斷飛出一個個參與之前襲擊的首領。
歐南,汾,奧菲嘉,拉蒂耶嵐,以及冥。
只是汾此時已經心口淌血,焚心熔爐光澤暗淡,顯然是出了意外。
“一切也確實該結束了。”汾紅着眼,語氣壓抑而痛苦。
她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子女,在那漫天的金線中徹底隕滅。
此時對瀧的仇恨已經到了最極點。
“哦,你們還有什麼手段?”瀧略微詫異道。
“事到如今,無論躲在任何角落,都必死無疑。既然如此,不如最後拼死一搏。”歐南聲音低沉,目光平靜回答。
“拼死一搏?”瀧大笑起來。“你們如同蟲豸,就算拼死,也只如微風拂面,連傷到我的資格也無。拿什麼來”
“好久不見。”
忽地一道微微尖細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大笑。
瀧宛如觸電般,陡然一縮。
一道冰冷刺骨寒意,從他尾椎急速擴散全身。
猛然間,他扭頭朝着後方看去。
在那裡,在他和白塔之間的空處,一個漆黑怪異的身形,不知何時正矗立不動,靜靜面朝着他。
“是你!!?”瀧面容瞬間扭曲,一種驚訝,震撼,不解,緊張,甚至有些驚恐的情緒,混雜着涌上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