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我很孤獨,也很寂寞。
人生其實是有分界線的,前一秒你還兄弟成羣,可是就隔着那麼一天,你似乎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踏入社會之後,能夠交談的朋友都不多了,更不要說交心的。
我看着夏瑤,她很美,非常的美,這樣的一個美女坐在我的身旁,舉着杯,目光中閃爍的是一種關心。
我們兩個可以說是萍水相逢,雖然合租了一段時間,可關係還真的不好說。
如果說我們兩個有任何關係的話,那也不過是我想有關係而已。
我從來不敢奢求她對我的關心,畢竟她能夠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已經是老天爺給我的一份大禮。
可是我真的也很困苦。
今天這事情壓在頭上,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東西在腦海中翻來覆去。
這個東西好像是一個小精靈,我想要捕捉,但總是一下子就閃開。我每一次似乎都能夠抓住它的影子,可隨即它便消失不見。
但正是這個影子帶給我的感覺非常非常的不好。
好像是一根魚刺卡在喉嚨裡,既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夏瑤跟我輕輕地碰了一下杯,我不想讓她多喝,自然自己也得少喝一點。
我喝了一小口,想着給自己一個酩酊大醉,然後讓自己逃避一下殘酷的現實。
結果因爲夏瑤在這裡看着我,大醉是不可能了,心裡卻很溫暖。
這個世界上終究是有人在關心我。
夏瑤看我沒出聲,催促道,喝啊,然後把事情跟我說一說。
我說,這事情說出來,也沒有用,你幫不上忙的。
夏瑤說,我知道我幫不上忙。但是看你這個樣子,估計在心裡會憋壞了。不是老有人那麼說麼,高興的事兒說出來會有兩倍的快樂,煩心的事兒說出來只剩下一半的煩惱。
我其實剛剛喝得有點猛了,酒精這個東西就跟房間裡的女人一樣,不會在你的屋子裡老老實實的待着,總會想盡辦法地鬧騰一下。
我覺得酒勁開始往頭上涌,晃了晃頭,夏瑤以爲我不肯說,有點生氣了,對我說,不想說就算了。我還不陪你了呢。
說完夏瑤站了起來,往房間的方向作勢要走,我這面酒精上頭說不出話,那面心裡着急,一伸手拉住了夏瑤的手腕。
夏瑤站住了,我感到手中一片溫軟,夏瑤的皮膚很細膩,握在我的手裡的感覺很難形容,就好像是你把手伸入了一種極其粘稠的液體中一般,柔軟還似乎帶着一股吸力。
夏瑤的手微微一動,我急忙鬆開了手,連連說對不起,然後對夏瑤說,再陪陪我。
夏瑤坐了下來,似乎有點生氣了,我也知道我們的關係還沒有到可以有身體接觸的時候,我有些尷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酒杯端起來,自己又喝了一大口。
夏瑤說,一個男人,怎麼磨磨唧唧的呢?有什麼事兒你說出來啊。
我說,工作上的事兒。
夏瑤說,你到底說不說?你要不說,我也喝酒了。
夏瑤作勢要端酒杯,我急忙擺手,然後說,我說,我說。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夏瑤說了一遍。
夏瑤說,這事兒怎麼可能這麼巧?
我說,就是這麼巧啊。
夏瑤說,就算真的這麼巧,你說出去也沒有人會信。所有人都會懷疑是你做的吧。
我點了點頭,然後說,公司給我三天自證清白,否則我就要捲鋪蓋走人。問題是,我真的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夏瑤說,這事兒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我說,真的不是。要真是我做的,我會愁成這個樣子麼?
夏瑤說,其實分析起來也簡單。事情不過分三步而已,起因,過程,結果。對吧。
我愣了一下,悄悄地往桌下看了看,夏瑤雪白的腳趾可沒有轉圈。
按照我對夏瑤的偷偷觀察,她只要是思考問題的時候,雪白的腳趾總是不經意地一圈圈轉着,就好像是電腦運轉時候會帶動風扇一樣。
而且,以我對夏瑤的瞭解,她的腦力絕對說不出來事情發展的三個步驟,這種類似哲學的話題。
夏瑤往桌下看了一眼,然後說,你看什麼呢?
我啊了一聲,酒喝多了,可智商還在。我說,剛剛夾起了一塊肉,結果掉了。我找一找。
夏瑤說,先別找了。你聽不聽我說。
我說,聽,聽。我現在真的需要其他人的幫助,此時此刻我爲完全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夏瑤說,你這叫當局者迷。第一個就是起源,如果這方面泄露的消息,那也就是給你消息的那個人了。
我說,這個人叫葛小橋,是M公司的總經理助理。跟我們公司合作了很多年,收我們的錢,你懂我的意思麼。
夏瑤說,收錢怎麼了?雙面間諜有的事兒。
我說,這……這個問題在於吧,錢這個東西不光是我們買賣的貨幣,同時也是對他的一個束縛。你懂了麼?
夏瑤說,不懂。
我說,你的社會閱歷還不夠。打個比方吧,爲什麼很多商人給官員送錢。
夏瑤說,那叫貪污腐敗。
我說,這不光是貪污腐敗的問題。這是一種約束與契約。如果商人給官員送錢,對方收下了,那麼就算什麼事兒也不辦,商人也心安了。既然收錢了,不辦事兒也不會難爲他,因爲他的手中有證據,關鍵的時候可以把對方拉下馬。就是這個道理。葛小橋雖然是個公司的助理,可是收受這種錢財也是犯法的。
夏瑤說,什麼法?
我說,有一個叫做非公務人員貪污罪的,大概是這個名稱。反正是犯法的。
夏瑤說,那你覺得不會是他了?
我說,公司也不相信是他。剛剛我跟你說了,如果我的手機沒有丟的話,這件事情他做起來的危險性就極高了。他應該不會爲了這點錢讓自己處於這麼大的危險中。
夏瑤說,除非他找人偷了你的手機。
我說,這不可能啦。如果他偷了我的手機,我的檔案丟失,那麼公司還是會再要一份的。
夏瑤說,那你會公司的過程中可能泄露麼?
我說,我把彩信給了陳二狗。
夏瑤說,陳二狗是誰?
我說,就是陳坤。熙熙的老公。你不會忘了吧。
夏瑤哈哈一笑說,怎麼會呢?
我說,我給了陳二狗,然後手機丟了,再然後我讓陳二狗把東西傳給了麗薩。
夏瑤說,你手機什麼時候丟的?
我說,在公交車上。
夏瑤說,你確定在公交車上?
我說,確定啊。當時我在公交車上還看了彩信。然後等到我回公司,上一個廁所,再回來找就沒有了。
夏瑤說,會不會是你上廁所期間被人拿走了。
我一愣,然後說,你想說的是什麼?
夏瑤說,你覺得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性。你把彩信發給了陳二狗,然後你回公司上廁所,他把你的手機拿走了。他肯定知道你手機丟了之後就會讓他把東西傳給麗薩。所以他改了數字,幫你傳給了麗薩,再然後把真正的東西賣給了那個公司。
我愣了半天,就算是喝得有點多,可這話聽到耳朵裡就好像是一股電流在身體裡溜過。
這個分析真的太具有合理性了。
我不清楚爲什麼一向很糊塗的夏瑤去了一趟美國爲什麼突然開竅了。
但她說的真的是……
極其存在的一種可能。
不,這絕對不可能。
我跟陳坤是兄弟,他不會出賣我,當然更不會用這種手段來害我。
我搖了搖頭說,絕對不可能。
夏瑤說,這一次又是什麼原因?也犯法了?
我說,不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絕對不會出賣我。
夏瑤說,朋友?這也算是一個理由吧。
我點了點頭說,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出賣我。
然後夏瑤說,那麼就是最後的結果了。你最後這個東西給了誰?
我說,給了麗薩。
夏瑤說,你的手機丟失,她清楚麼?
我說,她知道的。
夏瑤說,那麼會不會麗薩在知道你手機丟失的時候更改了價格?
我一愣,竄了起來,跑到電腦前,打開郵箱,在發件箱裡面找到了那封文件,下載了附件再打開,翻到了最後。
那一行數字準確地寫在那裡。
的的確確是我提供給麗薩的沒錯。
夏瑤說,這數字有變化麼?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
夏瑤說,那麼刨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答案就算再讓你無法接受,那麼也有可能了。對吧。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剩下的答案很簡單,那就是陳坤出賣了我。
可是爲什麼他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