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獨處

真如晴天霹靂。

我不知道夏瑤爲什麼突然說這句話。

可這句話聽到我的耳朵裡,我好像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啓示。

如同造了當頭棒喝般,一種頓悟的快感在身體中迸發出來。

我沒有想到夏瑤會這麼說,但是這番話對於我來說真的是太及時了。

我這麼長時間一直都嘗試想要找到雪筠,可是我還真的不知道我找到雪筠能夠幹什麼,那個心底裡的想法被層層包裹,卻被夏瑤突然道了出來。

夏瑤說完這句,反倒是不說了,低下頭仔仔細細地吃起了醋魚,一點點地挑着細小的魚刺。

而我坐在那裡,如同癱瘓一般。

這真的是我想做的,我之前一直都隱藏,但這真的是我內心裡最最渴望的想法。本來我之前猶豫不決,覺得自己配不上雪筠,可夏瑤今天的另一番話點醒了我,她問我又是如何知道我在乎的就是雪筠在乎的?她還說沒有我的日子很無趣,沒有錢雖然也是如此,但是有錢沒我會很苦惱。

夏瑤此時此刻似乎突然變成了我的人生導師,我不知道她怎麼好像是一個小大人了,我甚至開始懷疑她其實是雪筠。

只是即便是雪筠,似乎也沒有能力直接點破我內心最大的渴望,因爲這個渴望連我自己都不清楚,一直到讓夏瑤點出來我才頓悟出來。

我要去把雪筠搶回來。

我必須要去把我的雪筠搶回來。

我看了看夏瑤,她似乎說那句話還真的是無意的,因爲此時此刻她對吃的興趣大過於我。夏瑤本來就是天真無邪,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這頓飯還真的是吃不下去了。

我看了看夏瑤,心裡說了一句對不起,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如何欺騙夏瑤,讓她把雪筠的結婚時間跟地點告訴我。

我裝成若無其事地吃了口菜,然後對夏瑤說,聽說千島湖不錯啊,我們不去看看麼?

夏瑤撇了撇嘴,然後說,沒有意思,去看什麼?

我連忙說,我聽說挺好啊,好不容易來了一次,要不然我們明天去看看?

夏瑤把筷子放下,然後瞪了我一眼,對我說,到底是我陪你還是你陪我?

我說,我陪你,我陪你。

夏瑤說,那我說不去。

我哦了一聲。

夏瑤最開始上車的時候,直接說的就是杭州千島湖,那個地方我在網上看到過,在杭州外面,很不錯的旅遊勝地。但那個時候夏瑤是有點慌張的,她一慌張就會留下很多破綻,關鍵是她現在不肯去了。

所以我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雪筠的婚禮就在千島湖。

千島湖裡面到底有多少可以辦婚禮的地方?我不清楚。但如果算下來,雪筠的婚禮一定是空前盛大,所以地方一定要求夠大。所以我相信,能夠滿足這些條件的地方一定不多。只是千島湖太大了,就算不多,我也不可能靠着運氣正好趕過去。

如果我再知道時間……

看來只有犧牲色相了。

我跟夏瑤吃過飯,夏瑤真的是意猶未盡,由於本來就是在西湖邊上吃的醋魚,我倆在西湖裡面租了一輛自行車,就是那種兩個人騎的觀光車,打算繞西湖一圈。

可夏瑤真的是太懶了,我感覺她也就是蹬了三腳,然後全程摟着我的腰,趴在我的後背上,幸福地哼着歌。

可是這雙人自行車跟單人的後面做一個妹子還不一樣,夏瑤一不蹬,超級的沉,好不容易騎了一圈下來,我已經一身臭汗。

夏瑤下了車,看着我衣服都溼了,不滿意地說,你都臭死了。我還打算去唱歌呢,你這樣,我們怎麼去?

西湖邊上有很多酒吧,到處都是年輕人,我急忙說,沒事兒,沒事兒。你看那些個跳舞的,不也是一身汗麼,我這樣過去,正好。人家以爲咱倆是第二場呢。這多時尚。

我要是想問出雪筠結婚的時間跟具體地點,必須保證夏瑤的好心情。

夏瑤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遠處閃着七色光的酒吧,似乎在衡量我這樣的人領過去到底丟人與否。

我乾脆佔領了主動權,過去一把拉住了夏瑤的手,夏瑤啊了一聲,我嚇了一跳,連忙鬆開。

夏瑤把手伸了過來,讓我再次拉住,然後對我說,這似乎是你第一次主動拉我的手。

我說,是麼?不會吧。

夏瑤說,現在是不是知道要失去我了,開始珍惜我了?

我有點尷尬地呵呵笑了笑,夏瑤白了我一眼,然後一臉幸福地用另一隻手抱住了我的胳膊,靠在我的肩上,哼哼唧唧地好像是一隻小豬。

我跟夏瑤慢慢悠悠地走到了酒吧,夏瑤往裡面看了看,皺了皺眉說,這家不乾淨,我們走。

我愣了一下說,你怎麼知道的?

夏瑤說,看門口站着的那兩個女孩就知道了。

我剛剛都沒有注意,因爲根本沒有來過杭州,平時最多去的是ktv,很少來酒吧。此時此刻纔看到門口站着兩個同樣五顏六色的女孩,正在慢慢地搖晃着身體,衣着簡單暴露,不過該裹住的地方也都裹住了。只是,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你也瞭解人類這種生物。要是常年在缺氧的地方生活,偶爾呼吸到氧氣都會醉了,要是常年在缺水的地方生活,看到綠洲就是看到了天堂。

你要是常年在平胸的地方生活……

誰都會多看兩眼,對不對?

夏瑤擰了我一把,對我說,你還敢看?

我連忙轉過了頭,晃了晃頭,把腦海中的那些個白花花的胸肌趕走。

我還是喜歡我們家這種啥都沒有的。

絕對沒有違心,要不信你再讓我看兩眼。

跟夏瑤好不容易找了一個門口沒有站女孩子的酒吧,裡面很文藝,要了兩瓶啤酒,聽着民謠,然後看着窗外的西湖,感覺異常不錯。

其實我都懷疑,人家每個酒吧都是乾淨的,只是夏瑤妒忌人家胸肌比她的大而已。

夏瑤聽得入神,她坐在窗口,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燈光在她的頭上灑下來,讓她整個人都變得充滿色彩。安安靜靜的夏瑤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遺落在人間的仙子,她的臉上沒有笑容,有着幾分說不出來的憂傷。她側了側頭,望向了那個唱歌的歌手,然後嘴角上揚,突然就笑了。這個笑容充滿了陽光,在這個夜裡彷彿一下子就綻放出無盡的光芒。

那種笑很複雜,混合着自信輕鬆與調皮,偏偏你又能在笑容中感覺到幾分嬌寵。就是那種我知道我很美,也知道你暗戀我,但是你不應該偷拍我。可是你偷拍了也沒有關係,過來姐姐抱一抱的那種感覺。

我不由得有點看癡了,我這段日子對雪筠魂牽夢繞,而她的臉上很少會有這般笑容。

雪筠的笑容總是帶着幾分淡淡的憂傷在其中,讓人每一次看起來,總覺得笑容背後有着無窮無盡的愁思一般。

說真的,我猛然覺得,如果單純地從談戀愛來說,夏瑤真的比雪筠更加適合。雪筠是大老婆類型的,這種女孩子你跟她談戀愛,你的目的總是不純的,總是要把她娶回家的衝動。而如果跟夏瑤談戀愛,她會在戀愛過程中給你無盡的驚喜與折磨,讓你無時無刻都有着激情跟衝動。

但是這樣的女孩子,還是青澀的蘋果,並不太適合直接娶回家,你需要安安靜靜地等到她成熟了纔可以採摘。

我本來以爲夏瑤也會上臺唱一曲,但是她沒有,不過她看了我半天說,你去把那首歌唱了吧。

我說,哪首歌?

夏瑤說,就是那個明天你要成爲別人的新娘。

我愣了一下說,唱那個幹什麼?

夏瑤嘆了口氣,然後說,我知道你放不下姐姐,我讓你發泄一下。

我想了半天,還是不要惹夏瑤了,我要是把真情實意再唱出來,弄一個淚流滿面,夏瑤嘴上不說,晚上可有我好受的。你要知道夏瑤是不會讓自己受一丁點委屈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對夏瑤說,你說得對,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也很短了。我知道你頂着多大的壓力跟我跑出來的,所以……讓我們高高興興的在一起吧。或許一輩子只有這麼一點時間屬於你跟我了,我不想……再提其他人了。

夏瑤眼睛一亮,笑呵呵地站起來對我說,那行啊,我們回賓館吧。

我有些內疚地看着夏瑤高興的笑臉,我正在欺騙她,我對她所有的甜言蜜語,都是想要知道雪筠在何時何地結婚。

我正在欺騙這個世界上最純潔的女孩子。

夏瑤挽着我回到了賓館,我們真的好像一對情侶一樣,我一身臭汗,先去洗了一個澡,然後夏瑤也進了浴室。賓館的浴室總是那種朦朦朧朧的玻璃,我躺在牀上,明明知道不該看,可是還是忍耐不住,總是想要看幾眼。

在我尷尬地在看與不看之間進行着心理鬥爭的時候,夏瑤走了出來,穿着寬大的浴袍。

她站在那裡,臉色微紅,對我說,你把燈關了,都關了。

我連忙關上了燈,然後感覺在黑暗之中,夏瑤好像是一條光溜溜的魚一般鑽入了被窩,我感覺到她光滑細膩的皮膚,然後她在我的耳邊輕輕地吐着氣,如蘭的氣息弄得我渾身癢癢的。

夏瑤在我的耳邊嬌滴滴地說,客官,你要的西湖美女來了,快享用吧,一會兒該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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