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直男,非常直,而且快。
作爲一個又快又直的男人,在我的眼裡,女人都不穿衣服。
直男根本分辨不出來女人到底穿的是什麼,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三個地方,臉,胸,臀,其他的都是餘光掃過,沒有印象。
但是電視上這件衣服看起來眼熟,我激靈一下,好像是炸毛的貓般竄了起來。
而腦海中,閃過了一個恐怖的場景。
那是一個深夜,在黑暗的江邊,兩姐妹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兩個人從來沒有吵得如此兇過,她們兩個長了一模一樣的面孔,做着一模一樣的動作。可能是太激烈了,一個人的情緒猛然崩潰,她向前一步,猛然推了另外一個人。而那個女孩後退了幾步,岸邊的欄杆並沒有擋住她,她的身體翻過了護欄,一下子栽入了江水中。
另一個女孩嚇壞了,她在岸邊不停地呼喊,可沒有任何的迴應。女孩兒最終放棄了,她冷靜下來,回到了家裡,開始用另一個女孩兒的身份生活,企圖遮蓋住這個事實。
我想起那天看到的那個黑影,夏瑤不光是覺得不可能,還受到了一些驚嚇。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的夏瑤其實已經知道,雪筠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我的冷汗冒了出來,瞬間打透了我的睡衣,我猛然拿起了手機,按照電視上的號碼按了下去,這很明顯是一個派出所的電話,在我按好撥通鍵的時候,我猛然掛了電話,然後把手機扔了出去。
如果真是這樣,怎麼辦?
如果真是這樣,會發生什麼?
此時此刻,我作爲一個男人,必須要冷靜。
我坐了下去,感覺渾身顫抖,如果真的是這樣,而我報警再去認領屍體,那麼夏瑤過失殺人的罪肯定是沒跑了。我失去了雪筠,夏瑤也判了刑,而且她們兩個的根源還是因爲我,是因爲我才發生了爭吵。
我到底做了什麼?
我不知道自己傻坐在沙發上多久,我的大腦已經短路,我身上的顫抖一直都沒有停止。
我又竄了起來,跑進了雪筠的房間。
我記得雪筠有這件衣服,此時此刻我不敢相信那個屍體就是雪筠,我不相信,可是我需要證據。
我打開了雪筠的衣櫃,開始憑藉記憶翻找着她的衣服。
一件兩件三四件,
五件六件七八件。
衣還留香人難見,
唯睹新衣淚舊顏。
我把雪筠的衣服翻了個底朝天,可還是沒有找到那件記憶中的衣服,這件衣服要是找到了我還能鬆口氣,要是找不到……
我知道雪筠的牀下面還能藏一些不穿的衣服,我把她的牀鋪掀開,在裡面又開始新一輪的尋找,可能是翻得太忘我了,也可能是被電視上那個無名女屍嚇到了,我的精神高度集中,根本沒有聽到任何其他的聲音。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說,死變態,你翻什麼呢?你不是翻內衣呢吧。
我一擡頭,看到夏瑤手中拿着一把嶄新的菜刀站在那裡,刀刃上面閃着寒光。
這是要殺人滅口啊。
我的腦海中閃出了無數個英雄先烈,可這些個英雄先烈此時此刻也救不了我。
我嚥了咽口水,對夏瑤說,你拿着一把菜刀幹什麼?
夏瑤哼了一聲,對我說,你個死變態,你先說你幹什麼呢?你要是不說明白了,這把菜刀就是用來砍你的。
我連忙擺手說,這可不能開玩笑啊。
夏瑤說,誰跟你開玩笑了。我問你,你在我……我的房間裡幹什麼。
夏瑤說我的時候明顯地停頓了一下,我都幾乎聽出來那個姐的發音了,人就是如此,主觀印象是第一位的,心中認定了是什麼事兒,那就是什麼事兒沒跑。
我認定夏瑤是裝成雪筠回來的,現在她在我眼裡幹什麼我都覺得是夏瑤。
我看着夏瑤手中的菜刀,真的不知道她拎着它到底要做什麼,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真的回來殺人滅口了?
我嚥了口吐沫,對夏瑤說,那天晚上……你還記得麼?
夏瑤說,記得,小白兔嘛,我怎麼會忘記了?快男,閃電俠……
我連忙說,打住,打住。我說的是,那天晚上……
夏瑤說,哪天晚上?
我說,就是那天,夏瑤去香港換你回來,然後我們兩個在家。我們在你的房間裡……
夏瑤手中菜刀一抖,指着我說,好啊,好啊,你們……
我說,我們?我們怎麼了?我們是誰?
夏瑤咳嗽了一聲說,你還敢提那一天?你說,你到底在我房間裡幹什麼了?
我現在可不敢揭穿夏瑤的身份,她的菜刀正對着我呢,可我也真的是決心試探出她到底是不是夏瑤,要知道現在我只有百分之九十的肯定,而這種肯定不是百分之百都容易出意外。
我說,你忘了啊,那天晚上我們在你的房間裡,談心來着。你說夏瑤多麼的聽話聰明,我說夏瑤爲了我們可以犧牲,真的是太偉大了。你說夏瑤最近越來越漂亮了,我說夏瑤胸越來越大,越來越有女人味了。你說夏瑤真的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好妹妹,我說哪個男人能把夏瑤娶回家,那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說……
我停了下來,正常來說,我說了這麼多,夏瑤應該阻止我了。可是她樂呵呵地聽着,見到我停下來了,她說,別啊,你快說,我還說什麼了。我就喜歡聽這段。
我說,你自己說什麼,自己不知道?
夏瑤說,我就是喜歡在別人的口中誇我妹妹,怎麼了?
其實那天晚上,我跟雪筠光玩曖昧跟心跳來着,那個時候大家要是談夏瑤,不是大煞風景麼?
此時此刻,我已經確定雪筠真的走了,而回來的是夏瑤。只是我不太確定,雪筠是不是如同我所恐懼的那樣,被夏瑤失手推進了江裡。
我對夏瑤說,那天我不是後來,一不小心碰到你的手了麼。然後你生氣了,我連忙跑出去了。結果,我的身份證掉在你這個房間了。今天我着急找,所以就過來翻一下。
其實這句話破綻百出,爲啥你在自己家的妹子房間,還要身份證啊。不過對付夏瑤,這種小藉口已經足夠了。
夏瑤哦了一聲說,真的麼?
我點了點頭,看着那把菜刀說,請問,你拿這把菜刀幹什麼?
夏瑤晃了晃手中的菜刀,對我說,給你治病啊,你不是快麼,乾脆就咔嚓一下,一了百了。
我說,咱們能不能不提那件事兒了?
夏瑤哼了一聲,對我說,我剛纔不是出去了麼,正好小區下面有個話費積分換東西的活動,我過去一查,我的手機裡面積分正好夠這把菜刀的。而且咱們家的菜刀根本就不行了,我就換了一把。今天說好跟你看病的,你把我氣走了想要躲清閒,可我想了想,治病要緊,暴脾氣往後推推吧。所以,看病吧……
我說,我不去,我沒有病,幹什麼去?
夏瑤沒等開口,身後的一個男聲說,我的病人,一百個裡面有一百個人這麼說,都不承認自己有病。
我愣了一下,看到夏瑤身後轉出一個男人來,這個男人倒是文質彬彬,帶着一個金絲眼鏡,三十歲左右,看起來一股子書卷氣,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卻讓我感覺好像是一個獵手看到了獵物。
夏瑤說,你傻啊,我在下面換東西能換多久?李大夫是我……我妹妹,也就是夏瑤實習時候的老師,你忘記她是學醫的麼,國內你那方面病的專家。我正好認識他。今天我也是硬舔着臉讓他來看看你的。雖然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是……李老師,你幫幫忙吧。
李醫生點了點頭,我其實還真的忘記夏瑤是學醫的了,她一直都沒有個正經職業,整天就是亂逛,到這個關鍵時刻,倒是蹦出一個老師來。不過這演技,也太假了啊,爲啥你妹妹實習的泌尿科老師,你還熟悉啊,你有這個功能麼?
李醫生對我說,其實也沒有什麼,這種病很常見的,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你不想去醫院,我這不是到家裡來了麼。來,把褲子脫了我看看。
幹啥上來就脫人褲子?我這面沒等開口,夏瑤的菜刀已經放在了我的脖子上,對我說,你脫不脫?
我嚥了咽口水,看了一眼明晃晃的菜刀,這時候已經沒法去想雪筠了,我估計我都活不過去今天了。
我對夏瑤說,那……那你先出去。
夏瑤呵呵一笑說,你還挺羞澀的,昨天你的醜樣子,你忘了?
說完夏瑤晃着菜刀就出去了,還順手關上了門。這個時候我可還在雪筠的房間裡呢,本來在這個房間裡脫褲子,那是我一輩子的夢想,但此時此刻,我覺得春夢已經變成噩夢了。
李醫生從兜里居然掏出了一副膠皮手套,饒有興趣地看着我的睡褲,我咬了咬牙,人家反正也是醫生,看也就看了,看起來夏瑤也是挺相信他的話的,說不上他可以讓我翻身,不用讓我真槍實彈也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我把褲子褪了下去,李醫生居然過來抓住我那裡還翻了翻,雖然他帶的是膠皮手套,但是我昨天晚上火氣可是已經通天了,現在是受不得一點點的刺激。
所以我很可恥地直了。
李醫生愣了一下,對我點了點頭,輕聲說,我知道了,你只是對女人不感興趣而已。是吧。沒關係,敞開心扉吧,這也不算是什麼病。
我都要瘋了,快槍手的帽子沒有摘下去,現在又成了gay,這到底要把我的清白毀到什麼地方啊。
李醫生,你是夏瑤派來的逗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