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人反應不慢,而且被死亡逼着,人反應更快。
那面我聽到馬老闆三個字的時候瞬間明白了很多事兒。
這幾個人是馬經理找來平事的。
你要知道兩個小流氓敲詐馬經理十萬塊錢,數目對於馬經理來說並不太多,可這絕對是一個無底洞。馬經理是一個人精,這麼多年人情練達,我都能看出來兩個小流氓背後有人指點,他能看不出來?
我相信此時此刻馬經理一定是焦頭爛額,他恐怕也不知道背後的神秘人先後利用趙英與山雞兩人到底有什麼樣的目的,但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兒。
馬經理找人平事,想要找出幕後的主使者,而我卻送貨上門,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我看到有人衝我過來,幾乎是下意識地把手伸入衣兜裡,抓出什麼也不管了,直接向兩個大漢扔了過去。
扔出去的時候才反應過來,那是兩萬塊錢。
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兩疊錢出去就四散開,還真的是讓所有人都一愣。
在這一愣的瞬間,我在衣兜裡一掏,隨身帶着的名片遞給了眼鏡男,對他高聲喊道,都是給一個老大辦事兒的,都是給馬經理平事的,你看,我是他助理。
眼鏡男愣了一下,一揮手製止住了兩個大漢,接過名片的時候我鬆了口氣,回頭一看兩個大漢正在撿錢。
兩萬塊錢可不少啊,誰也不能看着一個個粉毛爺躺在冷冰冰的地上不動心思。
眼鏡男看了一眼名片,然後又看了看山雞,對山雞說,我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是撒謊了,你就死。
山雞看我把名片掏出來了,他的印象中我就是替馬經理辦事兒的,此時此刻早就嚇破了膽,帶着哭腔說,我都說了,是一個女人,可是你們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啊。
眼鏡男指着我說,到底是不是他幕後主使的?
山雞說,不是,不是。他是替馬老闆跟我們交接的。
眼鏡男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錢,他說,馬老闆什麼意思?找了我們又找你?信不過我們?
我知道這件事兒解釋不好容易讓我死在這裡,我也不清楚這裡面的幾個人到底敢不敢殺人,可人命一條,就算是賤命一條也不能輕易地拋棄對吧。
我最害怕的就是對方氣勢洶洶給馬經理打電話責難,馬經理那面根本不知道我參與這事兒,說不上直接加錢給我滅口了。
但如何解釋得可信又不能讓對方打電話覈實,就是一個大問題了。
我嚥了口塗抹,山雞浩南兩個人這個熊樣肯定是都招認了,我要是撒謊也不能在兩個人知道的事情上撒謊。
我這面還沒有等想要怎麼撒謊,那麪人家電話已經撥過去了,眼鏡男看得出來是那種辦事兒絕對小心謹慎的人,我估計無論我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我不可能衝去去搶了電話,只能在最有限的時間裡想着自己到底該說什麼。
眼鏡男說,怎麼了馬老闆,不信任我們兄弟?……你沒有那個意思?那你的助理跑過來是什麼意思?……什麼?你不知道?……那好啊,是不是那小子死了你也不知道?……可以?可以的話你得加錢……
我不知道馬經理對眼鏡男說了什麼,可我知道我此時此刻生死一線。
眼鏡男的眼鏡泛着寒光,一面打電話一面盯着我,放下電話還沒等開口讓別人弄死我,我這面已經搶先開口了。
我對眼鏡男說,大哥,大哥。其實,不是馬經理讓我來的。我承認,我承認。
眼鏡男眉毛豎了起來,我連連擺手說,您聽我解釋,聽我解釋。其實是這樣的,他們兩個去威脅馬經理,我在門口看到了,就絕對不對勁。我這個人比較好奇,畢竟是馬老闆的助理,我追出去問了一下,結果發現兩個人威脅馬老闆要十萬塊錢。我這幾天在家裡想了想,我是有點貪心……你看我今天拿了兩萬錢過來,我就是想要把這個東西買回去。你說我想幹什麼?我想一方面能夠替馬老闆解決一個問題,另一方面怎麼也能報銷點錢花花,是不是?我不敢說十萬,至少六萬塊錢馬老闆也能相信。是吧,是吧。
眼鏡男狐疑地嗯了一聲,他說,你就是想要錢?
我說,還想要馬老闆一個人情。我畢竟是他的助理,幫老大辦事兒將來也好有個照應。
眼鏡男說,可是你老大讓我好好照應一下你。
我說,他,他給錢麼?
眼鏡男說,不給,讓我們買二送一唄。
我說,你看,你看,我給錢啊。這兩萬塊錢都是孝敬大哥們的。好不好?好不好?
眼鏡男說,那今天的事兒你不會亂說吧。
我說,我哪裡敢啊,哪裡敢啊。就是老大,他們背後有主使者,你們知道麼?
眼鏡男說,馬老闆就是讓我問的這件事兒,你要是知道說出來,我們也不想弄那麼多事兒,大家也很累的。說出來放你走。
我說,我不知道,可是我也很好奇。我只知道是一個女人。您再問問,再問問。
眼鏡男說,我該問的都問了,要不然你替我們問問?
我此時此刻知道眼鏡男不會那麼輕易地放我走,可是也覺得這幾個人應該不是殺人的人。既然不是殺人的人,我又不是他們的敵人,應該不會受太多的苦,那麼我走之前能弄點情報最好。如果是殺人的人,我看到臉了,無論如何也出不去了,還不如死個明白。
我這個人喜歡逃避可是膽子還不算小,我走過去對山雞說,都這個時候了,別扛着了。
山雞說,我都說了,是一個女人。大哥,大哥你救救我們,知道的我們都會說出來。
我說,關於鋼筋你知道什麼?
山雞說,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之前,就是馬老闆讓我們襲擊了你。我們按照他的要求,把你帶出來的東西交給他。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就是一根破鋼筋。我們哥倆也就是交差,想着過去要是馬經理耍賴不給錢,我們就嚇唬他。可是哪裡想到他看到鋼筋居然很高興,老老實實地給錢了。我們哥倆奇怪也沒覺得有什麼。但……晚上就有人給我們打電話,是一個女人。
我其實早就知道上一次兩個人跟我說不是馬老闆襲擊的我那是撒謊,因爲這件事兒如果是別人做的,雖然有個極其牽強的理由,可這個理由也真的是有點過於牽強了。不過這年頭也沒有什麼人會沒事兒就跟別人掏心掏肺地說實話了,我倒是也不驚訝。
我說,她的電話號碼你們還有麼?
山雞說,早就是空號了。這個女人問我們給馬經理帶去了什麼,我們不肯說,她直接給我們匯了兩千塊錢。告訴她之後,她說告訴我們一個生錢的路子,讓我們偷幾根鋼筋過去找馬經理要十萬塊錢,她保證馬經理會給我們。我們哥倆沒有其他的營生,平日裡乾的就是這些事,那女人給錢這麼痛快,我們也就覺得有幾分可信度。然後過去找了馬經理,你猜如何?他居然猶豫了,還說考慮一下。我們一看有門,這幾天等着收錢呢……就讓大哥抓到了。
眼鏡男對我說,就是這些,跟我們也這麼說的。兄弟,咱們做個交易吧,你要是能找出這個女人,今天你走錢留下。你要是找不到這個女人,那你就陪着這兩個哥們住在這裡。
我嗯了一聲,現在也不是輪不到我做主的時候,我對眼鏡男說,我能給馬經理打個電話麼?覈實一點事兒。
眼鏡男說,我給你撥好了,你自己放外音。要是敢報警……
我連連說不敢,眼鏡男撥通了馬經理的電話,我對馬經理說,老大,你看我……
馬經理半天沒作聲,然後電話直接掛了,眼鏡男又撥了回去,這一次馬經理說話了,他說,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我說,馬經理,你就是有點貪心了。你別生氣。這件事兒上我們的目的其實是相同的。
馬經理說,我對你的目的沒有興趣。你既然查了那麼多,那麼你到底查出了什麼?
我說,我查到那個內奸是個女人。
馬經理說,女人有什麼奇怪的?這年頭替男人辦事兒的女人很多。
我說,我找你覈對一下,這兩個小流氓襲擊我,是你親自安排的麼?
馬經理說,是。現在說這些沒有什麼用了吧。我承認這件事兒,因爲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公司的神秘人,我不知道你來有什麼目的,尤其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所以,我搶了你找的東西。
我說,您沒有聽懂我的意思。我這個時候肯定是不介意當時誰襲擊的我。我就是問你,這件事兒是你親自安排的麼?這兩個人跟你聯絡的手機號,誰有?
馬經理說,你是什麼意思?
我說,他們兩個招認了,去見你之後,晚上直接有人通過手機找到了他倆。那麼您不奇怪麼,到底是誰知道他們的手機號。
馬經理說,這些事情安排都是韓紅幫我的。不可能是她,可是也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們的手機號了……不可能……
我說,她還是一個女人,對麼?
馬經理不做聲了,然後手機嘟嘟地掛了,我對眼鏡男說,大哥,我已經找到人了,可以走了麼?
眼鏡男嗯了一聲?又給馬經理撥回去電話,我聽到那面馬經理說,讓他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