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瑤的腦子不夠用!
從最開始我認識她,我就知道她腦子不夠用。做事情直來直去,稍微有點彎彎繞繞,夏瑤自己先蒙了。
可是她還很調皮,喜歡捉弄人,一個腦子不太夠用的人用腦子的時候,你是能夠看到她的眼睛滴溜溜亂轉的,就好像是超頻運轉的電腦需要一個快速轉動的風扇一樣。
夏瑤這樣的女孩兒,放在任何一個電視劇中,那都是被大叔騙財騙色的無知少女,說不上到最後都不會幡然醒悟的那一種。
對,我就是那個厚顏無恥的大叔。
本來回來就是找安慰的,現在夏瑤自己亂了陣腳,對於我來說,那不是天大的好機會是什麼?
欺騙無知少女,我還一點都不覺得害臊,不光不害臊,不知道爲什麼,偏偏有點小激動呢?
我捂着腦袋上的大包,饒有興趣地看着夏瑤的驚慌失措,她一面氣得直跺腳,另一面還她還偷偷地盯着我的額頭看。那神色很複雜,各種糾結在臉上來來回回地翻滾,煞那間生出別樣的美來。
我故意哎呦了幾聲,夏瑤也端不住了,對我說,你到底怎麼樣了啊。你怎麼這麼不抗撞?你真的是有病。
我說,我真的有病,骨質疏鬆。
夏瑤說,那麼我上醫院吧。
我擺手說,不用,不用。哎呦,好疼啊。
夏瑤說,那你說啊,怎麼辦啊,我下去給你買點藥?
我說,也不用。
夏瑤眼睛開始轉了,她上下掃了我一圈,然後說,這也不用,那也不用的。你想要幹什麼?
我說,肉體上受到的傷害,需要……你懂的。
我嘟嘟了幾下嘴,這在平時是我常常跟夏瑤開的玩笑,平日裡夏瑤都會瞪我一眼,或者給我比劃一個殺人的手勢。我們嘻嘻一笑,大家都很開心。
夏瑤站起來哼了一聲,嗔怪的神色讓我心頭一蕩,她氣得跺了半天腳,她跺一次,我哼一次,她跺一次,我哎呦一次。
最終夏瑤氣急敗壞地把眼睛閉上,對我說,算了,算了。你來吧。就一下。
我愣了半天,就是開玩笑,夏瑤這閉上眼睛然後說你來吧,這是什麼意思?
這電視劇我還是看過的啊,這是允許我親吻的意思?
不對,絕對有陰謀!
可是夏瑤閉着眼睛,在那裡毫不設防地站着。我能夠看到她細長的睫毛在微微顫抖,看到她左手用力擰着右手的小手指。我能夠看到她臉上的肌肉在輕輕顫抖,能夠看到她的臉慢慢地變成了粉紅。
這一切都在指向一個答案。
夏瑤很緊張。
我也很緊張。
我本來是開玩笑的,這種玩笑平時我們在家裡沒少開。你也知道男人女人在一起,就是那麼點事兒,不熟悉之前還好,熟悉之後大家稍微開開玩笑,也能夠慰藉寂寞的夜。
當然也僅僅是開開玩笑而已。
平日裡我跟夏瑤的玩笑基本上在摸摸小手與親一口之間,夏瑤不介意跟我開這種白開水一樣的玩笑,我一個男人當然更樂意。而我跟雪筠是不敢開玩笑的,並不是怕她揍我,主要是因爲她的冷豔。
跟女人相處過的人都知道,性格好的女人絕對不是冷冰冰那一種,冷冰冰的女人就算有一顆火熱的心,男人也是要敬而遠之的。
爲什麼?不過是因爲男人脆弱的自尊而已。
平日裡開玩笑慣了的男女之事,有一個很大的弊端,那就是你根本無法分辨真假。你也不知道夏瑤此時此刻是跟你繼續開玩笑,還是來真的。
但,我不在乎,夏瑤什麼時候讓我親,我隨時隨地都撲上去來一頓暴風驟雨般的狂吻。
這是我做人的原則。
說起來挺長,其實我估計剛剛也不過是我腦海之中電光火石的一秒鐘而已,畢竟我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大半輩子了。
這一下子,我的初吻,是不是就要給世界上最可愛的那個小美女了?
這小美女就站在那裡,雪白的小腿閃着光,寬大的睡衣包裹着瘦小的身體,雙手在腹部前很緊張地互相捏搓着,雪白的脖頸上是一張因爲緊張而發紅的面龐。
這張面龐很美,非常美。
到底有多美?我當然不想在這麼關鍵的時候看得那麼仔細,我也沒有那個時間。
反正我知道,這在我的心中是天下第一美,那就可以了。
我靠了過去,伸長了脖子,並不是我第一次沒有經驗,這麼多年沒吃過豬肉也看不住走路,更何況現在是漫天飛豬,隨隨便便打開點什麼,裡面不是男人跟女人做這,就是男人跟女人幹那,完全不給我這樣的人一丁點活路。
我之所以靠不過去,是因爲夏瑤的手,她擋在我們中間。
我還不敢去摟夏瑤的腰。
只能伸長脖子,好像是一隻老公鴨那樣把嘴遞了過去。
我實在是有點太緊張了,而且親不到讓我很焦急。
我真的很急迫,我沒有想到夏瑤的手會如此的礙事。
我已經能夠聞到夏瑤頭髮的芬芳,這是讓人忍不住想要一頭栽進去的髮香,我覺得整個世界已經被這種香氣環繞,我在尋找香氣的過程中愣了一下。
我打算再近一步,畢竟我們的距離還有點遠,這麼遠的距離讓我碰不到她的脣。
你無法理解一個想要偷吻別人的人有多麼的急迫,急迫到那麼一瞬間,我兩隻腳都擡了起來。
兩隻腳前後幾乎是一起擡起,不是我笨,只是因爲留給我大腦的思考空間並不太多,前腳絆後腳,我一下子撲在了夏瑤的身上。
夏瑤那麼嬌小,怎麼可能能夠承受我的體重,她還是閉着眼,只聽到她一聲嬌呼,我們兩個疊在了一起。
是這,就是這麼一個傳神的疊字,這是我們此時此刻的狀態。
在我們疊在一起的一瞬間,我覺得嘴脣一陣酥麻。
雖然僅僅是蜻蜓點水的一瞬間,可似乎就是永恆。
這種感受真的無法形容,那一瞬間我覺得整個世界都軟了,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奮鬥,突然之間都變得毫無意義。我不想做冰冷的石頭,不想在男人的世界中奮鬥。
我只想要一頭栽倒在這溫柔鄉里,永遠地享受這種芳香,這種酥麻。
夏瑤用力地推着我,我不知道她推了多久,不知道我愣了多久,不知道我感受了多久,也不知道我在她的身上壓了多久。
我依然無法完全地反應過來,在一旁坐着,突然感到夏瑤的拳頭重重地打在我的腹部。
雖然不疼,可是我裝疼。
我捂住了肚子,夏瑤在一旁哼了一聲,然後壓低聲音,語氣卻很嚴厲,她說,你個王八蛋,你來真的。
我說,我沒有啊。
夏瑤說,你還敢不承認?
我說,不是,不是。我承認。只是我當時想要站起來,然後絆倒了。
夏瑤說,你就是故意的。
我說,我真的不是。再說了,這不是你讓的麼?
夏瑤氣得哼哼了幾聲,再然後說,我打算你靠過來,我就揍你一頓呢。哪裡想到,你居然是撲過來的。誰家男生吻女孩子,跟老虎一樣,直接撲到?
此時此刻我們兩個都還坐在地上呢,夏瑤在我的身旁好像是出鞘的兇器一樣,我冷汗順着後背流了下來。
但,嘴脣上麻酥酥的感覺還在,似乎沒有退去的跡象。
就憑這種感覺,今天殺了我,我都會樂呵呵地去死。
值了!
說不出來的高興,就好像是身體中盛開了一朵鮮花,散發着芬芳,而我迫切想要跟全世界分享一樣。那種喜悅真的是在心裡流淌出來的。
我都不記得上一次有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時候了。
我坐在那裡,抑制不住地嘿嘿笑了起來。
夏瑤的小脾氣可是從來都不吃虧的,她坐在一旁,眼睛盯着我,面紅耳赤,那雙眼睛瞪得好像是銅鈴一樣,身上殺氣騰騰。
但是我不在乎。
就算是死了,今天我也是快樂地死去。
我從來沒有想過,吻一個女孩子會是這樣的感覺,真的是一種觸電感,雖然我們僅僅是嘴脣接觸了一下,但那股電流瞬間充斥了我的全身,偏偏你還能夠感覺到它在我身體之中的前進。
在它經過的途中,我每一個毛孔都打開,每一根汗毛都快樂地搖擺。
夏瑤惡狠狠地說,你傻笑什麼呢?
我說,嘿嘿嘿,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想笑。
夏瑤說,你不想笑,那你笑什麼呢?
我說,就是想笑。
夏瑤被我氣得直晃頭,她盯着我,那眼神還真是兇狠,我下意識地躲了躲,然後後我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脣上。
夏瑤的脣很美,過去形容女人的嘴都是櫻桃小口之類的,放在夏瑤的身上並不合適。夏瑤的脣不小,有肉,在嘴脣的兩邊帶着兩條小小的弧線,這弧線很細微,卻總讓人感覺她帶着笑。
她的脣很紅,而且是草莓味的。
草莓味很香,很甜,也很可愛。
對,我是有資格這麼說的,因爲我嚐到了,哈哈。
夏瑤突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後悶悶地說,你看什麼?
我啊了一聲,一擡頭,看到夏瑤猛然撲了過來,騎在了我的身上,小拳頭好像是漫天的隕石一樣,不停地砸向我的頭。
夏瑤一面砸,一面喊,今天我跟你拼了。
夏瑤能有什麼力氣?那拳頭打在我身上都不夠給我按摩的。
我有心讓她出出氣,她這個脾氣就這樣,今天我佔了大便宜,你不讓她佔便宜,她絕對會沒完沒了。
所以我捂住了自己頭上的大包,我臉皮厚,渾身上下就這麼一個罩門,要是讓夏瑤打到非得疼死我。
夏瑤一面打,一面喊,讓你撲到我,讓你欺負我,讓你偷親我。今天我就要爲民除害……
拳頭真密啊,那密度就好像是春天裡面漫天的小雨滴,看着不大,落在身上也很愜意,但是多了也會覺得有些難受。
可我忍着!
我閉着眼,捂着大包,就等着夏瑤這口氣出完,在這空當,我又回憶起了剛剛那一幕。
夏瑤站在那裡,說是讓我親近一下,其實是握着拳頭準備揍我。我最開始不敢靠近,伸長了脖子也夠不到,再然後由於太激動了,左腳右腳絆在一起,再然後……
我完成了頭半生最大的一個成就。
我嚐到了夏瑤的脣。
其實你說我這輩子沒有偷偷吻過別的女人,那是在胡扯,清醒的時候吻過三個,喝多的時候吻過多少我也不知道。
但,我卻真的把這一次定義爲我的初吻,因爲這種感覺真的沒有其他的女孩兒給過我。
在那輕輕地碰觸之下,我每一個毛孔都在放聲歌唱,每一個汗毛都在盡情搖擺。
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真的算是世界最玄妙的事兒。
就在我享受着夏瑤小粉拳頭按摩全身的時候,突然一聲驚呼,雪筠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她說,怎麼了?怎麼打起來了?
再然後夏瑤被拉離了我的身體,我突然很失落,非常的失落,就好像心裡有一塊蘿蔔被拔完留下的坑一般,空蕩蕩的填不滿。
聽到雪筠的聲音,我也慌忙爬了起來,雪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夏瑤。然後對夏瑤說,怎麼打人呢?
夏瑤一跺腳,指着我說,你問他。
雪筠看着我,我不敢亂說話啊,我要是說我親了夏瑤,雪筠估計得把我的皮給撥了。我只能裝成沒有看到雪筠的目光,在那裡呲牙咧嘴。
雪筠看我不吭聲,轉過去對夏瑤說,出什麼事兒了?他欺負你了?
夏瑤點了點頭。
我看到雪筠的頭髮都豎起來了,要知道雪筠那是最護着自己的妹妹,聽到我欺負夏瑤,分分鐘拔了我的皮。要知道雪筠的拳頭可跟夏瑤不一樣,夏瑤的拳頭是麪粉做的,雪筠的拳頭就是石頭鑿的。
我敢惹夏瑤,可不敢惹雪筠。
雪筠對夏瑤說,你說話啊,急死我了,他幹什麼了?他怎麼你了?你跟姐姐說,姐姐幫你做主。他要是真欺負你了,今天我打死他。
夏瑤說,他……他……他撞到我的額頭了。
雪筠啊了一聲,我也很意外,我本來以爲夏瑤會說我親到她的嘴了呢,結果說的是撞到了她的額頭。
雪筠說,真的?撞到你的額頭,你就氣得騎在人家的身上打?
夏瑤說,我好心好意叫他起來,怕他在沙發上睡覺凍到,哪裡想到他猛然就起來了,然後撞到了我的額頭。再然後還說是我撞他……
雪筠說,不對啊,他在沙發上睡覺,你叫他起牀,他一擡頭就撞到你額頭了。你怎麼貼得他那麼近?
我說,對啊,你怎麼貼得我那麼近?
我這個人就是有這麼一個優點,活在當下,當下痛快了,到底死不死的,真的是放在了腦後。
現在夏瑤吃癟,我就想看到她惱羞的模樣,所以在一旁補了一刀。
夏瑤瞪了我一眼,那架勢好像還打算繼續衝上來揍我,但是雪筠拉着她,夏瑤一跺腳說,那人家不是把頭髮放在他的鼻孔裡嘛,要不然怎麼叫他起牀?用腳踹他?
雪筠說,你……你活該。你還騎在人家的身上打,你看看小丁的額頭,多大一個包?這是你們撞出來的?妹妹,我看看,撞到你哪裡了?他腦袋那麼大的包,你得多疼啊。
夏瑤說,就是因爲疼,他還蠻不講理,讓我負責。我就揍他了。
雪筠顧不上批評夏瑤,在夏瑤的額頭上不停地來回找,什麼也沒找到,她轉頭看了看我,然後說,人家女孩子都沒事兒,你怎麼那麼大個包?
夏瑤說,他說他先天不孕不育,有病。
我說,不是,不是。是骨質疏鬆。
夏瑤說,差不多,就是虛唄。姐姐,我還沒出氣呢,你要麼幫我打死他,要不然你回屋躲一下,我再揍他一頓。
雪筠說,你別胡鬧了,要是真打起來,你還能打過他啊。人家讓着你,你別得寸進尺……趕快回房間去。
夏瑤哼了一聲,路過我的身邊,狠狠地踩了我一腳。
我吃痛,也不敢吭聲,聽到她重重地關上了房門。再然後一擡頭,看到了雪筠那大老婆的眼神。
雪筠的大老婆眼神,還真的是天生就有的,這種眼神我曾經說過,就是那種什麼都知道的眼神,就是那種你撒歡地玩,總有一天我弄死你的眼神。
我打了一個冷戰,雪筠呵呵笑了兩聲,笑聲有點冷,再然後也往自己的房間走。
路過我的時候,狠狠地在我的另外一隻腳上踩了一下。
我差點蹦起來,兩隻腳都跟骨裂了一般疼。
不過疼不算什麼大問題,最大的問題就是,爲什麼雪筠突然也來了這麼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