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精神差,嗓門倒挺大,我把頭往後仰,說道:“在聽在聽,別喊了。”
黃家反駁說:“我纔沒有喊,我這是清風細雨般的聲音啦……”
我呸,狂風暴雨還差不多。我正腹誹着,身後一個真正清風細雨的女聲響起:“寧歡?”
這個聲音……我轉過頭,果不其然,看見了打扮精緻的薛可。
薛可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說:“真的是你。你剛纔在跟誰說話?”
我瞥了一眼一臉好奇,盯着她不停打量的黃佳,冷冷道:“沒有,你聽錯了。”
“是麼。”薛可隨意說着,似乎也不在意,只是拿眼睛使勁盯着我瞧,從頭到腳,又從下往上重新過了一遍,最後嘴角揚起來,說:“你還是一樣簡潔呢,阿劍從前說他喜歡幹練的女人。”
幹練個屁,這女人話裡有話,我穿着寬鬆的運動服,渾身上下連胸和屁股都分不出來,當然很“簡潔”了。
“不過,人都是會變的。尤其是品味這東西,時間越久,它就越好。”她有意無意地提了提手中的小香包,順便露出手腕上的、手指上成套的配飾,最後嬌俏地側頭,水晶剔透的耳墜完美地垂下來。
“你說對嗎,寧歡?”她的眼睛直直凝視過來,眼底一點詢問的意思也沒有,反而是在等待我的認同。
我偏不。
“有些人以爲自己有品味,其實還不如城鄉結合部,品味這東西見仁見智,強求不來。當然,還有些人眼瞎的,看見一坨屎也往上面撲,也不管衛不衛生,這種情況也是無可奈何的。你說是吧。”
綿裡藏針,笑裡藏刀,老孃在職場上混了那些年難道是吃乾飯的?以前之所以會落下風。不過是因爲一個在乎,如今程文劍在我眼裡還不如一坨屎,跟薛可爭他?
不好意思,我沒興趣。
“你!”薛可的嬌顏泛紅。美眸裡含火,她很快壓下去,冷笑一聲:“我就知道你還沒死心。藉口幫忙我二姐,其實就是爲了接近阿劍,藉機勾引他對不對!”
放屁。我冷笑回去:“你以爲我是你啊。毫無廉恥地搶別人的男人。你放心,你很香,任何蒼蠅都會在你頭頂飛旋的,程文劍也不會例外。”
黃佳聽到我的比喻,忍不住噗哧笑出來。
薛可的臉都僵了,向前一步,手勢上揚似乎要打我,我立刻警備起來,瞪着她。薛可卻笑了,理了理碎髮說:“寧歡。我知道你的。嘴硬,當初阿劍選擇了我,在那麼多人面前拒絕你,你傷心死了吧?
我記得是誰厚臉皮的、近乎瘋狂地拋下一切跟蹤我們到了國外,哦,那天在遊輪上你跳下海,那麼冷的海水啊。你拿命博,結果呢,呵呵呵。”
她走近,嘴脣貼着我的耳朵。一字一頓說道:“我一哭啊,他就抱着我,安慰我。根本不想去救你呢。寧歡,你說。你可不可悲?”
有些人就是知道,並且能夠精準地在你的痛處狠狠踩上一腳,直到碾壓出血,直到你痛得哀嚎出聲,他們纔會滿足。
很顯然,薛可就是這種變態。
我抿着嘴。緊緊握住拳頭,忍下心頭要扇她巴掌的衝動。我不是怕她,也不是怕程文劍的責備,我只是不想變成跟她一樣的人。
“哎呀,這個賤人都騎到你頭上來了,還墨墨跡跡地幹什麼呀?看我的!”一直在觀戰的黃佳忽然蹲下去,伸手撩起薛可的長裙,大喊一聲:“走光啦!”
在外人看來,似乎是颳起一陣怪風,吹起了路邊嬌俏美女的裙子,露出底下春光,過路的行人紛紛駐足,更有司機開車而過,讚賞地吹起口哨。
“喔!美腿很不錯哦,美女!”
還有人不滿足地祈禱:“再上面一點,拜託,風在大一點嘛……”
“啊!”薛可尖叫一聲,慌忙地拿手壓裙子,可惜黃佳在下面搗蛋,她越是往下壓,裙襬越是不聽擺佈,最後弄得她方寸大亂,轉身跑向不遠處的豪車裡。
司機詫異地開門:“小姐?”
薛可叫着:“閉嘴!”她上車後還狐疑地轉着,看向車內,然後恨恨瞪着我。黃佳被困在這裡,追不過去,站在我身邊對她做鬼臉。
“切,惡毒的白富美。下次不要來這條路啦,要不然扒光你哦!”看着車子開啓駛去,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興沖沖地對我說。
“誒,你很討厭她吧?要不然我們合作,你把她騙來這裡,我把她推出去,然後她就能代替我站在路邊啦!太完美了!你覺得怎麼樣?”
“……”我默默轉過頭,“不怎麼樣。”薛可的確很討人厭,但是人賤自有天收,我何必弄髒自己的手。
黃佳得了我的保證才依依不捨地目送我離去。回到旅館,我就去問了宋理,有沒有辦法能解除黃佳的詛咒。
宋理聽我說了原委,挑了眉頭說:“我的確有個辦法,不過具體操作還要去現場看一下。”
我點頭,想着早一點去,黃佳就能早一點解脫,於是催促宋理跟我來到路邊。
過去時正好是正午,路上車輛和行人都少,火辣辣的日頭頂在上空,黃佳蹲在路邊像個流浪的小狗,神情比之前還要懨怠。
這種情況在看見宋理的一瞬間就發生了改變。
黃佳幾乎是跳起來的,跑到宋理面前左右打量,雙眼放精光,臉頰泛起可以的紅暈,模樣太奇怪讓宋理側頭,問我:“她嘴角邊的是口水?”
黃佳嘴邊的確亮晶晶的,我咳嗽一聲,忙提醒她:“黃佳,這是我朋友宋理,他有辦法幫你離開這裡。”
黃佳保持一臉花癡樣,軟軟糯糯地說:“真的啊,好厲害哦。”
這個尾音拉得又長又嗲,我和宋理對視一眼,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能怪我啊,誰知道她看見帥哥就會這樣。
“黃小姐你好,麻煩你站直身體,我要照着你的樣子做一個傀儡。”宋理從懷裡掏出一張白色的符紙,咬開手指滴一滴血上去,苻紙漸漸變成黃色,他瞟了幾眼黃佳,接着在上面飛快地作畫。
我在邊上看着,宋理大概畫出了黃佳的身形輪廓,然後讓黃佳把符紙拿去在溫度高的地方捂一下,沾染一些她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