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過半的時候,林芬醒過來,額頭的傷痛得她脾氣又上來了:“他媽的小賤人,別讓我……”
趙麗等人都沒睡熟,被吵醒後小聲地提醒她:“林芬,別罵了,那些東西會來找你的!”
“放屁!”林芬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終究是抵不過心中的畏懼,不再開口,躲在自己的牀上捂着額頭時不時呼痛幾聲。
有了剛纔那一出,這幾個人心裡都有了陰影,今晚是別想睡了。
我並沒有過多理會她們,只閉着眼睛蓄養精神。又過了一會兒,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明天你出去了就幫我去一趟市區銀行,我在那裡有個保險箱,你把裡面的東西取出來後按我說的地址送過去。”
行。我在腦海中痛快地答應,兩秒鐘後又反應過來,誒,你怎麼知道我明天就能出去?
她輕笑了一聲:“你是個有福氣的人。”
我扯了一下嘴角,是晦氣吧,接二連三遇怪事,現在還進了拘留所。這種福氣我可不想要。
“相信我,明天你一定能出去的。”
好吧。你在那個銀行有什麼憑證嗎?
“有,你摸一摸枕頭下面。”
我伸手摸去,摸到一個印章一樣的東西,不由問,你的私章?
“嗯。”
你藏得夠久的,都不會被發現嗎?
“我每天都換地方藏,而且她們看不見我。不過我不信任她們,還好遇見了你。”
醒着也是無聊,我心裡好奇就跟這個溫和的女鬼聊起來。
你……在這裡多久了?
“你是想問我什麼時候死的吧?”女鬼說。
嘿嘿,也可以這麼說。
“三年前我做錯事進了派出所,被關在這裡的第五天進來一個很壞的女人,我和她打架。”
你輸了?我料想她可能死於鬥毆。
沒想到她壓低了聲音:“不是,我贏了。她被我殺死了,我也受了傷,在治療時出現藥物過敏,搶救不來就死了。”
我有些詫異,跟她說話時可以感覺到她是個性情溫和的人,很難想象她會和人打架還殺了對方。
“被我嚇到了吧。”女鬼似乎有些自嘲,“我罪孽深重,不過放心,我不會害你的。”
我知道。我說道,每個人都有苦衷,你救了我,作爲回報我會幫你做這件事,其他事情我沒有資格評判。
她又笑了笑:“你真是個挺有意思的人。”
我挑挑眉,謝謝,你也很有趣。
“好了,天快亮了,我要走了,記住你答應我的事。”
放心吧。
說完這一句話,她就走了。
東方已經微明,我乾脆坐起來等待天亮。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有民警過來開門,裡面的幾個人全部朝門口看去。
“寧歡。”韓武叫道。
“在。”聽到我的名字,我眼睛一亮,立刻從牀上下來:“韓警察,什麼事?”
韓武銳利的眼睛在我身上掃過,似乎想要看出點什麼,我問心無愧,無所謂他看,愛看多久看多久。
半響,他視線收攏,聲音十分堅硬:“你被保釋了,收拾一下走吧。”
那個女鬼果然沒騙我,她說得是真的!
我欣喜得眉毛都要飛起來了,忙說:“韓警察,我沒什麼東西可收拾的。”
韓武斜睨了我一眼,目光裡充滿探索,末了,提步就走:“那就跟我走吧。”
“好。”
我頭也不回就跟了出去,這個拘留所我是一秒鐘都不想待了。
走到外頭,看見一個身形頎長的背影,我愣了下,白衣黑褲布鞋,保釋我的人居然是白冥安。
白冥安正在和昨天抓我進來的民警說話,看見我後兩人一前一後走過來。
民警的語氣還是冷冰冰的:“寧小姐,雖然保釋出去還是希望你配合調查,這段時間不要出城。”
失蹤的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難道不急不擔憂?我心中沒好氣,表面上還是裝出一副受教的樣子:“我知道,你們放心吧。”
民警哼了一聲:“最好如此。”轉身走了。
韓武回頭打量了白冥安,又看了我一眼,衝我說了一句:“你好自爲之。”也走了。
嘿,這兩個警察還真把我當壞人了。
我忍不住翻一個白眼,跟着白冥安走了出去。派出所外空氣清新,陽光正好,感覺到自由的味道我不由微微眯了眼睛。
就聽見一個聲音淡淡地說:“保釋金八千塊。”
我一下子睜開眼,白冥安一手插兜,神態自然地站在我面前。看着他那張俊朗的臉,我只能咬咬牙:“你放心。等我有了錢一定還你。”
白冥安漆黑的眼眸看了看我,露出那種不置可否的表情,似乎很瞧不起我。
我氣得牙癢癢,受制於人的感覺都是這樣嗎,時常有衝動要暴打對方嗎?真不敢想象當他的助手、在他的手下做事是什麼樣的感覺。
“走吧。”他長腿邁開就走。
走,去哪?“等一下。”我緊張地一把拉住他,目光堅定,“我朋友出事了,我不能撒手不管。”
白冥安盯着我,目光裡沒有情緒,足足盯了一分鐘,他才說:“解決這件事後,你必須按照約定跟我上路。”
我眼眸微閃,握了握拳頭:“好。”不管了,先把他哄下來再說。
白冥安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瞥了我一眼:“騙我的鬼都沒有好下場。”
我一怔:“我不是鬼。”
白冥安的嘴角扯了下,弧度很小,嘲弄的意味卻很濃:“你這樣,和鬼又有什麼區別。”
我趕緊低頭查看,果不其然,在陽光下我的身體再一次出現了透明的情況,我急得額頭冒汗:“糟糕,怎麼辦?”
清晨的街頭,行人漸漸多起來。白冥安把我拉到隱蔽的角落,讓我擡起手臂,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我的小臂上畫了什麼。
豔紅的鮮血從他潔白的指頭上泌出,我的腦海中閃過一幅畫面。公車,棺木,那個滿身鮮血朝我爬來的東西。
“你發什麼呆。”一道清冷的聲音喚回了我的思緒。
“哦,”我連忙搖頭:“沒什麼。你畫好了?咦,血呢?”我那截手臂白白淨淨,一絲鮮血作畫的痕跡也沒有。
但我身體的透明明顯得到好轉,透明的部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補全了。
“融進你身體了。”白冥安說了這一句,邁開腳步又想走,一點要跟我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喂,等等。”我趕緊又叫出他。
他轉頭看我,我走過去把手一攤:“借我幾百塊錢。”
他瞥了我一眼,我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最後他動作緩慢地從兜裡摸出錢,一張一張地數給我:“四百塊。”
遞給我時,居然還囑咐我:“別亂花。”
我:“……”這個守財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