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弦低低笑着,白皙的臉頰映上一點光,那模樣有種動人心魄的森冷:“寧歡,你怎麼這麼蠢?我是誰有什麼區別,你說出去又有誰能信呢?”
我惱怒道:“你!”
秦弦突然退後,雙手一顫,托盤掉在地上,她驚惶無措地叫起來:“寧小姐,你幹什麼!”
白米飯和香噴噴的菜散落一地。
葉明朗最先進來,看到一地狼藉,帥氣的濃眉緊皺:“秦小姐,這個女人神經病,你別理她了。走吧。”
秦弦美眸中還帶着驚嚇,甚至有些含淚,極小幅度地點頭,跟着葉明朗走了出去。
宋理和白冥安跟過來,宋理面上有些擔憂:“寧寧,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白冥安眼神定定的,瞥了一眼地上,清冷道:“別鬧了,把這些收拾好。”說完轉身離去。
宋理是最關心我的那個,他走進來,想安慰我:“寧寧,你——”
“我沒事!”我忍不住低吼起來,看着他表情一愣,頓時又後悔不已,我伸手遮住臉,冷靜了一會兒,很快彎腰收拾地上的碎片。
宋理陪着我蹲下,默不作聲地接過我手中尖銳的瓷片。一切收拾妥當後,他走了出去,關上門前對我說:“好好睡一覺,寧寧。”
燈關了,一切又陷入黑暗。
迷迷糊糊間,我彷彿看見一抹紅色閃過眼前,身體一僵,很快就起身追了過去。
“秦音,是你嗎?”我追着,喊着,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個教堂。
賓客穿着正式,男士西裝打領,女士優雅裙裝,前臺的神父和一個高大的男人低聲交談,臺下的賓客也各自低語。
我聽到他們在議論着:“奇怪,新娘子怎麼還不來?”
高大的男人擡起頭,我看清楚他的臉,是阿城,秦家姐妹倆都愛慕的阿城。所以這是——秦音的婚禮?
阿城面帶微笑,對衆人說道:“不好意思,失陪一下。”說着快步朝着我這邊走來,我沒有防備,躲避不及,被他從身體裡穿了過去。
我愣了愣,他的身影已經到了拐角,我立刻跟了過去。
走上樓梯,上了三樓,推開一個房間,看見裡面簡約卻不失浪漫的佈置,明眼人一下子可以分辨出來,這是一個新娘子的梳妝室。
“音音,音音?”阿城蹙眉叫着,房間裡一切完好,只是不見人影。
我跟在他身後,心也不由緊張起來。秦音死了,難道秦弦就是在婚禮這天下的手?
阿城裡裡外外找了個遍,甚至推開更衣室的門,卻只看見一件白色的日常裙子整齊地疊好放在椅子上。
沒有人,秦音不在這裡。
阿城停下來,忽然想起什麼,轉身朝門外跑去,他一路跑,飛快地跑,直到跑上露天陽臺,一推開門,就看見空曠的陽臺上一身白色婚紗的秦音跪坐在地,她脖頸處被人用小刀頂着,拿刀的人就是秦弦。
“音音!”
秦音蒼白着臉,叫了一聲:“阿城……”
才一句,細緻的脖頸就被人用力劃了一刀,鮮血從傷口溢出,一點一點,染紅身上簡約典雅的白色婚紗。
秦弦今天也穿了一件抹胸款式的婚紗,大紅色的,在陽光下閃着耀眼的光芒。她勾起嘴角,看着趕過來的男人,道:“這麼快就來了啊。”
阿城面色肅然,厲聲道:“秦弦!你瘋了,別做傻事,快放開你姐姐!”
秦弦輕輕笑了,手中的刀子緩緩地抽出來,拿在手中,對他歪着腦袋說:“好啊,我放開她,你來啊,來救她走啊。”
阿城沒有多想就要向前,一瞬間,我看見秦弦的眼底有嗜骨的陰毒,我想要伸手拉住他,卻只能穿過去,撲了個空。
阿城就要碰到秦音的時候,秦弦猛地握住刀柄,用力刺入秦音的胸口,滋拉,柔軟肉體被刺破的聲音傳來,阿城悲痛大叫:“音音!”
秦音悶聲倒下,眼角滑出一抹淚,低低叫着:“阿城……”
阿城摟着她軟下的身體,悲痛欲絕,鮮血從胸口不斷涌出,很快浸溼婚紗,我看見他的手在顫抖,在擡頭時,俊朗的面容滿恨意凌然:“秦弦——”
秦弦站在那裡,巧笑嫣然:“阿城,她死了,婚禮還是要繼續啊,要不然你娶我吧。”
“做夢!這輩子、下輩子,永生永世我只愛音音一個,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阿城放下秦音,憤怒地衝過去。
秦弦咯咯笑着,雙腳沒有移動,身形卻轉來轉去,阿城東奔西跑怎麼也碰不到她。
我看着她的紅裙翻飛,長髮飄揚,一雙眼睛分明已經是通紅的色彩。而在她身後有一團巨大的陰影涌現出來,籠罩在她的頭頂,落下的黑色斑團覆蓋了她整個身體。
我驚愕地看着她嘴角彎起,引着阿城一路狂奔,轉眼就來到了陽臺邊緣,近了,近了,十步,五步,不,別去!
我倉皇地大叫:“阿城,停住!”
只見那個高大的身軀橫跨過去,落空的腳步甚至來不及在空中逗留,便迅速跌落下去。
砰,一聲悶響——
心房猛烈顫抖,我睜開眼睛,直起身,外頭的烏雲散去,天空又恢復了明亮。
這份回憶太過震撼,我整個人哆嗦着下牀。不行,我不想再一個人待着,我要去找他們!我立刻行動起來,開門跑出去。
“白冥安,宋理……”我叫着他們的名字,一個一個房間查看,沒有人,沒有人!他們在樓下?
我又急步跑下樓,果然看見客廳的餐桌上三個人都在,全部趴在那裡。
這是怎麼回事?我連忙走過去,搖着最近的葉明朗:“醒醒,醒醒?你們怎麼了?”爲什麼昏迷了,難道秦弦下了藥?
這個念頭剛冒出,身後便傳來輕盈的腳步聲。我轉過身,看見秦弦穿着夢中的紅色抹胸婚紗,手中持刀,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那張屬於她姐姐秦音的清麗的臉,滿是陰邪之氣,黑濃的眉,豔紅的眼,黑與紅混在一起就像她偏執邪佞的性格。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我警惕地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