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毒辣,人懨懨的沒有精神。
一行人離開衛生所附近,再次啓程,宋理和啞巴師兄專心收鬼,倒是本事高強的周式薇不知爲何有些散漫,一直跟在我身邊。偶爾打打小鬼。
當然,以她高級陰陽師的水準,隨便打打一天也能解決一百來只小鬼。
這幾天我過得很頹廢,沒有目標,除了吃就是睡。隊伍中其他人都很識趣得給我空間,讓我自己冷靜。
除了一個人。
我低頭走着,看到地上有一羣螞蟻在搬家,小小的身體馱着比自己重數倍的食物,整齊有序地搬運着。
這樣辛苦有什麼用。
世界都淪陷了,衆生陷入水深火熱中,不過一羣小小的蟲子,這麼辛苦幹什麼。
我木然地擡起腳,腳尖朝下,停頓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碾下去。
自嘲笑笑,寧歡啊你還真是心理變態了,跟一羣小東西過不去。
背上一輕,回頭就看見黑衣白褲,一身清爽利落的白冥安站在我邊上,手裡拿着我的揹包。
我皺眉,伸手扯住一邊袋子,口氣生硬道:“還給我。”
他手指輕輕勾住,往自己方向扯,嘴裡道:“乖,我來就好。”
乖你個頭。
把老子當三歲小孩哄啊。
我沉着臉,硬邦邦地道:“給我。”
白冥安瞅了我一眼,放下揹包,他放得急我沒準備,被重量一拉,人都踉蹌了一下。
白冥安眼疾手快,扶住我的後腰,我仰着頭對上他的臉,他在對我笑。
笑你個頭啊。
我直起身,惱火地推他,一下:“白冥安,你夠了啊!吃飯也跟着!”
兩下,“上廁所也跟着!”
三下,“你是我的跟屁蟲嗎?”
四下,“你是不是立志要改行做跟蹤狂了啊!”
第五下的時候他依舊笑笑,完全不把我的話聽在耳裡,偏偏一張臉好看得人神共憤,我狂躁得像就算他自甘墮落去當跟蹤狂,想必也有一大票的女同胞哭着喊着要被他跟蹤吧。
媽蛋!
怒火和嫉妒之火熊熊燃燒,我手指戳着他的心房,真想在上面戳出個洞來,看看到底什麼構造。
“你到底想幹什麼?白天跟着我,晚上還要跟我搶牀睡!白冥安你有完沒完!”
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氣氛有些怪異。
我回頭看見宋理和啞巴師兄從馬路邊沿處收了鬼回來,後頭的周式薇也剛出了手衣襬處有亮晶晶的冰晶碎片。
啞巴師兄的下巴都要跳下來了。
我腦袋蒙了一下,用力錘了一下白冥安,恨恨地瞪他:“你,從現在開始離我十米,不,一百米遠!不然我拿白網悶死你!哼!”
轉身就走,路過時宋理咳嗽了下,想要打圓場:“那個,寧寧啊,師兄他——”
對上我陰鬱的眼睛,頓時聲音小了下去:“……也是好心……”
我瞪着眼,咬牙切齒地道:“你說什麼?宋,理,哥。”一字一頓,幾乎是在牙齒裡擠出三個字。
宋理聞言一個哆嗦,伸手拉了拉邊的啞巴師兄,纔得到些許的勇氣站好,吸了一口氣桃花眼彎了彎:“沒什麼,我是想問寧寧你中午吃什麼?”
“除了烤雞還有什麼?”出發前應啞巴師兄的建議,買了好多速凍食物,被周式薇用冰晶保存起來,到飯點的時候如果在荒郊野外沒有飯店,我們就自己動手烤。
啞巴師兄鍾愛吃雞,我們在外三天,三餐頓頓都是烤雞。
我這樣兇巴巴的語氣,讓啞巴師兄噎了一噎,他退了退,企圖躲到宋理背後躲避我責難的眼神。
“呵呵,寧寧你真是可愛,放心吧,今天的雞腿照例還是給你。”宋理一副大度爽朗的樣子。
我用力翻了一個白眼:“滾。”
扭頭就往前走。
走了幾步,感覺不對,側頭就看見一雙老土的布鞋。
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炸毛了。
“白冥安,你,他,媽,的有完沒完!”
“我不要喝水,老子不渴!”
“老子沒流汗,你把手給我拿開!”
“你!我是老孃還是老子,關你屁事——你給我走開走開走開啊——”
郊外林子,樹木不少,我的獅吼一路傳進去,驚起不少飛鳥。
後頭的啞巴師兄心有餘悸地捂着心口,受傷得看了宋理一眼。
宋理揉揉眉心,灼灼桃花眼裡閃現出一抹無奈,“我知道我知道。不過她發火總比一句話不說不好,寧寧這丫頭總喜歡把什麼事情都憋自己心裡,久了是要生病的。
你說是不是?”
啞巴師兄重重點頭,表示認同。
宋理又擡頭去看周式薇,嘴角剛動了動。
周式薇投過去一個冷傲不屑的眼神:“哼。”兀自跟了上去。
“……”宋理無語。
啞巴師兄扯了扯他的衣袖,用疑問的眼光看着他,潛臺詞是:師弟,你好像惹到周姑娘了。
我知道啊。還用你說啊。宋理苦笑了一下,搖搖頭。
“師兄啊,女生是一本難唸的經書,你以後就會明白了。”
啞巴師兄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宋理好笑的拉着他:“好了,別說了,我都餓死了,趕緊跟上他們找個地方吃飯吧。”
找了個空地,用幾塊大石頭圍成圈,啞巴師兄負責烤雞,白冥安則和宋理討論西北的情況以及接下去的行動方向。
“我來的路上,看到很多除靈者都有些退意。當下之急是鼓舞人心,不然沒等待羣鬼傾巢而出襲擊我們,我們自己就潰不成軍了。”
宋理聞言點頭,妖豔俊容帶了一絲凝重:“師兄你說得對,不僅如此,前幾天我聯繫上一起出發的道門隊伍,他們的士氣也有些低落。這個問題很嚴重。”
白冥安略一思索,湊近跟他說了什麼。
宋理眼睛一亮,讚賞地一拍大腿:“這個主意好,師兄你太棒了!”
狗腿子。
我冷嗤一聲,扭頭把揹包理好,背靠着石頭躺在地上,石頭擋去大部分陽光,視線並不那麼耀眼。
手上多了一抹冰涼,我睜眼就對上週式薇的眼睛。
手上的是冰晶布條,對了,這幾天除了白冥安臉皮陡然增厚攆也攆不走外,周式薇也像是着了魔似得,一有空就給我冰敷。
我扔一個,她化出雙倍的冰晶,最多的一次她指揮着空中漂浮的上百塊冰晶威脅我:“要麼讓我敷,要麼我把這些化爲冰水,一日三餐給你澆。”
挑眉,酷酷道:“你選。”
“……”
媽的,我打又打不過你,我特麼有選擇麼。最後只得默許了她的行爲。
看見是她,我又懶懶地挪開眼睛,盯着天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