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慰着意歡,時間流逝中我不免有些焦急。
視線頻頻朝一邊的門看去,意歡注意到這一點,擡起頭問:“姐姐,你很想進去嗎?”
我一愣,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額,我是有點好奇。你進去過嗎?”
意歡雀躍地點頭:“是呀,裡面啊——”
“裡面怎麼了?”
“姐姐想知道嗎?”意歡的眼珠鼓溜溜轉動,先前那樣傷心的小女孩忽然變得俏皮活潑不少。
我太心急了沒有察覺異樣,只是追問:“你可以告訴我嗎?”
意歡笑了起來:“不用這麼麻煩,姐姐跟我進去就好了呀。”
“什麼——誒?”
小女孩鈴鐺般的笑聲響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裡,似乎帶來了朝氣和生命力,我被她拉着手到了門前以爲要開門什麼的,卻見她不管不顧迎頭跑了過去。
我眼睛睜大,硬生生看着自己穿透那扇門,感覺到肩膀部分似乎承受了細微的擠壓,太小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門的外頭有點點紅光閃爍,可惜門裡面的我看不見。
意歡拉我進去後,滿屋子歡樂地跑:“嘻嘻,姐姐你看,這裡好大呀,可以轉圈圈。姐姐你看,我會轉很多圈圈哦。”
我掃了一眼,敷衍道:“嗯,很好看,好厲害呢。”
視線即刻尋找起來,這了比外頭好一點,頭頂不知道是不是鑿出一點洞,有零星的光線灑進來,整個空間裡營造出一種靜謐奇幻的感覺。
意歡旋轉着,白裙子上既然有星光點點,閃閃爍爍的,非常好看。
我蹙眉,這周圍看起來這麼空曠,那白冥安的肉身和齊南洲的靈魂所在地會是……
一圈看去,忽然看見右上角角落裡隱隱綽綽停着一個高臺,上面躺着的似乎是——男人?
我眼睛瞬間睜大,沒錯的,那個身形肯定是男人沒錯。
是,白冥安嗎……
“姐姐你看我呀。”意歡還在那邊叫着。
“嗯,你跳着吧,好看的。加油。”我哪心思看什麼跳舞旋轉,直接朝着那邊高臺跑去,站定後彎腰看到那一張臉。
那清冷的面容,閉着的眼睛依舊顯得那樣高冷,鼻子,嘴巴。
是白冥安,是白冥安沒錯!
我欣喜地熱淚盈眶,捂着嘴巴差點要哭出來,好在我穩住心神纔沒有太失態。白冥安的肉身找到了,按照一年前靈魂互換的結果,齊南洲的靈魂應該就附在裡面。
既然找到了,事不宜遲,我立刻帶着他們走吧。
我激動得走上前,試圖扶着白冥安起身,他的身體比我想象中輕很多,觸手感覺輕飄飄的。是了,潛意識裡有壓縮重量和體型的效果,這樣也好,不然照他原來的重量我不一定能按時扶着他出去。
“白冥安,來,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
扶着他落地下了高臺,走了幾步就被人攔住。
“姐姐,你要去哪裡呢,你怎麼都不看我轉圈圈。”意歡站在面前,半張臉陷入陰影裡,或明或暗,忽然露出一點鬼魅的氣息。
我心中一涼,糟糕。宋理交代過不能失去守護人的信任,不然還沒走出潛意識就被困在裡面。
我忙擠出笑臉,對她說:“姐姐看了呀,意歡你轉得真好看。”
“是麼。”意歡的聲音幽幽的,聽不出喜悅或生氣。
我敏感地差距到一股戾氣自她背後散出來,腳下收了收,臉上還帶着笑:“當然了,這裡有些悶啊。不如我們出去吧,你說好不好?”
沉默,三秒鐘的沉默卻是那樣漫長。
正當我絞盡腦汁想着說辭時,平靜的小女孩忽然吼了出來:“騙子,你騙我!”
“不是,意歡我——”
“啊——”
狂風從底下灌上去,意歡的小辮子崩開,頭髮瞬間長了許多,身上的白衣也變成了耀眼的紅色,黑髮飄揚,她的聲音粗糲憤怒,忽男忽女,時而尖銳時而粗狂。
這是……第一次看的紅衣女人,原來她和意歡是同一人?
“你們……通通都去死……啊——”
狂風逼仄,更有火焰從她腳下熊熊燃燒起來,很快的她整個人被包圍在火焰中,我大叫一聲:“意歡,你沒事——”
話音戛然而止,因爲我看見那漫天的大火中,分明站立着一隻火紅皮毛的狐狸,它桀驁不馴的眼睛冰冷地看着我,哪裡還有什麼意歡,哪裡還有什麼純真可憐的小女孩。
“原來守護人就是——”
呼啦,狂風夾着火焰席捲而來,灼熱的感覺撲面而來,我翻身護着邊上的白冥安,感覺背上被火焰吞噬,頓時火辣辣一片疼痛。
我悶哼一聲,身下卻不放開,死命保護着這好不容易找到的肉身。
燙,也痛。
對了,冰晶,我一個激靈連忙用牙齒抵出藏着的冰晶,接着狠狠一咬。冰晶碎裂,在口腔裡迅速溶解,我嚐到了一絲冰甜,期待着空間發生改變。
可是沒有。
我還是站在原地,背後的火焰越發囂張,那隻火紅的狐狸傾身過來,豎着耳朵,尖尖的嘴巴和鼻子,它靠近後面容忽然閃爍起來,一會兒變成意歡的模樣,一會兒又變成紅衣女人陰森冷豔的樣子。
意歡怨憤地瞪着淚眼看着我:“姐姐是騙子,你也想要拋棄我對不對!”
紅衣女人譏誚一笑:“你和她的奶奶家人又有什麼不同,同樣自私殘忍,只會利用她,把她當棋子。”
意歡的敵意刺痛我的眼睛,左心房莫名其妙鈍痛,就像是自己重重傷害了自己,讓自己失望了一般,那沉痛幾乎要幫我淹沒。
“不,不是的,我不是利用你——”
言語有些蒼白無力,誰說不是?誰能否認我在利用?
“我不信我不信,姐姐是大騙子大騙子!”意歡抓狂地喊着。
“呵,果然是自私啊,事實擺在眼前都能不要臉的不承認,寧歡,你覺得這樣的你怎麼配得上做我的——”紅衣女人冷冷說着。
大滴大滴的汗水從我身上臉上落下去,我感覺身體有一半火熱,一半卻陷入冰涼之中,漸漸的聽不見聲音,只看到她的嘴脣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