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志的要求很簡單。
“只要你和我一起上路,魔宗一定會派人跟蹤你,終會有一天他自己出現。到時候……”阮志說着,眼眸裡閃出一股陰森的冷意。
“我跟你走,就這麼簡單?”我擰眉問道,“那之後呢,你什麼時候解除操控還給他自由。”
我的視線掃過一邊站立在阮志身邊,彷彿最衷心的保鏢的白冥安。
“這個你放心,只要你完成我的交代,我自然會放走他,讓你們兩個年輕人雙宿雙飛。”阮志忽然靠近,在我耳邊低語。
“記住,魔宗出現的時候你要狠狠在他心口刺上一刀。”
夜風微醺,夏日的夜晚氣溫中還是帶着一點暖意,而他的話語卻如同冰川底下潛藏着的寒冰水,透出一股徹骨的冷意。
“呵呵,這就是我的要求。你和我聯手共用對付他。如何?”
皎潔月光下,阮志一身長衫,看起來斯文儒雅。
我卻覺得他眼鏡下面那一雙眼睛,寒凜凜的,似荒野樹梢的鷹隼。
“我有其他的選擇麼。”我冷冷道。
阮志一笑,擺擺手,招呼白冥安過去,轉身前對我說:“有些話交代完了就進屋吧,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出發。”
兩個白色背影一前一後消失在林子裡。
“你真的準備跟他上路?”
我回頭,看見一臉清冷的周式薇,她沒什麼表情卻透露出一種質疑。
我頓了頓,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她:“如果讓你哄住宋理,你最多能拖幾天?”
周式薇側頭,目光微涼:“你決定好了。”
我還沒說話,就聽見她傲嬌說道:“對付那個傻瓜,我想哄多久就有多久。”
又霸氣又自信,不過她的確有這個資本。
我笑了下,隨即隱了笑容,正經問道:“式薇,阮志和你同出陰陽師這一門,對他的活人傀儡術你知道多少?”
周式薇掃過來,道:“你是想問怎麼才能解除他的操控。”
“對。”跟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勁,我點頭。
“很簡單,阮志死了,操控術沒了施術者自然解除。”
我聞言,心頭一頓:“你是說,必須殺了阮志?”
“怎麼,你不敢?”周式薇挑眉看我。
現在還有什麼敢不敢的問題,阮志他能不顧白冥安的性命威脅我,逼迫我跟他上同一條船。
無路可走時,殺出一條血路是正道。
我沉聲道:“你只要回答我有沒有。”
周式薇略微詫異,似乎是驚訝我的冷酷和堅定,她也是個乾脆人,直接在身上搜了搜,伸出手。
手心裡放着一枚小小的冰晶,淡藍色的光澤在月光下很契合。
“這是什麼?”我一邊問,一邊拿起來,在眼睛前面細細打量,甚至拿到鼻子下面聞氣味。
周式薇涼涼道:“小心別吃進去,陰陽師用來自盡的藍冰晶,吃進去後身體會有內到外結冰,血液降溫,肝臟、腎臟……一系列的器官都被冰凍,最後是大腦。”
我停下了聞的動作,捏着這小小的冰晶,稍微遠離一點自己的嘴巴和鼻子,就怕一不小心吃進去或者吸進去。
“說到底阮志也是你祖師叔,你這樣做會不會違背師門?”
周式薇冷聲道:“他心術不正,我親眼看見他做出操控活人爲傀儡這樣陰損的事情,就算直接把他做了也不會落一句不好。
你放心,藍冰晶除了用來自殺也是用來清理門戶的。畢竟師門一場,死得乾淨一點,留個全屍保全體面。”
其實違不違背,我都會收下這致命冰晶的。
我點點頭,收好冰晶,擡頭對她說:“謝謝你了,式薇,還有宋理那邊麻煩你了。再見。”
我微笑,轉身要走。
周式薇在後面叫住我:“喂,別太早,若是打不過留着他的命,我親自了清理門戶。”
我背對着她,沒有回頭,笑着回答:“好。”
回到林子裡的小木屋,外頭沒有白冥安的身影。我走進去,看着阮志坐在桌子邊似乎在等我。
“回來了。”阮志捧着個茶杯子,笑對我。
我掃了一眼,冷冷道:“白冥安呢?”
阮志輕笑一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呵呵。”
我冷了臉,阮志指指樓上,說道:“睡了。我沒那麼暴君,他受了傷包紮好了,早點休息有利於傷口癒合。”
我頭也不回上樓,聽見他在後面喊:“左手邊第二個房間,晚安,寧丫頭。”
晚安你媽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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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樓左轉,數到第二推門進去,果然在裡頭的木頭牀上看見了那個白色的身影。
藉着月光,我看清楚白冥安的樣子,俊朗的臉上有些蒼白。
我低頭看去,他拖了西裝外頭,裡面是一件寬鬆的短袖,胸口有些鼓鼓的,看着外頭的紗布一角,我心裡瞭然。
阮志沒騙我,白冥安的傷包紮過了。
那就好,那就好。
房間裡除了一張牀就只有一張桌子,桌子放在窗臺邊,邊上有配套的椅子。我沒有去拿椅子,怕聲音太大驚醒白冥安。
這樣的安寧對我們來說太少了。
我跪坐下來,小心翼翼地趴在空的牀沿上,一直看着他平靜的睡顏。
一直一直看着,知道眼皮漸漸沉重起來。
睡夢中我還不忘祈禱:白冥安你要趕快好起來,我不喜歡你這樣子,你變回以前的白冥安就好了,我會很開心的……
翌日,天矇矇亮。
阮志就把人吵醒了。
準確來說,我是被白冥安嚇醒的。
感覺有誰在動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整個人懸空,換了誰都要嚇得睡意全無的。
“呵呵,你看這個方法很有效呢,冥安小兄弟。”阮志穿戴整齊,站在邊上笑得很溫厚。
我死死咬牙,用眼神剮着他。
這個死變態,我發誓只要一找到機會我就用藍冰晶凍死你——
“哎呦!”
阮志一發話,白冥安就無比順從地鬆了手,我頓時從半空中掉下去,摔了個狗吃屎。
手腳並用爬起來後,我臭着臉握着拳頭,對自己發誓:媽的,這個仇一定要報。
不報我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