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錯亂驚愕的我阮志露出一年前初見時長輩的慈祥模樣,笑着安撫我:“寧丫頭別擔心,他缺的那半顆心我已經給他補上了。”
補上了?
怎麼補?
我受驚過度,一時無法反應。
還是周式薇靠近,蹙眉問:“你哪來的心補。”
對,我瞪着眼看着對面。
阮志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左心房:“這裡。”
周式薇眼眸沉了下去:“你用自己的心補。”
我渾身一震,阮志他劫走白冥安就是爲了拿自己的心補給他?
不。我不相信他有這麼好心。阮家人的決絕和謀算在一年前我就領教過了。
“是呀,小式薇,怎麼你不相信祖師叔的手藝麼?”阮志溫厚地微笑。伸出一隻手搭在一邊白冥安的肩上,還拍了下。
“你看看,冥安小兄弟不是完好無損,健健康康的麼。”
周式薇冷笑一聲,忽然揚手射出一道冰棱,夜色中亮晶晶的銀光劃出漂亮的弧度,對準的正是阮志的胸口。
我驚了一下,來不及阻止,目光觸及對面的阮志見他十分鎮定,一點也沒有遇到攻擊的驚慌。
我有些奇怪,就買冰棱靠近他胸口的最後一丁點距離時。一隻手伸出來準確地接住了它。
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冰棱的八角都是鋒利的角,割破皮膚後鮮血流出來。手的主人卻一無所知。
我心頭咯噔一下:“白冥安!”
周式薇冷聲道:“祖師叔真是陰陽師裡的好榜樣,活人傀儡這樣陰損的招數也使得出。”
我聞言,震了震,扭頭問:“什麼傀儡,式薇你在說什麼?”
周式薇目光看着對面,道:“你看看白冥安。他瞳孔無焦慮,神情木然,對你的叫喊一點反應都沒有,卻在我發動攻擊時迅速出手,這都是因爲阮志站在就是他的主人。
他得了阮志的剝半顆心。就成了他的活人傀儡,失去了自主意識,身體只剩下一個機能就是不顧一切保護主人。”
我瞪大眼。不,怎麼會?
“白冥安不會做傀儡的!他那麼要強……”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衝過去:“白冥安,你聽我說快醒醒……”
阮志搖搖頭,笑道:“寧丫頭,你冷靜一點”,他聽不見的。”
都是你害得,冷靜你媽頭!
我看着面前的白冥安,視線相對的時候他的瞳孔如同一潭死水,沒有一絲喜怒哀樂
耳朵裡聽着阮志“好心”的勸導,我覺得異常刺耳,怒火涌上心頭,握緊桃木劍反身就要刺去。
忽然一個身影快步向前,徒手攔下我的動作。
“白冥安……”我錯愕地看着他他的手握着劍身,原先被冰棱割破的手心又加了新傷。
“白冥安你鬆手!”我叫他,可他沒有理我神情木然冷漠,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頭人。
我心頭一痛,手中握得更緊,他也不鬆懈,手心裡滴答往下滴血。
我回過神來,猛的鬆開手,他隨機鬆手,鐺,桃木劍摔在地上,他連眼神都沒變化,彷彿沒看見一樣退了回去,站在阮志邊上。
阮志彎腰撿起地上的桃木劍,走過來遞給我:“寧丫頭,我提醒過你的。”
我咬牙,冷冷看着他:“你想要做什麼,又想要我做什麼。”
阮志一笑:“你還是跟一年前一樣聰明,我相信我們之間會相處的非常愉快的。”
我眉頭緊皺,強忍着對面前這個人的厭惡:“廢話少說,說出你的條件我做飯了你就”
目光打量過去,看着那個木偶般的高大身影。只覺得揪心的疼痛。
“呵呵,年輕人別心急。來。我的木屋就買在前面不遠處,我們進去坐下慢慢說。”
郊區河畔,樹木隨着夏風簌簌作響,走了幾百米拐彎,就到了小木屋。
在圓桌邊坐下後,周式薇湊在我耳邊低聲說:“我師傅層告誡我,同門中甚至整個陰陽師界內以我的本事惹誰都可以,唯獨不能得罪祖師叔。師傅說,他這個人心機深沉。你確定要跟他談判?”
我臉上冷鬱悶,道:“他手中有白冥安,我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周式薇眯起眼睛:“論心機我不如他,但論身手本事我更勝一籌。”
我看了一眼在門口望風,背影和側臉依舊俊郎的男人。低聲道:“打得過又怎麼樣,阮志不傻。你對他出手他絕對操控白冥安和你交手,你可以殺了清理門戶殺了阮志,那白冥安呢?我不能讓他做了阮志的擋箭牌,犧牲品。”
賭注太大,一開始我就沒了主動權,這場賭局我賭不起。
周式薇掃了我一眼,略有不悅,嘴角垂了垂,冷淡道:“隨你。”
天底下的高手都有一顆強大的自尊心,當下我沒有實在沒有心情考慮這麼多。
阮志磨蹭着從樓上下來,換了一身鬆白的長衫,配着書卷氣的眼鏡看上去更加儒雅。
我看着他,只覺得這個男人堪比毒毒蛇猛獸,真正的衣冠禽獸,斯文敗類。
“寧丫頭,小式薇,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他微笑着走近坐下。
我沒空跟他假惺惺裝客套。單刀直入:“說,你的條件是什麼。”
阮志笑了笑:“急什麼。”伸手翻過桌上的茶杯手勢優雅地倒了一杯清茶,遞給我:“口渴了吧,來……”
我拿起杯子,隨手砸在地上。咣噹,茶水四濺,墨綠的茶杯四分五裂,碎成一地的殘一次,我冷聲冷死地盯着他:“阮志我警告你……”
咻一下,一個身影衝進來胳膊一伸,赫然扼住我的脖子。
我被迫擡頭對上一雙倦黑卻沒有一絲光芒的眼睛。
“呃……”
喉嚨痛,這痛卻比不上心頭的痛楚。
白冥安……
你真的……一點也認不出我了。
“好了,冥安小弟。寧丫頭是我的客人,也是你的朋友,對朋友要友善一點嘛。”阮志笑盈盈地把手搭在他的箭頭,拍了拍。
不知道是他的話語還是他的動作起了安撫作用。白冥安的手勢一鬆,我重獲了自由,大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