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困局面前越是鎮定,對方反而越不淡定。
我充滿嘲諷地回答後,殷乃整張臉都變了。陰鬱、狂躁,十指變成利爪,掌風如刀,刀刀朝我劈來。
“殷乃,說好了由我教訓這個賤人,最後纔是你動手!”阮藍咬牙切齒地叫道。
殷乃冷冷的:“愚蠢,在這種時候跟我討價還價。魔宗怎麼會接納你這樣蠢的契約者。”
阮藍面色一僵,氣憤極了:“你——”
一道尖銳的刀鋒射過去,削掉了她的髮梢。
“殷乃你瘋了!居然對我動手!”阮藍要抓狂了。
殷乃的語氣卻是如地獄般寒冷:“對你動手又如何?你在唧唧哇哇打擾我,小心我解決完她後順便了結了你!”
阮藍氣極反笑:“你不敢,殺了我你拿什麼跟魔宗交代。別忘了,我可是他一直在尋找的‘唯一’的契約者。”
“你?呵,別做夢了。”殷乃像是聽到什麼好聽得不行的話,嘴角機巧地揚起來。
阮藍連一沉:“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意思就是我拿着你的屍體去跟魔宗交代,滾開!”
殷乃一身戾氣,掌風劈開阮藍,接着朝我攻擊而來。
我身上的墜子早在巷子裡和徐峰交手的時候就被剪掉了,之後因爲白冥安忽然出現,我關顧着躲避他,居然連這麼重要的武器都遺忘了。
現在只能靠着身上的符紙勉強躲避攻擊。
可是,符紙的力量不足以跟殷乃的威力抗衡,更何況數量不多了。
再艱難地躲過一招掌風,我伸手一摸,只摸出薄薄一張米分色的符紙,頓時心頭髮涼。
最後一張了,還是個沒有攻擊能力的治癒符紙。
殷乃的臉在蝴蝶黑斑的映襯下急速逼近。
只能這樣了,我咬牙靜心,把最後一張符紙放好,接着劃開一隻手腕,對着飛騰過來煞氣蓬勃的殷乃就開始反擊。
“呵,你以爲我每一次都會中招嗎?”
殷乃冷笑一聲,居然在身前做出了蝴蝶狀的壁壘,黑色的帶着斑痕的壁壘彷彿一件護甲護在她身上。
我的鮮血飛濺而出,最後只能灑在壁壘上,壁壘被腐蝕出幾個小洞。我有些期待地看着,可沒想到不到一分鐘,那些小洞又開始癒合。
我眼眸動了動,該死的,這壁壘居然有自愈功能。
鮮血攻擊不見效果,我只能連連後退,而殷乃頂風不斷逼近。
我咬牙握着手腕,心中飛快計算。
如果我跑到側邊,運氣好的話能用鮮血攻擊阮藍,然後劫持她爲人質。
可是以殷乃的態度,她會把阮藍的安危看在眼裡嗎?
如果不會,那我拼死一搏做出的努力到頭來只是讓自己死得更迅速而已。
怎麼辦,怎麼辦……
我很緊張,非常不安。
巨大的恐懼和慌亂在我的身體裡亂竄,我的血液開始沸騰,我的四肢卻依然是冰涼的狀態。
但那股灼熱衝上腦門的時候,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可惜身體的涌動太過強大,甚至容不得一點時間讓我辨別這種感覺,我的意識有些不受控制,我望出去,視線內一片血紅。
朦朧迷糊間,看見殷乃的黑影,她的表情看不真切,但她似乎緊緊皺着眉頭。
“居然……魔宗居然爲了你!可惡,你這樣的垃圾到底那一點配得上魔宗大人!”
我雖然看不清楚,但聲音和語氣卻十足清晰地傳進我的耳朵。
殷乃的怒火洶涌澎湃,居然比剛纔還要深上三分。
我應該詫異,但奇怪的是此時此刻的我心中涌動不出任何情緒。
除了殺意,濃厚的殺意。
血紅的視線中,黑濛濛的身影,有一個聲音不斷刺激着我的神經,在我的腦海深處循環反覆着——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終於,我黑紅色的嘴脣微微動了一下,清晰地發出三個字:“殺了她。”
第一聲還算微弱,第二聲立刻擡高許多音量。
到最後簡直是嘶吼出聲。
“殺了她,殺了她啊——”
理智被這股子莫名而強勁的衝動所掩埋,我通紅着眼睛仰頭嘶吼着,那邊殷乃臉色微白,卻依舊對我充滿蔑視。
“陰冥之血。哼,就算魔宗給了你陰冥之血拿又如何,你因此活命又如何,就讓我今天取了你的性命,總有一天魔宗大人會了解我的一片苦心!”
殷乃冷冷叫着衝過來:“你去死吧,寧歡!”
你去死吧。
寧歡。
誰在叫我?
誰有這個資格。
殺了她。
殺了她!
我嘴角邪氣十足地揚起,身上的無袖衣服不知道何時變成了一件火紅的長寬袖,微微一甩,豔紅色的波紋如風浪一般。
還不知如此,我的手臂上開始長出毛髮,火紅色毛髮。
我感覺手臂有些微微刺痛,更多的是一種癢癢的情況。
邊上的阮藍驚呼一聲:“陰冥火狐!寧歡你居然是——”
“她這個賤人根本沒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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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乃輕蔑地說完,唰一下飛起朝我而來,她的十指比之前更長,指甲整個開始成爲黑色堅硬無比。
陰風狂嘯,在殷乃的統治下捲起無數灰塵風沙,周圍的事物全部陰遁其中,就連阮藍都迷失了方向。
“該死的你搞什麼!殷乃,你在哪裡?殷乃!?”
我的四肢已經被火紅色的毛髮覆蓋,我的眉梢越發上揚,眼尾處點綴着如血般的紅色,陪着蒼白的臉,黑紅的脣,我整個人顯露出一種連我自己都未曾知曉的模樣。
因爲紅色顯目,殷乃的攻擊不偏不倚地找上我。
那一陣強勁的帶着腥氣和濃重煞氣的狂風,濃縮成一個黑團,烏鴉鴉地一股腦被投擲出來。
殷乃臉色是一種勢在必得的自信。
這種自信很快瓦解。
那團狂風在接近時候,甚至還沒靠近我一米內,便停住了動作,下一秒唰一下變成了熱烈的火焰,一團豔紅無比的火在半空中燃燒起來。
並且那火焰迅速蔓延,朝着背後操控的殷乃延展過去。茫茫的周圍只聽見一聲措不及防的悶哼,一個黑影踉蹌幾步,連連後退。
“你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