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近五點,太陽變得暖黃。
宋理聽了我的話腳下油門一踩,順着我所指的方向行駛而去。
我透過窗戶張望,注意到人羣裡一個熟悉的身影,邁步時的僵硬……立刻叫道:“在那裡!”
方向盤隨即一轉,突如其來的扭轉讓後座的小八措手不及,從位置上甩了上去又重重落入後座椅。
“哎呦!這是要謀殺爺啊!奶奶的,有本事過來和爺單挑!”
車子駛近,那個穿着黑色西裝的身影似乎有所察覺回過頭看了一眼,他的脖頸扭動時就像機器人一樣硬邦邦的,成筆直的角度。
宋理停下車,把桃木劍別在腰後吩咐我:“寧寧,車子交給你了!”
“誒!好!”
我身體一跨,坐進了駕駛座。宋理那邊混入了人羣,正在謹慎而快速地接近那個人。忽然,那個人的左手開始滴血,我暗叫一聲不好,這是要……
果然,血屍開始奔跑,速度跟之前的溫吞僵硬完全不同。
宋理早有準備,眉頭一揚,俊逸身姿隨即跟上。
這條路上的人流量大,又是正值下班的高峰期,一眼望去街道上人來人往。偶然看見有兩個年輕男人在路上追趕起來,行人紛紛注目。
“咦,這是怎麼回事?”
“抓小偷吧。”
“不是吧,那西裝看上去很高檔啊。”
“你懂什麼?這年頭扒手也懂得投資了,穿得越好接近你時才更簡單啊。”
“哦……”
我本來準備停好車跟着追出去。不過兩分鐘的時間,他們的身影就在人羣裡越跑越遠,我抿嘴望了一下四周,居然發現邊上有一條小路。
太好了,穿過去截住前面的路。
“小八,坐好了。”我重新旋轉鑰匙,踩下油門。
小八才迷迷糊糊地從沙發上翻過身,反應慢了很多拍,“啊?什麼——啊——”
呲——我拐進小道,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在一條路的出口處停下來。車身剛好橫在路口。擋住了外頭的視線。
下車,關門。
一擡頭就看見西裝男朝着這麼跑來,我看他一眼,也沒嚇了一下。
原本乾乾淨淨的臉頰。此刻佈滿血痕。眼窩深陷。眼球卻異常突出,跑得那樣急、那樣快,呼吸卻一點也沒有異常。
不對。他根本就沒有呼吸。
“寧寧!攔住他!”
宋理在後頭喊,他手中的桃木劍已經放大,之前大概是估計路上的行人,不能貿然出手。我連忙去掏身上的符紙,摸了幾下,臉色一白。
糟糕。我忘了,那些符紙在之前對戰時候就用光了。那麼只剩下我的塵拂……
墜子摘下,放大,看着手裡跟掉毛的哈士奇一樣的武器,我嘴角抽搐。這……能行嗎?一轉眼,血屍已經來到面前,我心一橫,不管了,勉強抵抗兩招吧。
“哈——”
我放大塵拂,用白毛還算茂盛的一端朝他飛去,一陣白光投射出去,打在血屍的眼睛上。他的瞳孔連縮都沒縮,那白光彷彿一點影響也沒有。
直接以揚手,染血的慘白如骷髏的斷手一拍,我手中的塵拂頓時被打飛。
我錯愕,他的力氣怎麼這麼大?
“寧寧,小心!”
宋理的提醒聲來得不夠及時,一轉眼就對上一雙死水一般的眼睛,沒有一絲溫度和感情,本應該白色的部分被血液注滿,看着就像來自地獄的惡鬼。
他左手揚起,扼住我的脖頸。
寬大的,帶着尖銳指甲的那隻手就像巨石似得狠狠壓住我的喉嚨,一陣痛處傳來,腳底騰空,我被他舉到了半空中。
“呃……”好難受。
“寧寧!”
“哇,怎麼又是這個血淋淋、噁心的傢伙!”耳邊傳來宋理和小八的聲音,呼吸苦難,我在半空中奮力掙扎卻不得解脫。
“啊——爺這就出馬,你等着啊!”
宋理的桃木劍飛起,衝着血屍投擲過去,我眼中燃起一絲希望,可是就在快要觸碰到的時候,血屍居然一個快步朝着牆壁踏步而上,蹬蹬蹬,轉眼就站在了牆壁上。
這是一個人體不能夠達到的角度,跟地面平行,跟牆壁保持九十度的直角位置。
我像是一條死魚掛在離牆壁半米的半空中,而那個身上開始不斷涌出鮮血,同時傳來濃重的血腥之氣的血屍就是掌握我命運的惡魔。
該死的,等一下被麻痹了,它會不會像甩鼻涕蟲一樣隨手把我拋出去啊。意識迷糊之際,我還在擔心死法的問題,要是死得太難看我可是會有怨念的……臭血屍,小心姑奶奶從地底下爬出來找你報仇!
“哦吼吼吼吼——”
地面上的小八已經變大了一倍不止,他的脖頸伸長,兩腮鼓起,宋理一見他的動作,眼睛一亮,隨即囑咐道:“小八,你噴水,我用冰符把水弄冷!”
小八鼓着兩頰,含糊不清地應了一句:“胡說!可爺的!熟……鼠波炸彈——”
這一次是規律的水柱,在襲擊而來的剎那我分明感覺到血屍的手一顫,心中不由有些快意。哼,知道害怕了?等着吧,還有更厲害的。
宋理的符紙隨之而至,在上空點燃後落入水柱中,一時間水柱的狀態發生轉變,用流動的液體漸漸在外層結出一層薄冰。
“寧寧,你注意一點!”
這是在提醒我小心躲避,不要被誤傷。我艱難地點了點下巴,冰水柱甩過來的時候血屍再也不能淡定地站在牆壁上,他快速移動,身上的血像是不要命似得瘋狂涌出,到最後完全把黑色蓋住,乍一看去彷彿就是一個行走的血池。
小八囂張地叫到:“還想多?看爺的旋轉水波——”
血屍還沒站穩,水柱彷彿長了眼睛似得隨着它移動的位置不斷變化角度,啪啪啪,打過去被血屍擋住,有些薄脆的冰棱碎成冰渣掉在地上。
這還只是個開始。
彷彿是分身一般,一條大冰柱的兩側開始分裂出兩條稍小的冰柱,小冰柱又各自分裂出更小的冰柱,隨着宋理符紙的加持冰柱在冰與水的形態中變化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