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父……”
“寧寧!”
在場的人有的錯愕,有的詫異片刻過後就跑上前來。
阮家的那幾個男人一擁而上,迅速圍住了倒在地上的戴地,阮嵐動作慢了一點落在後頭,只能看見被宋理扶起來的我,美眸中充滿了疑惑和擔憂。
“寧歡,怎麼回事?你和我小姑父——”
劫後餘生的顫慄感猶在,我顫抖着一隻手激動說道:“他要殺我!你們……你們阮家的人一個個的——”
差點就要漏了底細,好在白冥安一聲清冷開口制住了我:“好了。”
他上前站在阮嵐邊上,安慰她說:“先去看看情況吧。”
阮嵐有些無措,看着白冥安眼睛裡瞬間就多了幾分安穩:“好。”
沒走幾步,阮家的男人就把戴地扛了出去,阮嵐焦急地追問:“大伯,小姑父他怎麼樣了?”
阮嵐的大伯擰着眉頭,轉過來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隨即生硬道:“昏迷不醒,我現在要把他帶到房間裡,請醫生過來查看。”
經過邊上時,丟下一句話:“寧小姐身體也不好,這段時間還是待在房間裡好好休息。不要亂走最好。”
冷冷的一個眼神,投在我心底。
我手指一顫,被宋理握住手腕,擋在我身前護住我:“戴先生的情況緊急,阮先生還是趕緊去請醫生吧。寧寧這邊,我自然會照顧好。”
阮嵐大伯面色微沉,冷冷道:“那我就放心了。”
一夥人急急忙忙離開,看着他們離去時剛纔戴地對我動手的景象在腦海中一遍遍重複,攪得我的腦袋生生作痛。
阮嵐上前來,略有遲疑:“寧歡,你……小姑父怎麼會出現在你房間裡?”
我還沒說話,宋理先皺起眉頭:“阮小姐,話可不能亂說。”
阮嵐一頓,立刻捂住嘴:“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一個單身大姑娘,戴地是個已婚的中年男人,這樣的單獨相處被人撞破,傳出去可不會好聽。阮嵐急着解釋:“我是說。小姑父他——”
我握着拳頭,咬牙道:“我說了,是他要殺我!”
“怎麼會?小姑父他人很好的,而且寧歡你和他無冤無仇……”阮嵐搖着頭,怎麼也不能相信自己的小姑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腦袋越發疼痛了。裡面似乎繃着一根筋,還不止這樣,就連手背上的血管也隱隱發疼,感覺到一點點發脹,頂着脆弱的那層皮膚,似乎下一秒就要爆裂而出。
阮嵐見我臉色難看,有些無措地看向白冥安:“冥安,你要相信我。”
白冥安漆黑的眼眸掃過我,甚至沒多停留,就把視線移到了阮嵐身上。輕輕的帶着一絲溫柔:“別多想,說不定只是一場誤會,寧歡她高燒身體不好,神智恍惚也有可能的。”
像是抓住一個突破口,阮嵐連連點頭:“對,對!”
她安慰地笑着就朝我走來:“寧歡,我——”
“滾開!”
我狠狠甩開她的手,力氣之大就連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啊!”
阮嵐沒有防備,所有人都沒有防備,她被我直接甩在地上。手肘和手心擦破了皮,有絲絲鮮血泌出來,白冥安扶着她起來時一向淡漠的臉色瞬間冰冷起來。
“白冥安,是他——”
“住嘴。不用你說。”
被冷冷打斷。
我僵在原地。看着他們離去。
宋理過來:“寧寧,你別在意。”他看了我一眼,把話頭一轉問道:“黃佳呢?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
黃佳……對了。
我立刻跑出了門,宋理追過來問:“寧寧?你想到了什麼?”
“飛刀!”
“……什麼飛刀?”宋理不明白。
我顧着跑,沒有空解釋,很快來到男人們住的院子裡。我不知道是哪個房間只能像無頭蒼蠅一樣一陣亂闖。
打開一扇門,裡面站滿了人,阮家的人全部在裡面,還有剛離開的白冥安和阮嵐。
見我闖進來,所有人都是一愣。
阮嵐的阿姨阮玉紫長臉一拉,眼神不悅地瞪着我:“你還有臉來!你把我妹夫害成什麼樣了!”
阮嵐在一邊小聲勸道:“阿姨,你別激動。說不定是誤會,等小姑父醒來我們問問他……”
“問什麼問!你小姑父躺在這裡昏迷不醒,她卻好端端的站在面前,這還不夠明瞭嗎!我看哪,一定是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勾引你小姑父不成,就動手害了他!”
放屁!
我勾引戴地?
老孃眼睛還沒瞎呢!
氣不打一處來,我的怒氣涌上頭頂,在人羣裡掃了一圈終於找到要找的人,幾步衝過去抓住他的手:“阮志你在就好。是你對吧?”
阮志儒雅的面容微微一滯:“寧小姐,你說什麼?什麼是我?”
我很焦急,語氣不免強硬了一些:“你別給我裝蒜了!那把飛刀,戴地手裡的那把飛刀就是你的!那次你不是想要自——”
“寧小姐。”一道蒼老卻不失威嚴的聲音截斷我的話,阮家奶奶臉色不善地在阮玉紫的攙扶下走向前,目光深沉地看着我:“寧小姐這是怎麼了?”
我的怒火被打斷,一時間有些斷線,反應也慢了幾拍:“我?不是我,明明就是那個男人——”我手指指向牀上的戴地,咬牙切齒地,“他想要殺我!”
“還有他!”轉手又指着阮志,“戴地的飛刀是他的,可是他後來又出現救了我……是他打傷阮志的……”
阮家奶奶眉頭緊皺:“寧小姐,你聽聽自己說的話,前言不帶後語。說我的女婿要殺你,又說我的小兒子出手救了你。那麼我問你,我兒子爲什麼要幫着你一個外人對付我女婿呢?”
“我——”這個問題打得我措手不及,是啊,爲什麼呢?
我也想明白,那把飛刀曾在阮志手裡出現過,白冥安也見過的,對了!
“白冥安。你替我作證啊。之前你也見過那把飛刀的,就是黑色手柄的,刀刃鋒利上面有着小口……應該還在他身上的,我這就去拿來給你看!”
我激動地描述着。接着上前就要朝牀邊走去,卻被阮家那幾個人集體擋住去路。
“幹什麼你們,我要——”
“夠了,寧歡。”白冥安低喝一聲,那聲音裡的冷意讓我不由一震。轉過身來看着他的臉,目光清冷。
這不是一張信任的臉。
白冥安他,不相信我。
“我說的都是真的,是戴地他——”
“寧小姐!”阮家奶奶極重的叫了一聲我,那口氣實在是稱不上好,“我們阮家雖然不是什麼豪門大家族,但也有自己的體面。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莫須有的罪名污衊我的兒子、女婿,有沒有顧忌過我這個老太婆的臉面!”
“我、我……”
被人集體圍觀我的語塞,這種滋味真是煎熬。
頭部劇烈疼痛起來,我忍不住嚶嚀一聲。雙手捂着頭部蹲下身體:“好痛,我的頭好痛!”
阮玉紫冷笑一聲:“媽,你看看人家這演技,堪比演後啊!寧歡,你就別裝了!”
阮奶奶轉頭對白冥安道:“冥安啊,我知道寧小姐是你的朋友,可她今天的行爲實在是……而且戴地現在還昏迷不醒……”
“奶奶。”阮嵐聲音裡帶着一絲愧疚和哽咽:“你放心,小姑父會沒事的。寧歡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這時候你還幫她說話!你這丫頭是不是缺心眼啊?都說了這女人不安好心,勾引你的男朋友不成,居然還把注意達到妹夫身上了!現在妹夫倒了。你留着她是打算讓你其他幾個叔叔伯伯也遭殃?啊?”
“好了,好了。你別吵了……”
“媽,大姐說的對,這寧小姐她……”
嘰嘰喳喳。阮家的口舌加雜在一起,混沌的聲音一起傳進耳朵,只讓人更加壓抑苦痛。宋理蹲下來摟住我,眉頭緊皺。
“奶奶,我知道了。”
白冥安清冷開口,一時間所有人都住了扣。看着他。
宋理冷然地擡眼,叫他:“師兄。我相信寧寧,你呢?”
我靠着他的手臂,聽到好問題雙手不由揪住他的衣服。是啊,你呢,白冥安,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先帶着她離開阮家吧。等這邊情況好轉,我會通知你的。”
“呵呵。”宋理一聲冷笑,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摟着肩膀就往門口走。
“冥安。”阮嵐擔憂的聲音。
“沒事。”白冥安還是一貫的冷淡。
“走了就好,省得人看着心煩。”阮玉紫的語氣嫌棄中帶着一絲輕鬆愉快,“好了,媽,你先回去休息吧,阿地這邊我們看着就好。等醒了立刻就告訴你好不好?”
“嗯……”
黑色奧迪車裡,冷氣開得足。
宋理坐在駕駛座試圖逗我開心,然後無論他說什麼笑話我都沉默如冰。
終於,宋理嘆氣:“好了,寧寧,你也不是看不出來。師兄那是故意支開我們。當時那種情況,戴地又是傷員,縱然錯在他你也百口莫辯。當在那裡我們沒有好處。”
我別過頭,生悶氣。
白冥安偏向阮家時,我心裡的難受是毋庸置疑的,雖然理智告訴我這只是他的策略。之前他就說過懷疑阮家,到了這種關頭他忽然選擇相信阮家,那只有一種可能——他要行動了。
我哼一聲,又把頭轉回來:“他怎麼想的啊?我們在那裡,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他一個人又不是三頭六臂,阮家那麼多人他怎麼搞得定。”
宋理嬉皮笑臉:“你還是很關心師兄嘛。”被我瞪了一眼,纔好笑地說道:“他不是說了嘛,一有情況就通知我們。”
是了,他最後那一番話裡面暗藏了密語。我當時腦熱聽不出來,宋理可清醒的很。
既然這樣,我們也只靜觀其變了。
“不生氣了?那趁現在把發生的事跟我說一遍吧。”
我點頭,說完後宋理挑眉,讓我伸出一隻手過去給他看,指腹輕輕按着手背上的一根血管,問道:“現在還感覺疼嗎?發脹嗎?”
我搖搖頭,忽然感覺有些奇怪:“對了,我的身體輕鬆不少啊。真奇怪。之前痠麻,腦袋痛死了。一走出阮家怎麼好像全好了?”
說着揉捏着肩膀,感覺到實實在在的輕鬆。
宋理微微挑眉:“真的?”
我點頭:“真的。什麼頭疼啊發暈啊,都好了呢。”我按了一會肩膀,把手放下來,問道:“那個戴地威脅雨瓏在我手心刺了一下,之前有個小點的,後來不見了。”
“你現在什麼感覺?”
“嗯,之前血液被凍結,戴地說雨瓏的刺減緩了我血液的流速,讓我身體僵直不能動彈。現在麼,好像恢復正常了。”
宋理有些疑慮:“還是檢察清楚比較好,這樣吧,你把手伸出來,我刺一點血出來看看。”
“好。”
我伸出手,讓他在左手指尖刺破,一小滴血液滴在符紙上,他拿着符紙正要放在鼻子下面細聞,忽然眼皮一垂,腦袋往後倒了過去。
“宋理!宋理!”我嚇了一跳,怎麼回事?
我使勁叫他的名字,他都沒有反應。我急得開門下車,準備把他放在後座,自己駕車送他醫院,一打開後座,卻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坐在那裡。
“你好,寧小姐。”一身儒雅風範的阮志對我微笑。
我的脊背僵直,臉色十分難看:“你怎麼在這裡?”
出門時檢查過的,車裡除了我和宋理絕對沒有第三個人,阮志這傢伙居然不聲不響出現在後座……他這個活了兩世的人,難道僅僅只是活得長了一點?
“我在等你。”阮志指一指駕駛座的宋理,“你的朋友中了毒纔會暈倒,你知道他是怎麼中的毒嗎?”
我咬牙:“是你們!”該死的阮家,一夥人居然出這麼陰損的招數。
“不,毒的確跟我們阮家有關,但他真正中毒是因爲你的血液。”
我的血液?
“你什麼意思?”
“當時戴地讓那個叫雨瓏的水鬼在你的血液裡投了毒,這種毒會讓你身體感覺不適,而一旦血液流出被別人聞到,那個人就會陷入昏迷。”
戴地乾的……我擡手着自己的一雙手,久久不能置信,他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