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冥安轉了轉手腕上的佛珠串,輕輕說:“你的朋友應該是被他們抓走了。”
抓走了?我急忙問:“那她會在什麼地方?”
白冥安指頭一點:“就在這舊照片裡。”
啊?
明珠她被吸了進去?我愕然地盯着手中的照片,有些不能接受這個消息。
白冥安的人卻已經到了門口:“還愣着幹什麼?”
“哦,來了。”我忙跟了上去。
我帶白冥安來到明珠公寓,當然是偷偷的,才保釋出來我可不想這麼快又被關進去。
進了客廳,我大致找了一圈,沒有發現相框的蹤跡。
“是不是有人拿走了啊。”我猜測說。
白冥安卻跟進門時一樣,在那面牆壁前站定,一手插兜,臉色淡然,姿勢表情都不帶變化的。
我好奇地湊過去:“你看了這麼久,有什麼發現嗎?”
白冥安神色清淡,轉頭看了看外頭的天色,說了句:“還不到時候。”
時候,什麼時候?我不明白,追問他:“你是發現什麼了吧,跟我說說吧。”
白冥安提腳就走,也不管這是案發現場,直接在沙發上坐下。
神神秘秘,話都不跟我說一句,還真把自己當上級了。我癟癟嘴跟過去,在沙發另一頭坐下。
就這樣,兩人一直安坐到了中午。期間我起來無數次,他不理人,我就自己在公寓裡轉悠,企圖找出點線索來。
白冥安起初靜靜地坐着,後來乾脆閉目養起神來。
一無所獲的我重新回到客廳坐好,瞪着對面那張白皙俊朗的臉,怎麼看都不順眼。
“喂,你睡着啦?”我沒好氣道。
白冥安依舊閉着眼,淡淡回覆:“再等一會兒。”
明珠下落不明,眼前也沒什麼進展,他卻還是不溫不火世界太平的模樣,看得我很窩火。我衝他嚷嚷:“還等?再等下去天都黑了。”
“等得就是天黑。”說話間,窗戶外的陽光忽然沒了,沒開燈的客廳瞬間昏暗不少。
白冥安的眼睛在這一刻睜開了,漆黑眼眸裡露出一絲滿意:“終於來了。”
我莫名其妙,不就是烏雲遮住太陽嗎,什麼來了?
白冥安站起來:“走吧。”
“去哪兒?”我急忙忙跟上去,只見他又來到那面牆壁前,咬破手指滴了血在地上,鮮血只有寥寥數滴,卻不知怎麼被他用腳尖一抹,立刻抹出一個圈來。
“你要做什麼?”我問道。
白冥安沒有回答我,他先是在那個圈中站好,緊接着取下左手腕上的佛珠串,隨手一拉,原本只有手腕粗的珠串變成了念珠那樣的長度,看得我十分驚奇。
白冥安手握念珠,閉上眼睛,嘴裡唸唸有詞,說得不是通俗的語言,我辨別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完全聽不懂。
隨着他的低聲唸誦,客廳的氣流發生變化,地面吹起一陣微風,那風無形卻讓人覺得分外有力,漸漸的他轉動念珠的速度越來越快,唸誦的語氣也越來越重。
忽而微風變作刀刃,譁一下衝着牆壁劃去,硬生生劈出一道痕跡。
“天,那相框……”我瞠目結舌地看着從刀痕裡冒出來的相框,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來相框藏進了牆壁之中,怪不得翻遍公寓都找不到。
我急衝過去,一把握住相框,深怕一眨眼它又消失。取下相框,我轉身對白冥安喊:“我拿到它了,快……”
我的話消散在空氣中,錯愕地低頭,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迅速地透明,從腳一直往上,腿、腰、肩膀,直到我的下巴。
“救救我!”喊出最後一句話,我的頭頂也淹沒在這片透明裡。
咣噹一聲,相框掉落在裡。
……
“姑娘,姑娘?”耳邊有誰在呼喚。
我睜開眼,看見一張放大的臉,嚇得一下子跳起來:“哇,你是誰!”
那人一臉溫厚的笑容:“姑娘你醒了,太好了。渴了吧,來,喝口水。”她遞過來一個陶瓷茶杯。
我沒有接,而是詫異地打量着她。女人大概三十歲上下,穿着晚清年代的長衫,頭髮梳成婦人髮髻別在後腦勺,上面還插了一根銀簪。
這衣服和髮型也太穿越了。我不是在明珠的公寓裡嗎,這是哪裡,這個女人又是誰?
端着茶杯一直等不到我接,女人又開口叫了幾聲:“姑娘,姑娘?”
我回過神,心裡有了戒備,一邊不動聲色地接過茶杯,一邊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女人溫婉一笑,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塊抹布,微微彎腰就在桌子上擦拭起來。“這裡是同樂客棧呀,姑娘是住宿的客人,您不記得了?”
我趁她不注意,隨手把茶水倒在背後,又翻過茶杯底部看了眼,只見上面的確刻着晚清年代皇帝的年號。
我皺了皺眉,擡頭就和那個女人對上了眼,四目相對中,我猛地發覺到一點——她的眼睛特別亮。
她是……
我眨了眨眼睛,問:“你是客棧的老闆娘?”
“是啊。”女人顯露出熱情來,利索地收拾好桌子,腰一扭就往外走,“唷,都到了飯點了。姑娘您稍等,我去看看飯菜好了沒有。”
“嗯。”我應下,盯着她走出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彎處。
手抓在木門上,我的心情既緊張又激動。不會錯的,那個女人就是照片上一男一女中的一個,白冥安說這兩個都是鬼魂,他們附在舊照片裡還抓走了明珠。
我捏緊門框,左右看了看,四下無人。雖然不知道我怎麼進來照片裡的,但明珠情況不明,白冥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我等不下去了。
咬了下脣,我悄聲走出了門外。
之前看過一些宮廷劇,裡面也有不少現代人穿越後去民間客棧住宿的戲碼,憑着零星的記憶,我在各個客房裡摸索。還真巧,在第四間客房裡發現了失蹤的明珠。
明珠穿着一身鮮紅長裙,她躺在牀上,波浪大卷長髮散在牀頭,雙目緊閉,跟這客棧陰森的氛圍配合起來有一種異樣的詭異。
“明珠,醒醒。”我趴在牀頭,輕輕拍她的臉。
伸手摸到她臉上的皮膚,感覺溫度有些低,我皺眉又摸了摸她無袖長裙外露着的胳膊,也是涼冰冰的。奇怪,就算皮膚露在外頭,也不該這麼冰啊。
“明珠,明珠!”我推搡着,怎麼叫她也沒個反應。
她無聲地躺在那裡,安安靜靜,彷彿是故事裡昏睡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