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城見葉禎如此閒情,竟然是絲毫不在乎的模樣,一時心頭火騰的一下燒了起來,猛的將碗往桌上一放,道,“我吃飽了!”
隨後就離席憤憤而去。
正巧緋色從外頭進來,同雙城撞了個正着,“二爺?這是怎麼了?”
因葉雙城沒理他,緋色暗暗嘆氣,擡腿進了屋裡,又將卓青裁送來的書信,呈給葉禎。
葉禎打開隨意看了幾眼,見信上卓青裁果然如自己所料,各種訴苦,吐槽,少不得會心一笑。
因擡頭見緋色還在一旁候着,葉禎想了想,吩咐道,“等下讓人將今年新送來的柑橘,給你們二爺送去。”
“是,大人。”
葉雙城回了院子後,越想越是生氣,在院中連連轉了幾圈,將院前院後,一溜的花草都拔光之後,又揮劍削了幾朵白玉蘭下來,這才氣呼呼的進了屋裡。
一時間屋內又傳來乒乒乓乓的砸東西聲,一衆下人面面相覷,心想,他們二爺又不知道哪裡來的邪火。
因此,除了秋茗,沒一個敢進屋安撫的。
這邊秋茗纔剛剛進去,立馬被雙城攆了出來。
衆多下人不由的提了口氣,灰溜溜的全都散了。
“呸,平白無故打了人,怎麼也不想着安撫安撫?當我是你養的小貓小狗呢,高興時順順毛,不高興時甩個臉?”
雙城冷哼道,忽見書架子上有副畫軸,他心裡一惱,蹭蹭幾步上去,一把將畫軸拿下來,就要往地上砸,可手舉起來半天,硬是下不了手。
——這副畫軸是前幾日,葉禎說雙城課業有進步,特意從外面買了,送給他的。
“呸!就你厲害,就你好!葉首輔,你就會欺負我!”
雙城將畫軸丟回架上,氣哼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條腿還支上面。
這時外頭有人敲門,“二爺,二爺!”
“滾啊!”
“二爺……是……是大人吩咐奴才給二爺送柑橘的……”
來送柑橘的下人正託着果盤唉聲嘆氣,忽聽門被打開,方一擡頭,就見葉雙城繃着一張臉站在門檻處。
“你說你家大人讓你送什麼?”
這下人一揩腦門上的虛汗,“柑橘……大人吩咐奴才送柑橘……”
雙城冷冷的掃了一眼,這下人嚇的腿一哆嗦,“二爺若是不要,奴才這就下去,這就下去。”
“回來!誰說我不要!”
雙城劈手奪下果盤,又一腳將門踢上,震的窗戶震天響。
轉眼又過了許久,這日,下了課後,雙城同季明淮打了聲招呼,如往日一般要回府去,走至星玄門時,竟然偶見了五皇子李澤佑。
因見李澤佑似乎是想出宮去,可因沒有令牌,守門的侍衛雖知他是皇子,可出於盡責,態度強硬而恭敬的讓李澤佑請回。
李澤佑抿了抿脣,似乎有些失落,又往外頭看了幾眼,這才掉頭往回走。
葉雙城想了想,覺得當個皇子也真是可憐,天天要整這麼多功課,受那些迂腐冗雜的規矩,當真沒半點自由。
於是,葉雙城好心的跳下馬車,將李澤佑往馬車裡頭推。
李澤佑不解,怒道,“葉雙城,你做什麼?還不快住手!”
葉雙城道,“你要是想出宮玩,那就小點聲,當心引來人了!”
聞言,李澤佑聲音立馬放小,可仍是不太相信的問道,“你說要帶本皇子出宮?你有這麼好心?”
葉雙城翻了翻白眼,手指了指外頭,“吶,若殿下不想出宮了,就請下車吧?”
李澤佑哼了一聲,往馬車裡頭一拱,“就當給你個巴結本皇子的機會。”
葉雙城不由的撇了撇嘴,也扭身進了馬車,待到宮門口時,守門侍衛歷行查探,因雙城將李澤佑用身體擋住,一時也沒被人發覺。
守門侍衛大手一揮,“放行!”
如此,李澤佑鬆了口氣,心裡暗生歡喜,忽又覺得有人擠了過來,他便伸手一推,“快起開,本皇子快被你壓死了!”
葉雙城撇嘴,往邊上坐了坐,就見李澤佑起了身,不緊不慢的整理衣服,忽而道,“這宮外頭可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雙城道,“好玩的地方可多了去了,殿下是指哪種好玩的地方?”
因李澤佑突然想起了葉雙城曾經作的淫詞豔曲,一時間臉色難看道,“自然不是指煙花柳巷。”
雙城“哦”了一聲,心裡覺得有必要帶李澤佑見識一番,可因怕葉禎知道他又去那種地方,一時間只好暗暗嘆了口氣。
聽說京城郊外廣闊,最是適合騎馬,雙城思來想去,覺得騎馬也很不錯,於是便讓人牽了馬出來,同李澤佑兩個人,往京郊騎去。
因雙城今日特意換了身騎馬裝束,一襲湛藍色的衣裳,袖口處略緊,摻以銀線袖成十分清爽的十字紋路,內側隱隱露出白色玄紋花樣的邊角。跨下是一匹極漂亮的棗紅色俊馬,馬蹄飛馳間,雙城額間綁着的墨藍色額帶,隨着額發一同飛揚,十足的意氣風發。
李澤佑落在雙城後面些許,忽而高高一揚鞭子,身下的馬兒猛的往前一竄,便同雙城並肩而行,他嘴角含笑,很是傲氣,偏頭道,“哎,葉雙城,要不要比一比,誰的馬跑的更快些?”
聞言,雙城眼睛一亮,笑應道,“那若是我贏了,可有什麼彩頭?”
李澤佑想了想,道,“那你若是贏了,我送你一斛南海夜明珠。”
雙城撫掌,“好!”
李澤佑又道,“那若是你輸了呢?你打算贈我什麼?”
雙城勾了勾脣角,得意道,“這個不需要考慮,必是我會贏。”
李澤佑不解,問雙城爲何如此肯定。
雙城不作回答,只是拍了拍身後的棗紅色小馬,偏頭道,“來吧。”
“駕!”
“駕!”
茫茫的一片草原,就見兩道身形,極快的飛掠而去,雙城手裡執着馬鞭,偏頭見李澤佑穩穩同他並肩,似乎又有趕超趨勢,他不由咧嘴一笑,露出狡猾的虎牙,“吶,我先走了啊。”
正說着,手中馬鞭高高一揚,一人一馬,倏的一下,猛的飛奔而去。李澤佑一愣,回過神時,就見葉雙城已經遠遠將自己甩在了後面。他心裡不甘,一揚馬鞭火速追了過去,卻仍是落在了身後。
待李澤佑騎馬到時,葉雙城正躺在一處草坪上吹風,而他的那匹棗紅色俊馬,正被綁在不遠處的一棵樹旁,悠閒的吃着鮮草。
李澤佑輸了一局,不甚服氣,騎在馬上,繞了幾圈,忽而一揚鞭子抽在馬屁股上,“不行,我們再比一局,方纔我沒準備好!”
葉雙城循聲望去,見五皇子李澤佑一襲紫紅緞衫,金絲鑲邊,在胸口處盤繞了幾處氣勢非凡的牡丹花,騎馬在樹下,口口聲聲,說再比試一局。
雙城擡手擋了擋嘴,打了個哈欠,懶懶道,“怎麼,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五皇子還想賴賬啊。”
李澤佑冷哼一聲,忽然翻身下了馬,快走至葉雙城身側,居高臨下的看他,“我纔不是想賴賬!你起來,我們再比一局,我就不信了,我身下這匹馬,身形矯健,怎會跑不過你那匹肥馬!”
葉雙城覺得此處需要解釋兩句,於是擡眼看了李澤佑一眼,道,“殿下,馬不可貌相。你挑的馬的確矯健,可我的花椒也是百裡挑一的好馬,哪裡就肥了?我瞧着挺瘦的。”
李澤佑第一次聽說有人把馬的名字,起成“花椒”,於是換了個重點,糾結着眉頭問道,“你說,你的馬叫花椒?”
雙城“嗯”了一聲,滿臉寫着理所應當。
如此,李澤佑臉色又拉下來幾分,“哪有起這種名字的,不倫不類。”
雙城不樂意了,翻身起來,拍了拍身後沾的碎草,起身往樹下走,李澤佑見狀,也跟了過去。
雙城手順了順花椒的鬃毛,隨後輕呵一聲,“花椒!”
那馬像是聽懂似的,立馬甩了甩長長的馬尾,又擡頭蹭了蹭雙城的胳膊。
李澤佑奇了,忍不住也想去摸一摸,卻被花椒昂頭頂了回去。
“怎麼只許你摸,還不許我摸了?”
雙城解釋道,“花椒素來脾氣大,殿下多擔待。”隨後又貼着花椒耳朵邊小聲道,“今天干的好,等下回府餵你吃青棗。”
花椒立馬想是迴應似的,鼻子喘了幾口粗氣。
這邊李澤佑吃了癟,可也並不生氣,餘光見有幾個葉府的下人過來,便聽葉雙城道,“哪裡涼快去哪裡待着去,這裡不需要人伺候。”
李澤佑見天色尚早,於是便道,“總聽你說秦桑絕色,今日我非得看一看,到底有多絕色。”
雙城“啊”了一聲,“不騎馬啦?”
“不騎了。”李澤佑神色不耐煩的回了一句,見雙城沒跟過來,又回身扯了他一把,“你到是快點,別慢慢吞吞的。”
雙城“哦”了一聲,隨李澤佑騎馬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