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陪着蘇麗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吳鋒就對她說:“你先回學校吧,我爸媽很快就會過來,我還沒跟他們解釋我們的事。”
回來路上蘇麗都沒有說話,但是眼圈卻一直很紅,不時的還用袖子抹一把。
我不知道怎麼勸她,只能聽之任之。
不過很快,幾乎是我們剛一到學校,吳鋒的電話就跟了過來,我故意走開幾步,沒有聽到他們說什麼,但是從蘇麗的表情來看,應該是喜事,因爲她又哭又笑,嘴裡還不停的說着什麼。
掛了電話就直接跑過來抱着我說:“盈盈,他不怪我了,他跟我道謙了。”
我納悶地看着她問:“這事怪你嗎?”
蘇麗又是哭又是笑地說:“本來那天他是不想出去的,是我非要纏着他出去,後來他才說去凌度賓館,所以出了這事以後,我一直很自責,如果不是我,也許他不會這樣。”
這種邏輯我已經懶得去理,只問她:“那他的病怎麼樣,有說嗎?”
蘇麗的臉色一下子就愣住了,半天才搖頭說:“只說他爸媽會辦轉院,讓他去大醫院裡看看。”
我不想揣測吳鋒的用意,但是他父母去了以後,他對蘇麗的轉變,實在讓人很難理解。
中間只隔了一天,吳鋒的電話就又來了,一接到他的電話,蘇麗就忙忙的收拾東西,給老師請假,並且還找我借錢。
我問她幹什麼去,她急急地說:“吳鋒現在在大昌市,他想我了,我要去看他。”
“他爸媽不是在嗎?怎麼又讓你去?”我拉住她問。
蘇麗卻掙脫我的手說:“他跟爸媽都說了,現在不反對我們了,哦,對了,你以前去過大昌市,你知道怎麼坐車嗎?咱們縣城有直接過去的車沒有?”
看到她這麼忙忙的樣子,我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吳鋒現在對蘇麗的重要程度已經超越了學習,超越了自己的父母,像這種事情,她肯定是瞞着家裡人的。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往外面走,我卻總是有種不好的感覺,很想跟她說些什麼,但她已經沒有時間聽。
我給了她一千塊錢,已經是我身上大部分的現金了,只希望她真的能收穫到自己想要的愛情。
蘇麗去大昌市以後,我又跟石誠聯繫了幾次,但都沒有消息,我發現他只要一離開城市,好像就不用手機一樣,會徹底斷了關於他的一切。
在焦慮中又等了兩天,依然沒有消息,恰好等到週末,我就想趁這時間去他在紫石山的家裡看一下。
但是這天週五下午,我還沒離開學校,就先接到蘇麗的電話:“盈盈,你身上還有錢嗎?再借我一些。”
我驚訝地問她:“一千塊花完了?”
蘇麗在那邊急急地說:“嗯嗯,差不多吧,你還有嗎?”
我馬上說:“有,你們現在在什麼醫院,我給你送過去?”
她馬上在那頭說:“不用不用,你轉帳過來就行了。”
我說:“我沒有卡,只有現金,現在就出去坐車,你告訴我你在哪裡。”
蘇麗猶豫了一下才說:“大昌市中心醫院。”
“好,等我電話吧。”說着話,我已經拎包出門。
直接在校外打個出租,到大昌市的車費是一百五十塊錢,平時就是打死我,也不敢這麼奢侈的,但現在蘇麗的安全最重要,好在之前石誠怕我有急用,除了現金,也放我這裡一張銀行卡,雖然我從來沒有查看過裡面有多少錢,但應該也會有一些吧。
車子一路往南,四十多分鐘後就到了大昌,這時候已經華燈初上,路燈的光和各種店鋪商廈裡的彩燈交織着大城市的繁華世界。
司機直接把我送到中心醫院門口,而我剛下車就看到蘇麗穿着單衣,瑟瑟地站在門口的冷風裡。
看到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問:“盈盈,錢呢?”
我問她:“你吃晚飯了嗎?”
她着急地說:“現在不餓,一會兒再吃吧,錢你帶來了嗎?”
我搖頭說:“沒有,不過,我讓石誠往這邊送了,我們現在去吃點東西,等他把錢送過來。”
撒謊很不好,但是此種情況,我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說,才能從蘇麗的嘴裡問出真相,而且現在晚上真的很冷了,她站在風裡的樣子,非常可憐,我看一眼就要落淚。
她無奈地跟着我往路邊的一家小飯館裡走。
給她要了一份熱湯餃子,看着她狼吞虎嚥的吃下去一半纔開口問:“吳鋒到底怎麼樣了?”
蘇麗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看着我說:“他爸媽說,肯定會好的,就是用的錢比較多,讓我們都出一點……。”
我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問:“可是,你有錢嗎?”
蘇麗搖着頭說:“我只能先借着,盈盈,我保證,以後畢業工作了,第一時間就是還你錢,你能先借我一些嗎?我跟吳鋒已經相處一年多了,我不想失去他。”
事情越來越怪異,我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吳鋒跟他的父母一起在設計蘇麗,用的恰恰就是她的愛。
想了想還是問她:“你問過醫生嗎?關於他的病情?”
“幹嗎要問醫生?他爸媽都說了,那就不會有假啊,他們還說只要吳鋒的病一好,就讓我們結婚。”蘇麗急急地說。
我不客氣地問:“那如果他不好呢?”
“不可能,醫生都說了會好的。”她急着眼分辨。
這中間的利害關係我不知道怎麼跟她解釋,如果說,我還對社會的險惡不懂的話,那麼蘇麗就是一張白紙,傻傻的上學,傻傻的戀愛,現在又傻傻的陷到這個怪事裡。
她看我不說話,又接着把碗裡的餃子扒拉完,然後才問我:“石誠什麼時候來啊,他能借我多少?”
我問她:“你要多少?”
蘇麗羞怯地看我一眼說:“能借我五萬嗎?少一點也沒關係,真的,有多少都行。”
這種說話的語調,像吸毒的人在籌毒資,聽着就讓人心寒,我故意看看錶說:“石誠在外地,趕回來還有一段時間,不過,你放心,今晚肯定會把錢送來的,五萬應該沒有問題,現在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吳鋒吧。”
蘇麗一聽說錢沒問題,早開心壞了,一手挽着我就往醫院的方向走去,路上還跟我說以後他跟吳鋒結婚了要做些什麼,怎麼籌錢還給我。
她未來的美好暢想,在我看到吳鋒父母的那一瞬間就倒塌了。
嚴格說來他父母不是那種看上去就一臉壞的人,相反的還帶着和善,只是一看到蘇麗帶着我,就很防範地責怪她:“你怎麼隨便就帶人來這裡,不知道保護鋒鋒的隱私嗎?”
這話竟然跟吳鋒之前說的異曲同工,果然什麼家庭養什麼樣的孩子。
蘇麗忙着解釋說:“這是我同學秋盈盈,吳鋒知道她的,我那個,手裡沒有錢了,要向她借錢,所以……,她才說過來看看……。”
磕磕絆絆的解釋完,纔看到吳鋒的父母互看了一眼,然後指着一邊的空牀位說:“坐吧。”
我沒興趣坐,病房裡的幾個人已經把我的猜測證實了,所以直言跟他父母說:“他的這個病,如果不能在醫院裡治好,我勸你們找找神婆或者有異能的人看看,別隻想着怎麼弄錢,怎麼給他找媳婦兒,有的事情誤了時間可能真的沒救了。”
吳鋒一聽這話就從病牀上跳了下來,看上去跟正常人無疑,衝到我面前問:“秋盈盈,你說什麼呢,誰想着弄錢了,我爲什麼成這個樣子,還不是爲了她?”
“你是爲自己的荷爾蒙,真的是全爲她嗎?”我不甘示弱的回他。
結果他的父母很快就站了起來,嚷嚷着蘇麗說:“你從哪兒找的同學,她是看病人的嗎,她是來找茬的,快把她趕出去,出去,出去……。”
我被他們一行人推推攘攘的擠出病房,再轉身去找蘇麗的時候,卻發現她被關在了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