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陳湘是在機場。
隔着幾十米,卻沒能真正的見上一面。
陳湘走了之後我繼續治療復健,錯過了高考,也沒能去之前想去的學校。
我媽也從療養院裡出來了。不知道算是好事還是壞事,我爸把我車禍受傷這件事完全歸咎到我媽身上。於是她很內疚,那些天沒日沒夜的照顧着我。
我和我爸都怕她這樣會再犯病,沒想到她的情況真的穩定下來了。只是偶爾會情緒激動,大多數時候就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甚至會說她當初不該那麼鑽牛角尖。
其實這樣也很好,如果那天我阻止了陳湘不讓她走,說不定我們的生活到現在都太平不下來。
陳湘去了英國,去了祁祥去的那個城市,他們應該已經見面了。
接下來的事,我不太敢想。
最多看看她qq的狀態,但是她一直沒上線過。只有祁祥,偶爾會自言自語幾句。
我可能愛上她了……
只有她……
她喜歡我最好的朋友……
她來英國了……
找了她很久,到底在哪兒……
找到了……
今天聽她唱歌了……
竟然敢紋身……
頭髮剪短了,但是很好看……
敢喝酒,還好我在……
那個傻瓜笑了,她笑的時候很好看……
她搬到我隔壁了……
一起吃飯了,她做的,我洗碗……
陪她複習,希望她考試順利……
沒人能傷害她……
打開和陳湘的對話窗口,好幾次打了很多字進去,最後還是刪掉。
我不是沒勇氣去找她,而是沒勇氣去破壞她平靜的生活。
也不是每個人生來都甘願平凡甘願遺憾,而是太多事,我們根本沒有無從選擇。
又翻到祁祥最後一條動態,本來我想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在我問之前,就聽說林萱自殺。
畢業後我就沒再聯繫過從前高中的人,之所以知道林萱自殺,是因爲這件事鬧的沸沸揚揚,上了s市當地的新聞。
高中畢業後林萱考上本市一所不錯的大學,又在前不久交上了校外的男朋友。但是最近幾個月,她考試作弊,偷寢室室友手機電腦,被學校勸退後不久,裸//照又被曝光在學校論壇。
而讓我把這件事和祁祥聯繫到一起的原因除了發生在林萱身上的這些事和陳湘當初被她和丁夢洋嫁禍的完全相同之外,林萱那個所謂的男朋友,就是當初在l市跟我和祁祥混的一個小弟。
我拿着祁祥留給我的聯繫方式,在他出國後兩年第一次打通了他的電話。
電話剛接通的時候我聽到陳湘的聲音,她在唱歌,背景音很嘈雜,應該是酒吧之類的地方。
聽到我聲音之後祁祥直接切斷了電話,發短信告訴我晚一點會聯繫我。
他打來電話的時候,我得到消息林萱已經脫離了危險期。
我問祁祥爲什麼要那麼做。
他反問我,你覺得不應該嗎?難道這些事不應該由你來做麼,既然你做不好,就換我來。
我說,你知不知道差點鬧出人命?
而祁祥的回答是,陳湘差點死過兩次。
他說,我不過是把林萱做過的那些事原樣奉還。你能裝聾作啞,我辦不到。
他還說,你覺得我做的過分,那你當初對陳湘做的是就不過分嗎?區別是,你傷害的是一個愛你的女孩兒,而我做的一切,只是爲了保護我愛的。這件事我永遠都不會讓她知道,一切後果,我來承擔。
或許我真的低估了祁祥的能力,他從小在那種家庭長大,有些事耳濡目染,從前他只是不想做,可自從他媽那件事之後,祁祥早就變了。
這種變,不應該用簡單的好壞才衡量。
和林萱一樣,當初有份欺負過陳湘的丁夢洋也受到了一點教訓,在英國算計過陳湘的那個室友也是。
這一切,祁祥做的滴水不漏,除了對林萱的下手狠了之外,其他的確實有他的分寸。
陳湘和他在一起,似乎真的比在我身邊的時候更能安心和幸福。
如果是我,即使想做這些,也沒有本事像祁祥這樣周祥的計劃好一切,我比不上他。
祁祥再一次更新狀態——守護她的幸福……
陳湘有了她的幸福,我也該好好整理我的人生了,我爸找了國內最頂尖的專家給我手術,但是我右手恢復的情況仍然不算樂觀,可以彈琴,但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彈琴了。
爲了不讓我媽失望,我決定還是考音樂類的專科院校,因爲休學一年,所以這次我是和江瞳一起高考的,她的未來江皓早就替她規劃好了,雖然高考成績可以隨便進國內一所名校,她還是聽她哥的決定去美國留學。
走之前江瞳找過我一次,我們一直吃了飯,她一直都在問我的情況,說了好多好多,一個多小時都沒停下來,最後碗裡的飯菜幾乎沒動過。
江皓來接人的時候,江瞳衝着我吐吐舌頭,等我啊,等我畢業後給你個驚喜。
我說,好,加油。
我確實沒去思考江瞳要給我的驚喜是什麼,因爲這時候,我仍然整個腦子,整顆心,都被陳湘佔滿了。
也許因爲虧欠太多,除非哪一天我徹徹底底的還清,不然我想我這輩子都沒辦法真正的放下。
而且,我想她。
分開後,每一天都在想她,從瘋狂的想,到安靜的想,想她第一次爲我笑,想她從一顆小冰塊到她被我融化,最後卻徹底的離開我。
不久後我就聽說陳湘要回國的消息。
但她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是和祁祥一起。這件事我也早就想到了,我一直以爲陳湘已經和祁祥在一起了,幾次試探祁祥,得到的似乎也是肯定的結果,但我還是想見她一次,偷偷看看就好。
可是當陳湘真的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覺得我又要食言了。
我沒想到她會和祁祥分頭行動,回到她自己家,我偷偷躲在樓梯間,猶豫了很久纔去按門鈴。
然後我聽到陳湘跑過來的聲音,但是她一邊往這邊跑一邊還在接電話,問祁祥到沒到。
我忽然就慌了,在她打開門之前躲到了轉角的牆後面。
陳湘沒急着關門,就站在門口和祁祥講了一會兒電話,聽到他們兩個有說有笑的時候,我想之前祁祥並沒有騙我,看來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我還是捨不得走,祁祥來之前,我就一直躲在陳湘家門外,她在裡面做掃除,每一次她出來扔垃圾的時候我就跑到樓上一層,從樓梯上低着頭看她。
如果這時候她擡一下頭,肯定能看到我。
但是她沒有。
天黑下來之後陳湘家的保險絲突然燒斷了,我躲在後面,沒過多久陳湘就拿着手機進來。
她在電錶箱前面檢查,我真怕她不懂會隨便拿手去碰,好在她沒試着自己去接,而是打電話給祁祥,說要和他一起回酒店。
原來他們已經發展到那種程度了。
祁祥到了樓下,陳湘下樓去找他兩個人一起離開之後,我才下樓找鄰居借了工具幫陳湘換好保險絲。
比起祁祥,我能做的這些真的太微不足道。
一直到暑假結束,陳湘和祁祥回英國,我也沒有勇氣再去找她。
開學後我又認識了陳識。
陳識就是那種不甘平凡的人,和他成爲朋友只因爲他的一句話。
陳識說,他要開演唱會。
這句話讓我想起陳湘,當初陳湘在我身邊,也是這樣說的,她說她想開演唱會,希望臺下有幾萬人一起聽她唱歌陪她唱歌。
而且,如果我去聽她的演唱會,無論我之前犯過什麼錯,她都能原諒我。
真希望還有那個機會。
因爲陳識的關係,我又認識了許尼亞,後來陳識想組個樂隊,就想到了我,於是我和陳識許尼亞三個人組成slam,我們在天津大大小小的街頭唱歌,一起練習,一起寫歌。
看許尼亞身邊的姑娘換了又換,看陳識輕而易舉就追到我們學校聲樂系專業成績第一的女神。
至於我,一直單身。
不是刻意當等誰或者回避什麼,只是除了陳湘之外,我真的沒辦法再喜歡上其他女孩兒,看一下都覺得沒意思。
一到假期,我就回s市去照顧我媽,她不想回l市,就一直住在s市的療養院,這幾年看着她恢復的越來越好,我也想過畢業後就把她接過來一起生活。
但我沒想到,在陳識告訴我他準備帶個女孩兒來介紹給我和許尼亞認識的那天,我突然接到療養院的電話。
我媽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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