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瞳經常來找我,我以爲她最多是找到我們班或者琴行,直到後來,我在我媽住的療養院裡見到她。
江瞳說她來給我送鑰匙的,在學校裡就看到鑰匙掉了,但是我上了公交車,她就打車跟了我一路。還給我鑰匙的同時,她還是問了我爲什麼要來這裡。
我沒打算騙她,反而希望用真相嚇走她。
一開始她確實怕了,後來還是跟上了我,她問我是不是這個時候應該更希望有一個人在身邊陪我分擔。
我說是,也坦白告訴她,我想要的那個人不是她。
而江瞳說,有總比沒有好啊,她能搭把手幫我照顧。
我媽剛入院不久確實很多方面不適應需要人照顧,療養院的醫生護士也做不到自己人那麼盡心,我一男人,能做的事其實也有限。
我媽說她想洗澡,想搓搓背,可是這裡都是南方小姑娘,根本不懂這些。
江瞳就偷偷從門外走過來,小聲的說她可以幫忙。
我說不用,可我媽直接就把江瞳當成療養院的護士了。難以想象,被江皓捧在手心的小公主竟然跑來療養院幫一個精神病人洗澡。
事後我問江瞳想讓我怎麼報答她,她說請她吃個飯就行,因爲她沒按時回家,江皓肯定不讓她吃晚飯。
雖然這是個藉口,我也沒有理由去拒絕。
吃飯的時候我看到她手腕有一點破皮,問她怎麼回事,她說在學校不小心弄的。
我點頭,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袖子捲上去纔看見她手臂上那些抓傷。我之所以一眼就看出來,只不過因爲我身上也有一樣的。
我告訴江瞳以後不許去療養院,她也答應我了,不過她還說了一句。
她說,我希望你不要嫌棄阿姨覺得她是個負擔,雖然很多事我不知道,但我覺得阿姨能把你教的這麼好,她肯定是愛你的,一個人生病的時候那麼痛苦,就更需要家人關心了。
誰教你的?我問她。
我哥,江瞳笑嘻嘻的回答。
還真看不出來,江皓把妹妹教的那麼好,我想江皓的本意也不是希望自己的妹妹當個小天使什麼的,只是這樣的江瞳願意把一切都往善意的方面去想象,她應該活的很幸福。
那些不美好的,希望她一輩子都不會見到吧。
我以爲江瞳答應了我就不會再來療養院,可她沒遵守我們的約定,雖然她是好意,卻做了一件壞事。
因爲這次不是江瞳跟蹤我,而是她被人跟上了。
跟上江瞳的人,就是陳湘。
江瞳這次來帶了晚飯還帶了水果,我看到她第一反應就是生氣,這種地方根本不是她應該來的,所以我就之間抓着她的手帶她往外走。
但我根本不知道陳湘就躲在後面偷偷看我們,也沒想到我媽從樓上看到我來了就偷偷從房間跑出來找我,而且她一眼就認出了陳湘,因爲放假那些天我竟然對着陳湘的照片發呆,有一次被她看到了。
我帶着江瞳往外走的時候,我媽就出現截住了陳湘。
後來還是江瞳先說後面好像有人在喊,我和她同時轉身,看到我媽正用手掐着陳湘的脖子。
如果周圍沒有人上去控制住我媽,她今天絕對能活活把陳湘掐死。
兩個人被分開後陳湘身邊有人照顧着,我媽就被人用布條暫時綁住,我看到保安手裡拿着電棒,想都沒想就衝到我媽前面保護住她。
解開我媽手上的布條之後我纔想起來真正受傷的人是陳湘。
回過頭,我看到她發着抖躲在護士身後,這一邊我媽又用力抓住我的手。如果我這時候不選擇我媽,那她肯定會變得更加瘋狂,對陳湘的記恨也更深。
可我選了我媽,陳湘的失望,顯而易見。
我把我媽送回病房,看着醫生給她打了鎮定劑讓她平靜下來睡着之後我纔回去找陳湘,剛到門口就聽到江瞳說不要報警什麼的。
我以爲是陳湘想報警,所以拉着她直接往外走,我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單獨跟她解釋。大不了就承認我媽的事,承認她媽的新男朋友就是我爸。
我真的不想再瞞着她了,太累了。
可這一切還來不及說的時候,外面響起警車的聲音,我不可思議的看了陳湘一眼,雖然江瞳還在旁邊一直說不是她,但我還是再一次把陳湘丟下去找我媽了。
至於後來。
我和我媽一起被帶到了警局,我媽被拘留了,我到處想辦法想撈人的時候江瞳偷偷發短信給我告訴我陳湘被江皓接走了,報警的人也是江皓,她替她哥給我道歉,還說江皓不會把事情鬧大的,明天就會放我媽出來了。
呵,第一次,我真實的明白自己和江皓的差距。
一年多以前我們也不過是同樣的高中生,打架的時候比的還是誰拳頭更硬一點,膽子更大一點。
一年後呢,他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確實已經是我達不到的高度,他想對付我已經不需要拳頭了,甚至連動手指都是最輕最隨便的就可以。
我媽被拘留的這一夜,我也一個人想了一夜。
可能我真的不應該再對陳湘心存幻想。
上一次我媽傷了她媽,這一次我媽傷了她,無論是哪次,都差點出人命。如果我還不肯放棄,下一次只是早來和晚來的原因。
還會有下下次,下下下次。除非我不認我媽,當她死了。顯然,我也做不到。
那麼陳湘在我身邊就像每天守着一個定時炸彈,還是會反覆爆炸那一種。
就算她能接受原因寬容,可是我媽現在,已經對她的生命有威脅了,我還憑什麼不肯放過她呢?
這一晚,我想的已經不是怎麼把我媽弄出來了。
我在想,江皓對陳湘到底是怎麼樣的感情,是不是像曾經的祁祥那樣,還是他真的喜歡陳湘。現在她們兩個人是不是單獨在一起,那陳湘會不會有危險,江皓這個人又能不能靠得住?
想來想去,我發現無論那一種結果我都不想接受。
擔心有人欺負她,又不想她喜歡上別人。
江皓找我的時候,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他也開門見山的告訴我他已經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陳湘了。
有一瞬間,我很想問她陳湘知道那些事情後的反應。
但我終究沒那個勇氣,而另一個原因,是在我真正下定決心前祁祥打來的一個電話。
所以說,江皓不會無緣無故這麼照顧陳湘,他爲陳湘做的事不過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把陳湘託付給江皓的人,就是祁祥。
上一次祁祥讓我和江皓一起去找陳湘的時候我就該猜到了,是祁祥放心不下陳湘,才讓江皓替自己照顧她。
祁祥說,你應該和她分開,不然你早晚會害死她。
我問祁祥是站在陳湘的角度,還是站在他自己的角度說的這句話。
他承認兩方面都有。
我又問他,如果我和陳湘分開,他會不會追陳湘。
他說一定會。
我認識十幾年的人,這輩子最好的朋友,直言不諱的要搶我最喜歡的女孩兒,甚至他用了一些不利於我的手段。
比如他告訴江皓,上次倉庫的事和之前陳湘被人欺負的事我都有份策劃。
又默許江皓把這些傳達給陳湘。
於是我也配合着祁祥完成了這場戲,在陳湘面前承認一切,告訴她我媽和我爸的關係,承認傷了她媽的人就是我媽。
我還說了許多違心的話,只是那時候陳湘根本沒有多餘的理智去分辨真假,她早就被我和祁祥聯手傷透了。
我也被我自己傷透了,每在陳湘心上加一把刀,我心裡就會承受兩倍的疼。
江皓約我見面的地方是他的一個公寓,所以和陳湘說完之後我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躲在門外想聽聽她的聲音。
但是她並沒有說什麼,反而過了沒多久江皓就出來了。
江皓這人,算不上單純,但他本性不壞,整件事裡除了他沒想到自己是被祁祥利用的之外,已經開始懷疑我是不是有什麼秘密苦衷了。
我當然不能在這個時候壞事了,按照祁祥的安排,過不久陳湘就會去英國留學,在那裡和祁祥重逢,在他的關心陪伴下逐漸恢復。
忘記我,愛上他。
說起來,這應該是個不錯的結局。
可惜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安排別人命運的本事,祁祥,我,江皓,誰也想不到,在我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之後,陳湘自殺了。
(大家端午安康,順便請個假,後天也就是六一兒童節,我要請兩天假,最近腰腰腰不好,準備找個老中醫去拔個罐扎個針t.t司辰的番外應該還有十篇之內,,額,又寫超了……至於新文應該七月之前發,想寫一個混世女魔王和高冷男神的故事,比較沒寫過高冷男主啊,大家覺得男主什麼職業好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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