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祁祥拎着我的箱子走在前面。
我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的恍惚,有時候靜下來去想一件事,結果卻越想越不明白理由,爲什麼祁祥要幫我,我又爲什麼要接受他的幫助,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親密到一個頂點之後,如果不能再進一步,就會越來越不自在。
祁祥突然停下來回頭看我,眼神也很不自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和我想同一件事。
回英國的飛機上祁祥身邊坐了一洋妞,挺好看的標準的金髮碧眼那種,穿的也火辣,連我都好奇的多看了幾眼,更別說祁祥了。
我特別能理解這種情況,所以祁祥幫着那妹子搬行李還有聊天的時候我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剛好我屬於旅途中最悶的那種夥伴,從飛機起飛開始就塞着耳機聽歌。
中間我又睡了幾小時,祁祥喊我起來吃飯,這時候外國妹子已經拿水果換跟祁祥換他從來不吃的三文魚沙拉。我又瞥了一眼,她腿上那本書也是祁祥的。
到英國之後妹子問我是祁祥的女朋友還是妹妹。
我沒想好怎麼回答,祁祥大方的說我們是同學。
外國妹子表示女生學建築的很少,祁祥又解釋我們是高中同學,最後她說我們的感情肯定很好,祁祥笑的倒是很淡然。
回公寓還是祁祥搬着我們兩個人的行李,我要去拿他也不讓。
先去我那兒,祁祥掏出鑰匙開門熟門熟路的進去,就連拖鞋都是爲了方便在我們倆的房間各擺了兩雙。
我盯着那雙鞋看的出神,祁祥突然問我:“你不高興?”
“啊?怎麼了?”
“從機場回來你都沒說過一句話。”
我尷尬的扯着嘴角,“可能太累了,晚飯出去吃吧?”
說着我就把箱子從祁祥的手裡接過來,因爲裡面裝了不少碟片,重量比去的時候還多了一倍,我很勉強的才把箱子搬進去,出來的時候祁祥人已經不在了。
可能他要回去先換衣服?
我沒多想,轉身又進了房間,塞着耳機一邊聽歌一邊等他。
以前說好一起出去的時候祁祥都會先過來找我,但這次他沒來,我等着等着就忘記了時間,一整張碟片聽完才發現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然後我就去找祁祥了,我們倆都有對方的鑰匙,但平時不會自己拿鑰匙開。祁祥應該是跑着過來開門的,我聽到腳步聲,而且他敞開門我就看到從浴室到門口都有水跡,他剛剛洗澡呢,現在也只圍着條浴巾,勉強擋着下半身而已。
“額,我來喊你出去吃飯的。”
“嗯。”祁祥一邊用毛巾擦着頭髮,一邊把門又敞開了一點兒,“進來啊,我換衣服就出去。”
“要不還是你換好去敲門喊我出來吧。”
我說完就帶上門跑了。
老實說,祁祥這樣子我見過,但今天就是特別不自在,因爲以前見到都是意外,他不會這樣就出來開門,換上衣也從來不會在我面前。
他這個衣服又換了不到一小時,我一直等不到人,也不好意思再去敲門了,我餓的準備出去買餅乾,剛好祁祥從樓梯間走過來,提着一份便當。
我滿腦子的問號,不是說好了一起出去吃麼。
祁祥把便當給我,“同學喊我出去喝酒,今天你自己吃吧。”
“哦,那你小心點,別喝太多了。”
“嗯。”說完祁祥就回去了,已經到我這兒門口了都沒進來。
我還不至於那麼白癡,回來的時候祁祥問我是不是不高興,現在看來,不高興的人是他纔是。而他不高興的理由,我心裡猜到了一些,就因爲猜到了,現在更沒辦法去跟他解釋什麼,本來也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從前我和祁祥都是午飯在外面解決,早飯晚飯基本都是搭夥一起吃,但是這次回來之後祁祥變得越來越忙,經常九十點之後纔回家,早飯也說去學校路上隨便買一點。
確實現在的情況也不一樣了,祁祥大二了課程比之前多也難了,而我剛上大一,也需要更多的時間來適應學習,融入身邊的人。
祁祥不回來吃飯這段時間,我也開始和學校裡新的同學一起吃飯,偶爾吃完飯還會去唱歌,終於有一次,我比祁祥回來的更晚。
當時我正站在門口找鑰匙,然後隔壁門就響了,祁祥從裡面出來,他看着我的眼神分明是緊張和擔心,可是看到我身邊的男孩子之後他就之間把門帶上了。
鑰匙還沒找到,祁祥的門又開了第二次。
“給你。”
“謝謝。”
祁祥是回去拿鑰匙給我了,我開了門,看祁祥也沒有要回去的打算,而且他自己的門已經鎖上了,於是我讓送我回家那個男孩子回去了。
我開門,祁祥就之間跟了上來。
我們倆個人都是那種回了家不會先開門口的小燈而是摸着黑換鞋進了裡面纔開燈的人,可是燈突然亮了,我已經換上拖鞋了,祁祥卻一隻腳穿着鞋,另一隻腳之間踩在地上。
鞋架上他那雙拖鞋上次打掃的時候不小心弄髒了,我看鞋也很舊了,所以就兩雙一起扔掉了,但是新的只買了一雙。
“那個,我去找一次性的吧。”
“不用了。”
祁祥說着就脫了另一隻鞋,光着腳進了客廳,坐在沙發上,“湘湘,我們很久沒聊聊了。”
我嘴角抽了下,“最近都挺忙的。”
“我故意躲着你,你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
“是嗎,你躲我幹什麼啊,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裝作開玩笑,拎着書包進了廚房翻冰箱找吃的。
祁祥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跟進來的,他沒穿鞋,所以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我轉身看到他的時候他直接就把我抱住了。
我推了他一下,“放開啊,你怎麼啦,別鬧了。”
“沒鬧。”他語氣很認真,“你和司辰見過面了是吧?”
“你亂說什麼。”
提到司辰我就精神緊繃理智下限,祁祥反而把我抱的更緊了,嘴脣還有貼上來的確實,我一激動就推開了他。
這一下挺重的,祁祥撞在櫥櫃的角上,疼的皺着眉。
我嚇的手上東西也掉了一地,跑過去拉祁祥。
我這麼一拉,反而又被祁祥給抱住了,這次的力道比剛剛的更大,他很激動,“你見了司辰,你一直沒忘記他是吧?”
“我沒有,你先放開我。”
“你說謊,陳湘你說謊的樣子根本騙不了我,他去你家找你了對不對,你別和我裝傻,那個保險絲是他換的,打電話那次按門鈴的人就是司辰。”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你別說了。”
掙脫不了,我就由着祁祥抱,我知道他的分寸,也明白我越是這樣冷處理他反而會放棄。
但這次我猜錯了,祁祥一直把我逼到牆角,“那你爲什麼要帶那些cd回來?上面的字不是司辰寫的嗎?每一張cd裡面都有幾頁紙,你在飛機上的時候不是一邊聽歌一邊看他寫的東西嗎?”
我反駁:“那只是他對那些歌的看法,我也只是喜歡聽歌,和他那個人沒關係。”
“沒關係就扔了。”
“沒那個必要。”
我被祁祥說的心裡很亂,但我真的沒說謊,以前聽歌的時候因爲我英語不好所以從來不看歌詞本,纔沒發現和歌詞本放在一起的還有司辰對每首歌每個樂手的筆記,我會去看,真的和司辰這個人沒什麼關係,而是出於我對音樂的喜愛和興趣。
我承認,這件事我沒和祁祥說過,因爲我覺得沒有什麼說的必要。
但是祁祥堅持說我心虛,於是我自己也有點搞不清了,我讓他不要鬧了,他反問我:“我和別人聊天,吃飯的時候,你一點都不覺得嫉妒。”
我沒說話,態度大概就算默認了。
祁祥苦笑,“那你把我當成什麼?”
“朋友。”
我低着頭,看見祁祥鬆開的兩隻手。
他扯着嘴角冷笑,“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