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師兄,我怕。”
一名年輕的女修,一臉驚慌的說道。
“別怕,有我在呢,我會保護你的。”一名看似年輕,但不知爲何卻總有幾分老態的男性修士沉聲說道,“這應該就是那些妖族爲了阻止我們馳援南州的特殊手段了,不過也就僅此而已。……這應該是一個特殊的困陣。”
“困陣?”另一名男性修士開口說道。
他的衣袍有些髒兮兮的,頭髮也亂糟糟,身形顯得格外的狼狽。
甚至還有好幾處雖說已經止住血,但動作稍大就會裂開的猙獰傷口。
但不管怎麼說,能夠活下來,已經是一種幸運。
只不過此刻,這名修士環視了一下週圍的情況後,他的語氣裡多了幾分嘲諷:“你管這種地方叫困陣?”
“那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被女修稱爲詹師兄的男修冷聲開口。
“我不知道。”
“這是空間遺蹟。”詹姓師兄開口說道,“你懂個屁。……這類空間遺蹟,都是大能修士以大道法則演化出來的特殊空間,說白了就是已經誕生了陣靈的法陣,具備了自我演化的能力。”
男性修士嘴角抽了抽,沒再說話。
但他是不信詹孝這套說辭的。
他雖不是什麼大門派的弟子,但自家宗門好歹也是七十二上門之一,屬於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那一類,所以關於太二門的這位大師兄詹孝,他自然是有所耳聞。只不過這些耳聞聽來的消息,可不是什麼好事,反而盡是一些讓人覺得難以置信的荒唐事。
例如,此人曾和一個小宗門結了一點私怨,大概也就是因爲對方宗門是在自己太二門的地盤內混飯吃,可卻不認識他這位太二門的大師兄,言行上可能對他沒多少尊重的意思,於是這位太二門大師兄就下令讓一衆師弟師妹直接將對方的宗門連根拔起,揚言要將其徹底滅門。
本來嘛,玄界就是一個講究弱肉強食的地方。
既然對方那個小宗門得罪了你這位太二門的大師兄,你自身也有足夠的能力找對方的麻煩,那你打得對方服服帖帖也不會有人說你什麼,畢竟這是他們自找的。
可結果呢?
這些囂張跋扈的太二門弟子打上門後,卻是誤將在路過這個小宗門的幾名修士也當成對方的人,然後一併給打死了。卻不曾想到,這途徑此處的那幾名修士可不是什麼沒背景的小宗門弟子,於是他們身後的宗門那自然是要找回場子,跟這位太二門的大師兄好好說道說道了。
眼見形勢突然急轉直下,詹孝鎮不住場子了,於是他乾脆一推三五六,直言那些是自己的師弟師妹看不得他受人欺辱,所以自發去找對方的麻煩,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更不知道爲什麼這些師弟師妹會不問青紅皁白,就強行把其他無關的修士也一起給打死了。
甚至他還拿出太一谷的葉瑾萱出來舉例。
可人家太一谷葉瑾萱敢作敢當,是她滅的門就是她滅的門,她也從來就沒有否認過。最起碼,太一谷葉瑾萱不像太二門的詹孝這樣敢做不敢當,一旦惹出什麼自己壓制不住的亂子就推給門下師弟師妹,還直言師弟師妹惹出來的亂子跟他詹孝毫無關係,不應該把這事算到他頭上。
後來的事情,有太二門的高層出面,事情終究是被壓了下去。
但詹孝在玄界的名聲,也基本臭不可聞,沒人願意和它交朋友。
只是讓玄界許多宗門弄不明白的,是詹孝都已經成這樣了,爲什麼太二門還會有那麼多師弟師妹依舊當他是大師兄,甚至覺得是玄界其他修士嫉妒他們這位無所不能、才華橫溢的大師兄。
玄界修士就弄不明白了。
到底是嫉妒他敢做不敢當,不像個男人呢?
還是嫉妒他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十足牆頭草呢?
又或者,嫉妒他臉皮足夠厚,真的認爲玄界修士都是金魚記憶?
聽着對方又開始滿嘴跑火車的亂說,這名身形狼狽的年輕修士搖了搖頭。
他的確是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但他也絕不會相信詹孝說的那些話。
“你搖頭什麼意思?”
因爲詹孝走在前方,注意力基本集中在前方和左右兩側,並沒有太過在意跟在身後的這名男修。
但詹孝的師妹司馬婉儀就不同了。
畢竟之前自己心心念的師兄說的話被後面這個醜男反駁過,所以她的注意力是分出相當一部分在對方身上,此時看到這個醜男又搖頭嘆氣的模樣,司馬婉儀終於忍不住了。
“沒什麼意思。”年輕男修沉默了一下,決定還是不惹事端比較好。
詹孝的眼裡閃過一抹陰霾與狠辣。
但眼神的變化僅是一閃而逝,當詹孝轉過頭來時,他已經換上一副溫和的臉色:“師妹,沒關係的,現在大家都中了妖族的埋伏,所以我們本就應該一起攜手對敵,這個時候起內訌實在是相當不理智。”
“詹師兄你真是深明大義。”司馬婉儀一臉讚歎的說着。
只不過當她轉過頭望着年輕男修時,臉色就顯得相當的猙獰了:“你這廢物,還不趕緊謝謝我們詹師兄。如果不是我們詹師兄願意帶着你,就你現在這模樣,早就已經死了。”
年輕男修抿着嘴不說話。
“不用了。”詹孝罷了罷手,“大義當前,你我皆是人族一員,救助你也是我的分內事。……這位師弟,雖你我並非同門,但我也會像保護自己的師妹一樣保護你的,所以你不需要擔心我會遺棄你。”
“不必了。”年輕男子卻是相當堅決的搖了搖頭,“我們就此別過吧。”
他雖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自己感知裡不斷傳來的危險恐慌感,卻絕不是作假。
若是換了其他修士在此,那他當然不會如此強硬,畢竟在外行走,該低頭時還是要低頭的道理,他還是很清楚的。只是和太二門的詹孝同行,他卻是沒有任何安全感可言,畢竟這位的人品實在不怎麼樣。
“這位師弟,你一人獨行可不安全。”
詹孝一臉笑眯眯的說道。
同時伸手一橫,就將這名年輕男修給攔了下來。
“你……”年輕男修心中一寒,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了。
“吼——”
就在此時,一聲讓人心神震盪的吼叫聲,猛然響起。
詹孝、司馬婉儀等人,臉色猛然一變。
一股惡風迎面撲來。
竟是一隻足有五米高的巨大生物,猛然從林中飛撲而出。
巨大的陰影,直接籠罩在衆人的頭上。
“師兄,救我!”
司馬婉儀發出一聲驚呼。
這隻看起來像是老虎的巨大生物,落點處恰好就在司馬婉儀的身旁。
它的嘴巴猛然一張,就要朝着司馬婉儀咬下。
或許是因爲沒有什麼實戰經驗,也或許是因爲之前那震盪神魂的尖嘯聲,司馬婉儀此時竟是做不出任何反應動作,只會下意識的發出求救聲,並且邁步朝着詹孝和年輕男修這邊跑來。
眼見巨獸兇猛,且來勢洶洶,心知如果此時逃跑的話,必然會落得一個身死的下場,但倘若他們能夠三人聯手的話,興許還有一絲機會——當然,這名年輕男修也看得清楚,以他們的實力肯定是殺不死這頭猛獸的,畢竟它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便已經處於半步地仙的實力,這可不是他們能夠輕易對付的。
真正想要將這絲機會變成活命的辦法,就是引起附近其他修士的注意。
年輕男修想得非常清楚,剛纔在海域上的靈舟遇襲,雖說死傷慘重,但卻也是有相當多的修士莫名其妙的憑空消失。例如詹孝和司馬婉儀這對太二門的弟子,他就看到對方是在自己面前消失。
只不過那會他以爲這兩人是受到什麼突然襲擊,所以身死道消,卻沒想到居然是誤入了這處神秘空間。
所以此時在這裡看到詹孝和司馬婉儀,這名年輕男修自然也很清楚,這附近肯定還會有其他修士在。這也是他之前敢於提出和詹孝分道揚鑣的原因,否則的話僅憑自己如今的狀態,就算詹孝的人品再怎麼差,他保持足夠的小心謹慎先跟對方同行一段時間,待自己傷勢恢復得七七八八之後再離開也不遲。
“詹孝……”年輕男修開口喊道。
詹孝距離他的師妹司馬婉儀最爲接近,只需要伸手拉對方一把,便將助其脫離險境,而他也會立即出手攔住對方的後續攻擊,爲他們三人爭取換氣的時間。
可是!
當年輕男修側目而望時,卻是看到詹孝不僅沒有抓住自己師妹的手,助其脫離虎口,反倒是一巴掌拍出,頓時一股真氣破空而出,轟在了自己師妹的身上,將她推向了那隻怪異的猛虎生物的嘴裡。
“咔嚓——”
這是骨頭直接被嚼碎的斷裂聲。
對於送上門的食物,這頭幽冥鬼虎怎麼可能放過,當即上下顎一合,就將司馬婉儀給腰斬了。
臨死之前,司馬婉儀的臉上依舊帶着對詹孝的信任和敬仰,畢竟自己的師兄之前可是說過“別怕,有他在”的。甚至在掌風臨身將她推向虎口時,她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她也不需要明白了。
因爲她的意識,在幽冥鬼虎的血盆大口合上那一剎那,就已經陷入了永恆的黑暗。
“詹孝!”
年輕男修幾乎是要破口大罵。
但他只來得及吼出一聲,另一股掌風就已經朝着他轟了過來,將他拍飛出去。
這一掌,直接斷了他的求生希望。
因爲連番重創,將他的傷勢變得更加嚴重,尤其是在他被詹孝的這一掌的掌風拍實後,他更是感到眼前一黑,整個人都渾身乏力,張口“哇”的一聲就噴出一口黑血。
掌風有毒!
這是太二門的風毒掌!
年輕男修只感到眼前陣陣發黑,整個人的意識甚至都開始模糊起來,他張嘴想罵詹孝,可他卻是完全開不了口。
太二門的風毒掌雖然非常顯眼,有着極爲明顯的出掌特徵,只要事先有所準備的話,幾乎不可能中毒。但也正因爲如此,所以風毒掌自然是以毒性猛烈、見效極快而著稱,尤其是中毒者會渾身乏力,口不能言,真氣更是短暫盡失,若是不能及時得到救助,便很有可能會造成經脈堵塞,肌肉萎縮等後續創傷。
不過此時此刻,是否有後續傷勢顯然已經不重要了。
年輕男修知道,只要自己倒下了,那麼肯定是必死無疑。
因爲那隻妖虎肯定不會放過自己這份口糧。
直到此時,這名年輕男修也終於明白,詹孝是擔心他和對方分開逃跑,那頭妖虎會追擊他,所以才強行擊傷自己,將他當作妖虎的儲備糧。如此一來,那頭妖虎肯定就不會繼續追擊詹孝了,而只要給詹孝一點時間,自然也夠他逃出生天了。
年輕男修悔恨不甘。
他在進入到這個神秘空間後,意外發現詹孝時,就不應該和其同行,畢竟他對詹孝的秉性早已有所耳聞。
但此時,也爲時已晚。
吾命休矣。
……
蘇安然雙耳微微一動。
他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一陣古怪的咆哮聲。
那聲音竟是讓他的神魂都有些顫動。
要知道,他修煉的心法可是以修煉神魂神識爲主的《鍛神訣》,比起一般修士在本命境後纔開始兼修壯大神識、凝魂境後纔開始兼修強化神魂的心法、功法,那是要強得多。
畢竟一個是直接從打地基起步,另一個卻是屬於室內裝修的情況。
而就連蘇安然此時在聽到這聲尖嘯時,都隱隱有些神魂震盪,那可想而知尋常凝魂境修士在聽到這聲尖嘯時,怕是最起碼會有瞬間的失神或者動彈不得。而高手強者交鋒,這麼一瞬間的意外狀況發生,已經能夠改變很多情況了。
“這是影響神魂的攻擊手段,夫君小心!”
果然,神海里的神魂一顫動,石樂志的聲音便立即響起——雖然蘇安然可以屏蔽石樂志的感知,讓她不會知道自己的情況,但尋常情況下,石樂志當然也不會因此和蘇安然鬧。可是一旦涉及到神海、神魂的突發情況,就算蘇安然將石樂志徹底屏蔽了,這貨也會強行自己解開封鎖。
“這是哪?”
石樂志的提醒剛一結束,很快就又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周圍的環境,可跟她此前所知的情況有些不同。
自己只是睡了一覺而已,怎麼周圍又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這事之後再跟你說,我們先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蘇安然沉聲說道,同時御起屠夫便朝着前方疾馳而去。
他已經測試過了。
屠夫只是不能讓他御劍飛天而已,但如果是貼着地面一尺的程度,那倒是完全不會受這處秘界的吸力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