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洗浴之後，張昊站於窗前。n∈n∈，.幽幽的夜風帶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吹來，宮燈照映下，可以看到隨着風，道路兩側和花園中的迎春花、梅花、海棠花瓣凋零吹落，隨着風舞動，頗有些淒冷感。
張昊眉頭緊鎖，思索着宋缺講述的自己的道的問題。不只是道，因這個問題而來的如何認清自己，讓張昊有些煩惱糾結。一個人要如何才能認清自己更讓他有些無言的是，深究這些問題時，莫名冒出了一些念頭。
諸如自己是否是個好人，自己是否得意忘形，自己有些卑鄙無恥，自己的成就完全是作弊而來有何資格談論什麼追求，有什麼資格居高臨下俯視世人，又有什麼資格安然享受世人英明神武的稱頌
張昊不知道這些念頭爲何會冒出來，以往在意不在意的問題，都在同一時間擠了出來。甚至張昊想要放棄不想什麼道不道的，這些念頭依然沒有消散。
或許這是因爲得到時空門之後，短時間就高高在上，地位境遇的巨大變化，不管他如何適應改變，始終心中有種不真實感。在宋缺提及自身之道，想及修煉乃至生活都需要一定的心境才能掌控自如時，這一切爆發開來。這同樣與張昊修爲精進到某種程度有關，修煉不只是身體進化，同樣需要精神和靈魂的進化。
“陛下，您在想什麼感覺聽完鎮南侯的傳道後，您總有些心不在焉的。往日在浴殿總要和姐妹們鬧很久，今晚卻不同。婠婠和妃喧她們也差不多，總若有所思的，看樣子是自鎮南侯的傳道中收穫很大。”
蔡琰緩步走來，柔順的長髮還帶着未乾的水滴。臉蛋身上都帶着淡淡的水汽，白裡透紅，嬌嫩無比。幫張昊披上外袍後。關切的問道。
“聽了宋國丈傳道後，很多念頭在心裡轉悠。也想到了很多事情。”
張昊垂下頭，望着蔡琰，似是詢問又似乎是自問的說道，“很多人說我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很多人感激我給他們帶來了好的生活以及更好的追求，同樣也有很多人暗中怪責怨恨我，認爲我霸道暴虐民族主義。”
說到這裡，張昊頓了頓。手指在蔡琰臉蛋上摩擦，繼續道：“我不在意這些說法，甚至哪怕暗中怪責我的，我都不在意。不管是感激敬仰，還是怨恨仇視，都說明了我的存在是他們不能忽視的。
而且很多事情我問心無愧。我自覺大乾的一切都很好，而且會越來越好。起碼這樣的大乾是我理想中的國度。但有一個問題困擾着我，不是因爲宋國丈傳道而起，而是這個念頭始終存在，只不過以往被我壓下。
那就是如果不是我。換成任何一個人，擁有我的條件，恐怕都能擁有這樣的成就。我不過常人之姿。能夠掌握這個帝國，能夠駕馭諸多豪傑，都是因爲仙寶因爲奇遇。那麼我的存在又有着什麼意義那
以往的我只是個常人，那時哪怕有些理想追求，卻也清楚那只是夢想。實際上所求不過是衣食無憂，能夠奉養父母，有妻有子罷了。而如今那，橫跨數個世界的帝國盡在我的掌握，號令之下莫敢不從。
我做了很多明君、暴君、昏君的行爲。在我命令下，大軍屠戮無數。諸多生命消失。在我的意願下，宮中女子越來越多。我卻一直未曾滿足。從未真正考慮過那些女子的想法，也沒有在意過你們的心情。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滿足，我也不知道什麼纔是我的追求天帝下凡，重振人間，掌握諸天萬界，這些事情，我都彷彿被動着前行，那似乎就是被動接受的責任，我不知道那是否就是我真心所想。
我不是個好人。不管是小時候在地球上接受的各種教育，還是大乾如今的教育中，我的所作所爲似乎都違逆了很多道德正義。”
一口氣將糾結在心中的問題吐出，面對着蔡琰的時候，張昊總是很放鬆。這個雍容大氣的女子總是如水般溫柔包容，不爭不求，甚至有時缺少存在感，卻在張昊心中地位極高。
將這些糾結講出後，張昊心中輕鬆了些，自嘲着自己這根本就是莫名其妙的矯情。
懷中一暖，蔡琰抱住了他，雙臂緊緊擁着張昊後背。半響後，蔡琰仰着小臉，望着張昊，雙眸中滿是仰慕和柔情，聲音彷彿晨曦般溫暖柔和，“陛下能想這些問題，已經說明了陛下英明睿智了。”
說完，微微放開張昊，挽着他朝着內室走去，在休息廳裡，讓張昊坐在沙發上。她親手沏茶，又幫張昊裝好了菸袋，遞給了他，幫忙點燃後，蔡琰才繼續說，
“我記得陛下以前與我們談過未來咱們子嗣的問題，您說不會專門設立太子之位，所有子女，不分嫡庶，讓他們按照自己的意願選擇未來生活。您會給他們提供一生無憂的資源。
如果有心建功立業，那麼就以這批資源起家，自己去打拼創造。您還說對子女的教育問題，要讓他們自立自強。讓他們明確瞭解，能夠出生在皇家，比起普通人而言已經是莫大的幸運和優勢。但出身好並不意味着成就就一定大，終究還需要自己的努力。
上天並不是公平的，不說出身背景，就連個人天賦都是如此。但這些都不是決定未來的必然因素。”
張昊這會兒已經明白蔡琰的意思，握着白玉菸袋，苦笑着搖搖頭，“昭姬，這不同，你應該知道的。仙寶帶來的優勢是無以倫比的。”
“不，陛下，你過於自謙了。仙寶再怎麼強大，也只是輔助。您想一想，如果您的心性不夠沉穩，得寶後不知守密，早就爲他人做嫁衣了。這是其一，而之後那。您來到開元世界，那會兒仙寶並不能確保您的安全。
您能結交黃大人，能說服田大人，都是您自己的功勞。哪怕您提前有所瞭解形式和人才，但現實和想象中不同。您能夠做到，已經說明了您的不俗。要知道，很多時候，寶物帶來的不一定是幫助，還有可能是災禍。
哪怕這其中有着一些幸運因素，但能力依然不可或缺。而且幸運本就是能力的一部分啊。”
蔡琰的聲音少有的出現起伏，言語中滿是堅定。說到這裡，她頓了頓，臉頰飛紅，聲音放低道，
“陛下追求我時，儘管父親表明了對您的看好，但他並沒有強求我。而您也知道，我不是那種貪慕權勢富貴的人。但我依然被您打動，這同樣說明了您的出衆和能力啊。昭姬可不是目不識人啊。
陛下您就是太謙遜了。總將功勞推給別人推給外物。大乾的制度法規，大乾的人才選拔，這些至關重要的根基都有您的心血。這並不是仙寶可以提供的，同樣不完全是田大人等人的功勞。
您都說了，大乾這個帝國，都是按照您的意願而成，由此就知道其中體現了多少你的能力。
類似田大人黃大人趙將軍等人傑都忠心侍奉着您，任憑您的驅策，您以爲這就是因爲您擁有仙寶以及您乃是天帝轉世嗎如果您沒有人君氣度能力，他們會如此不辭勞苦捨生忘死忠心耿耿嗎
天帝分神轉世一說，您自己都無法確定有所迷茫，我更不能置喙。不說仙寶必然落在您的手中。就說很多出身好的人成就不如出身平凡的人，就說一些得到奇遇卻被別人奪取的人。這林林種種，您還不能明白嗎”
蔡琰種種勸慰，似是擦去了張昊腦海中的迷霧，讓他清醒了許多。自己確實有些妄自菲薄了。就算時空門落在自己身上，乃至自己的成就都是幸運又能如何。大乾已經真實的存在，大乾臣民敬仰信重還能有假不成
之前的糾結真有些庸人自擾的感覺啊。假設這種事情與過去的遺憾一般，不說沒有任何用處，但除了警醒一下自己外，確實不必多加煩擾。
望着因爲那段近乎告白的言語而臉頰緋紅的蔡琰，張昊握住她的手。是啊，能夠讓蔡琰青睞，能夠憑藉時空門整合出大乾來，已經體現了自己的能力。
或許別人掌握時空門能夠做的比自己好，但這種想法沒有任何意義。幸運同樣是能力啊。時也運也命也
莫名的自卑消散，張大帝甚至有種自信膨脹，自己乃是天命所歸的感覺。可見女子的鼓勵讚美對男人而言效果非同一般。這算不算是成功的男人背後總有一個或者幾個美好的女人的原因
“至於爲人好壞與道德問題，更是不必在意。聖賢仙神都不能，如果有的聖賢，那一定是僞造的。連天地在我等眼中也不是，不然爲何會有天災發生。所謂好壞對錯，終究還是看個人的立場罷了。
站在我的角度，陛下一切都是對的。而在敵人眼中，陛下做得多對，都是錯誤。”
蔡琰娓娓道來，幽深寧靜的眸子中明光閃閃，這位才女從來不是死讀書的人，讀的書越多，對世事反而越發洞若觀火，就如洞徹了根本，其餘都是信手拈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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