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紮吳這番話說出來,白狐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後,她低下頭去開始嘟囔:“原來,只是我自己在鳴不平嗎?紅喜已經走了嗎?”
紙紮吳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修行不易,不過,總也不應該害人。”
白狐正正的點點頭:“這麼說來,這些年,我都是在作惡嗎?”
我們誰也不說話,而這沉默基本上就等於在告訴她:“沒錯,你這些年確實沒幹什麼好事。”
白狐長嘆了一口氣:“你們同伴的魂魄,現在拿走吧。”
然後,她忽然伏在地上,整個身子變成了一隻白狐。
隨後,她對着天上的月亮嚎叫了一聲。然後,一顆閃閃發光的珠子,從狐狸嘴巴里面吐了出來,慢慢的越升越高。
紙紮吳看了一眼瘦子,吩咐道:“快點,把你師弟的魂魄取出來。”
瘦子多年勾魂,熟能生巧。快步走上前去,兩手快速地朝那珠子抓了過去。
只是片刻的工夫,胖子的魂魄就被從珠子裡面拽了出來。
我明明白白看到,胖子的魂魄被拽出來的時候,那顆珠子頓時黯淡了不少。
而白狐也像是力氣用盡了一樣,軟軟的臥在戲臺上。
那顆珠子慢慢的落下來。白狐微微張了張嘴,把它吃下去,就不再動彈了。
紙紮吳在旁邊指揮,瘦子則動手實施,兩個人一個動口,一個動手,總算把胖子的魂魄復原到他的身體裡面去了。
白狐趴在地上休息了一會。片刻之後,它終於慢慢的站了起來,然後口吐人言,說道:“幾位道友,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我決定尋一個深山老林,潛心修行。如果哪一天道術有成,遇見各位,我們再敘舊。”
然後,它跳下戲臺,鑽到草叢裡面,身形極快的竄上高牆,跑走了。
胖子的魂魄恢復過來之後,就一直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我們叫了他幾次,始終叫不醒,只要由他去了。
紙紮吳告訴我們說:“胖子的魂魄現在很弱,讓他多睡一覺也好。”
我們幾個人坐在戲臺上,開始互相聊天。自從白狐走了之後,我忽然覺得這個院子再也沒有詭異的感覺了。反而一派月白風清,良辰美景的樣子。
我們互相瞎扯了一會,然後向紙紮吳講了講這兩天發生的事。
紙紮吳聽了這些事之後,一直嘆氣,感慨說:“沒想到來西安一趟會這麼亂。難道這就是好事多磨嗎?”
後來,我們的話題漸漸地轉移到妖道的身上。畢竟這小子陰魂不散,一直想着對付無雙。一天不把他除去,我們就一天不得安寧。
然而,對於妖道的身份,我們卻一無所知。饒是紙紮吳走南闖北這麼多年,見多識廣,也猜不出妖道的身份來。
而他唯一能看出來的就是,妖道和他一樣,只有一半魂魄。
對於會道術的人來說,魂魄丟掉一半,自然可以用道術來彌補,維持正常的生活。然而,少了一半魂魄,也就意味着少了一半的力量。
對於他們這些追求道術的人來說,少了一半力量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紙紮吳採取了躲在桃木劍,靠我的鮮血供養,慢慢的養魂。
而妖道的措施。據紙紮吳分析,應該是煉魂。將生人的魂魄偷走,進行煉化,然後爲自己所用。這種方法很霸道,很損陰德,但是見效極快。
所以,紙紮吳隱隱約約有些擔心,按照妖道的發展速度,沒準過個一年半載再見到妖道的時候,他的魂魄已經恢復完整了。
到時候,就算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有可能不是妖道的對手。
畢竟,紙紮吳曾經見過妖道出手,那層出不窮的道法,一張張精湛的符咒,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這妖道魂魄健全的時候,絕對是一個威震四方的人物。
只可惜,他丟掉魂魄之後走上了歪門邪道,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妖里妖氣。
我和無雙之前已經把尋找奇才的目的告訴了瘦子。
這時候,瘦子建議道:“要不然咱們把張元的計劃說出來?然後拉那個妖道入夥。這樣一來,他就不會再想着害無雙,而我們也多了一個強援。”
紙紮吳搖了搖頭:“這樣不行。最根本的,你覺得張元的計劃能行嗎?他想推翻整個冥界。然後把身上的詛咒消除。你知道冥王是多麼強大的存在嗎?我們連一個棺材鋪的啞巴都打不過,怎麼和人家冥王鬥?再說了,你知道妖道想要什麼嗎?咱們和他一點了解都沒有,盲目的把這麼重要的計劃透漏給他。萬一他去告密怎麼辦?”
瘦子聽的連連稱是,然後向紙紮吳說道:“師父,是我考慮的不太周密。”
紙紮吳擺了擺手,皺着眉頭結束了這個話題。
無雙憂心重重的問:“你們說,這妖道怎麼就和我開始較勁了呢?我沒招他沒惹他。”
我看了看它,然後說道:“那個妖道說,你身上有很重要的東西,他想要。”
無雙不以爲然的說:“如果他想要,倒是直接說啊。萬一是想要一綹頭髮的話,我直接剪下來給他就好了。搞這麼大陣仗,有必要嗎?”
我苦笑一聲:“妖道可是明確的說過了,他要的是重要的東西。沒準是腎呢?你也剪下來一個?”
無雙無所謂的說:“反正每個人都有兩個腎,給他一個也不是不可以啊。”
說到這裡,她忽然掂了掂手裡的桃木劍:“不過,我是肯定不會給他的。”
我們說了一會,紙紮吳看了看天:“雞要叫了。我得回去了。你們看着點胖子,等到中午的時候他應該能醒過來。還有,這兩天小心點,躲着點妖道。咱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儘量不惹事。找到奇才之後,早點回太原。”
我們全都點頭答應了。然後,紙紮吳又回到我的桃木劍裡面了。
我們三個在戲臺上坐着。不由得有點冷。這時候雖然已經算是夏初了,但是夜風還是很涼,尤其是凌晨的時候,簡直冷上加冷。於是我們三個抱着膝蓋,擠在一塊取暖。
這一夜又冷又困,我們就這樣捱到了天亮。等太陽終於照到身上的時候,一陣暖流熨燙過來。
我幾乎要舒服的笑起來了。
然後,我就在這種舒適的感知覺中睡着了。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太陽掛在頭頂。這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我爬起來,揉揉眼睛,發現其餘的人仍然在呼呼大睡。
我向胖子看了一眼,這小子沒有任何變化。
我的肚子有點餓,於是我推了推瘦子:“哎,你去起來買點飯。”
瘦子灰頭土臉的睜開眼:“爲什麼又是我買飯啊。”
我理直氣壯的說:“咱們幾個當中只有你帶着錢呢,你不買飯誰買飯?”
瘦子有些不情願的說:“咱們一塊去吃算了。昨天那泡饃真不錯。”
我們兩個的說話聲把無雙也吵醒了。她看了一眼胖子,對我們說:“讓這傢伙在這接着睡吧,咱們先走。”
瘦子有點擔心:“把他放在這,該不會丟了吧。”
我擺擺手:“他這麼重,誰吃飽了撐得把他偷回家?”
瘦子仍然有些不放心:“咱們最好帶上他。”
然後,他走過去推了推胖子:“師弟?師弟?醒了沒?”
這一次,胖子居然有反應了,他砸了咂嘴,嘟囔道:“師兄,讓我再睡一會。”
瘦子一見胖子要醒,心中大喜,使勁把他的上半截身子搬起來,一陣劇烈的搖晃。
胖子嘴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終於被晃醒了。
然後他四處看了看,茫然的說:“哥,我餓。”
瘦子大喜:“好了,好了,我師弟正常了。他一說這句話就代表正常了。”
然後,瘦子把胖子從地上拽起來,說道:“餓了?師兄帶你去吃飯啊。”
胖子的腳底下明顯的有一點虛,跟着瘦子向前走了兩步,晃晃悠悠的。然後,他撓撓頭,像是想起什麼來似得,說道:“哎?哥,我媳婦呢?”
瘦子的臉馬上就拉下來了,苦笑着回過頭來,看着胖子:“兄弟,你到底好沒好啊?”
胖子一倆茫然:“什麼好沒好?”
瘦子嘆了口氣:“我跟你說,你沒有媳婦,你小子做夢呢。”
胖子一臉焦急:“哎,我就隨口那麼一說,我知道她不是我媳婦,那姑娘在哪呢?哥你快告訴我啊。”
瘦子一臉無奈:“你告訴我,你找她幹嘛?難道你小子還當真的情竇初開了不成?”
胖子一臉茫然:“什麼豆?哥,我必須得找到她,我師父在她手裡邊呢。”
胖子這句話猶如一個晴天霹靂。把我們震得七竅生煙,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最後,還是我率先問了一句:“什麼意思?你師父怎麼在她手裡邊?”
胖子說:“有個做鬼差的熟人告訴我的,說看見我師父的魂魄被人追殺。然後一路逃,然後躲到這條巷子裡面來了。後來我就按照地址找到這個巷子,見到了一個姑娘。然後,後面的事亂亂的,我有點記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