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這麼一說,我們果然發現,那邊荒草悽悽之中,隱隱約約露出一片青磚來,果然是一副戲臺的樣子。
我恍然大悟:“我想明白了,聽說有權優勢的人去戲園子裡面看戲,都是坐在屋子裡面的,這幾間屋子,恐怕就是給他們準備的吧。”
瘦子點點頭:“有可能。不過,我師弟到底去哪了?”
我們幾個人從屋子裡面走出來,自然而然的向那戲臺走過去了。
我們剛剛接近那戲臺。忽然,我感覺前面的草叢一陣晃動。
不知道爲什麼,我心中一動:“都別走,我感覺前面有點不對勁。”
無雙拿着桃木劍砍了砍前面的草叢,並沒有發現什麼。回頭對我說:“你是不是有點疑神疑鬼了?”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總覺得不對勁。”
瘦子指了指頭頂上的太陽:“別擔心了,看着大晴天。”
他這句話剛說完,天上正好飄過來一片雲彩,把太陽遮住了。頓時,我們感覺世界暗了一點。
瘦子尷尬的笑了一聲:“你看我這烏鴉嘴。”
我們三個人笑了一陣,心裡輕鬆了不少,又向前走了兩步。忽然,瘦子指着前面說道:“你們看,那不是我師弟嗎?”
我向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有個人影蹲在草叢裡面,看樣子確實是胖子的樣子。
瘦子快步的向前面走過去了。瘦子走過去之後,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回過頭來,神情古怪的看了瘦子一眼。
在那些藳草的掩映之下,我並沒有看太清楚胖子的容貌。不過,隱隱約約的,我總感覺他的眼神不太對勁。
我緊張的看着瘦子,瘦子在那裡站了一會,然後慢慢的蹲了下去。和胖子並排蹲在一塊。看起來,像是兩個觀察螞蟻搬家的小孩。
這場面也太過詭異了。我和無雙對視了一眼,然後把桃木劍抽出來,慢慢的走了過去。
在我走到瘦子身後的時候,我輕輕地叫了他一聲:“瘦子?”
瘦子仍然蹲在那裡,沒有任何反應。我咬了咬牙,打算用桃木劍拍拍他的肩膀。
然而,我剛剛把劍伸出來。忽然聽見身後一聲悶哼。
我心中一動:“壞了,難道無雙出事了?”
我連忙回頭向後看,沒想到,我剛剛回頭,發現一個龐然大物正站在我的身後。我還沒來的及看清楚是什麼,忽然就感覺一陣熱氣向我臉上吹了過來。
然後,我一陣頭暈目眩,身子不由自主的倒在了地上。
我的身子雖然躺在地上了。但是我的意思還在。我在心裡掙扎:“別這樣啊,怎麼就着了道了?我得趕快醒過來啊。”
我在地上掙扎了一番,身子始終動彈不得。這種感覺,就像是鬼壓牀了一樣。
我閉着眼睛,在心裡默默地念:“冷靜,冷靜。慢慢想辦法,着急也沒有用。”
然後,我努力了一番,艱難的把舌尖塞在牙齒中間,隨後,慢慢的咬了下去。
一陣疼痛從舌尖上擴散開來,我疼得一激靈。馬上醒了過去來。
我睜開眼,發現我並不是躺在地上。反而是坐在一間屋子裡面。
我心中詫異:“這是怎麼回事?我在地上也沒睡了多長時間啊,怎麼就到了屋子裡面了?”
我正這麼想着,忽然傳來了一陣鑼鼓聲,把我的思緒打斷了。
我擡起頭張望了一番,這時候才發現。我所坐的房間,正是之前我們曾經來過的那幾間破屋子。
只不過,這破屋子被裝飾一新,看起來很是華麗。
而我面前的窗戶也被打開。正對着一座戲臺。
戲臺上掛着十幾個燈籠,裡裡外外照的燈火通明。
我身子下面的椅子很軟,很舒服,但是我卻覺得如坐鍼氈。因爲這件事太詭異了。白天變成了黑夜,破屋子變成了豪華的房間。就連那長滿草的戲臺子,也被裝飾一新,而且上面隱隱約約多了幾個人影,正在敲鑼打鼓。
我撓了撓頭,這時候發現,我旁邊居然坐着幾個人。赫然是無雙和瘦子。
我連忙走到他們兩個面前。這時候發現,這兩位都靠在椅子上,仰着脖子呼呼大睡。
我連忙挨個拍醒,把他們從椅子上拽起來了。
無雙和瘦子睡眼朦朧,問我:“出什麼事了?”
我指着周圍的環境說:“你們自己看看。”
無雙和瘦子瞪大了眼睛,顯然也被周圍這些變化驚呆了。
我看着瘦子說:“你知道怎麼回事嗎?我看見你拍了胖子一下,然後就和他蹲在一塊了。”
瘦子搖搖頭,然後他想了想說:“我是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不假,但是後面的事,我一點印象都沒有。至於怎麼來這裡的,我就更不知道了。”
我又轉過頭去問問無雙:“你呢?”
無雙也是一臉茫然:“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覺得有人拍我的肩膀,我一扭頭,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我們三個人在屋子裡面面面相覷,幾秒鐘之後,我們達成一個共識,這裡面很邪門,現在是晚上,實在不宜行動,不如現在馬上撤,等明天天亮了再來。
然而,我們剛要離開這裡。忽然聽見前面戲臺上一陣緊鑼密鼓的聲音。隨後,有個人踩着鼓點登臺了。
這人身材高大,紅面長鬚,手裡提着一把青龍偃月刀。分明是個關公的形象。這關公在戲臺上唱了一番。說實話,那拖着長音的唱腔我並不太懂。但是咱好歹看過三國。東拼西湊的零星信息綜合一下,能基本上分辨出來,說的應該是溫酒斬華雄一段。
瘦子皺着眉頭說:“這算是什麼玩意?這個唱戲的是不是有病?”
我看着唱戲的那小子:“他是不是鬼?”
無雙搖搖頭:“我聞不到鬼氣。不過,也有可能他是個很厲害的角色,能夠隱藏它的氣息。所以我察覺不到。”
我們正說着,戲臺上又走過來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把我們的注意力全都吸引過去了。
只見他膀闊腰圓,肥頭大耳,分明是我們苦苦尋找的胖子。
只見胖子完全換了另一幅樣子。顯得精神抖擻。他走上臺去,衝關公一抱拳,先是自報家門,唱了一段。
瘦子和無雙沒什麼文化,大眼瞪小眼問我:“胖子在上面比劃什麼呢?”
我撓撓頭說:“好像是說,他是華雄,今天打算和關羽單挑。”
我話音未落,忽然聽見戲臺上山崩地裂也似的一聲大喝。
然後,我看見關公舉着大刀,朝胖子砸了下來。胖子根本連動都沒有來得及動。撲通一聲,就倒在地上了。瞬間血流滿地。
瘦子大急,扯着嗓子喊了一聲:“兄弟。”
隨後,翻窗就要進去。
然而,我卻把他拽住了:“別衝動。胖子好像還沒有死。”
戲臺上空空蕩蕩,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就算是有七八個人收屍,也沒有這麼快的。
然後,幾秒鐘後,鑼鼓聲又響了起來。這一次,戲臺上變得愁雲慘淡。一個美女全身血跡斑斑的白衣,被繩子捆着,跪在戲臺中央。而胖子變成了一個肥頭大耳的官員。正冷冷的看着她。
那美女悽悽慘慘的開始唱。我只是稍微聽了兩句,就知道上面長的是什麼了,因爲這個典故實在太熟悉了。是竇娥冤。
我心裡暗暗地想:“剛纔溫酒斬華雄,真的就把人給斬了,現在竇娥冤裡面六月飛雪,血濺白練,三年抗旱。該不會真的發生吧。”
我剛剛想到這裡,身子一陣寒冷。緊接着鵝毛大雪從天上飄了下來。這些雪鋪到了地上,只不過片刻功夫,天地間就一片雪白了。
然後,胖子很威嚴的喊了一聲:“斬。”
隨着這一聲喝出來。像是有一把無形的刀砍上去一樣。那美女的頭自行掉落在地,而她的血噴涌出來,居然一點不剩的灑在我們三個人身上。
太血腥了。我們三個全都忍不住嘔吐起來。
瘦子愁眉苦臉的說:“這都是怎麼回事啊?唱戲就唱戲,怎麼感覺跟真的似得?”
我還沒說話,忽然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怎麼樣?這齣戲還算精彩嗎?”
我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發現屋子裡面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這人穿着鳳冠霞帔,分明一副新娘子的打扮。
藉着燈光,我看了看她的臉,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人,分明是那天我在棺材裡面見到的女屍啊。”
我向後退了兩步,問她;“你是誰?你到底想幹什麼?”
那女人冷冷的說道:“我是紅喜。來跟你們討債的。”
這女鬼自稱是紅喜,我心裡倒沒有太詫異。不過,她說是想要討債。我不由得有些疑惑:“討債?我什麼時候欠你錢了?”
然而,紅喜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我。無雙就冷冷的說道:“你根本不是紅喜。”
那紅喜忽然勃然大怒,喝道:“紅喜就是我,我就是紅喜。你憑什麼說我不是?”
無雙搖搖頭:“別再自欺欺人了。”然後,舉着桃木劍向那紅喜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