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鬼娘子打了一拳,氣血翻涌,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而無雙用舌尖血逼走了妖道,可是整個人臉色蒼白,虛弱無比,甚至比我還要弱上幾分。
而其餘的人,則躺在地上,根本動彈不得。
可以說,我們這羣人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根本沒有什麼反抗能力了。
然而,偏偏這時候,頭頂上的燈光黯淡下來。屋子裡瞬間黑了。
我們都意識到,可能有什麼變故。
於是誰也不敢說話,都瞪大了四處亂瞟。
正看着,忽然有人在我腦後陰慘慘的喊了一聲:“許由。”
這一聲嚇得我一哆嗦,忍着疼死命的在地上向前爬。
這是胡,無雙在對面虛弱的說了一聲:“別害怕,是吳老頭,你靠點譜行嗎?”
我回頭,果然是紙紮吳在我身後站着。
我放下心來,衝紙紮吳罵道:“你個糟老頭怎麼自己跑出來了?不怕棺材鋪的人抓你了嗎?”
紙紮吳一臉淡然:“他們已經走了,看來,不是來抓我的。”然後,他悠悠然走過去,開始檢查無雙身上的傷。
我有點不明白了:“走了?剛纔沒看見棺材鋪來人啊?”忽然我明白過來了,難道,剛纔的妖道是棺材鋪的人?
我把我的想法說了。紙紮吳點了點頭。
這下,我驚詫不已:“怎麼可能?這妖道簡直無惡不作。怎麼會是棺材鋪的人?掌管着一方鬼差?”
紙紮吳嘆了口氣:“你問我,我去問誰?但是我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是屬於棺材鋪,屬於冥界沒有錯。”
我心裡暗暗的想:“如果棺材鋪只是這個實力,我們攻進去把師父救出來,好像也不是太難。”
紙紮吳現身之後,過了一會,屋子裡的燈光漸漸地恢復正常了。我和無雙幾個人自然不怕紙紮吳,而其餘的小玉媽,村支書,大概都是平生第一次見鬼,仍然心有餘悸,趴在地上不敢擡頭。
幾分鐘之後,我最先站了起來,然後是無雙。我們兩個不約而同的抽出桃木劍,走到鬼娘子身邊,對她形成前後夾擊之勢,生怕她暴起發難,對我們不利。
然而,鬼娘子一直木愣愣的坐在地上,好像沒有要對付我們的意思。
我看了看紙紮吳:“她這是什麼意思?”
紙紮吳指着鬼娘子的腦袋說:“拽一下她的衣服,把她的後脖頸露出來。”
這個動作有點猥瑣。我不由得問:“你想幹嘛?”
紙紮吳不耐煩的揮揮手:“快點的。”
我對無雙說:“你幫我看着她點,要是她有什麼動作就就用桃木劍砍。”
無雙一臉不屑:“我爲什麼要幫你看着點啊,那我不成了配合你耍流氓了嗎?”
我擺擺手:“這怎麼是耍流氓呢?算了算了,我也不知道這是幹什麼。”
我嘆了口氣,慢慢走到鬼娘子的身後,一隻手提着劍架在她的脖子上,另一隻手迅速的把她的衣領向下拽了拽。
這一拽,露出她脖子後面的東西來了。
通紅通紅的一片線條。分明是一個道符的樣子。
紙紮吳點了點頭:“果然如此,剛纔的妖道用這道符在控制她。”
紙紮吳這話嚇了我一跳:“那咱們危險了,萬一那妖道再來一次怎麼辦?”
紙紮吳搖搖頭:“不會,你看看這裡,這道符已經被破掉了。”
我沿着紙紮吳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之間一道血跡,從符咒的最上面,一直流下來。形成一道血線,正好把這道符一劈兩半。
紙紮吳說:“剛纔無雙的血濺在她的脖子裡面,把這張符毀了,所以,理論上說,她已經擺脫了妖道的控制。”
“至於其他的人”,紙紮吳看了一圈:“他們或多或少被鬼娘子吸走了些魂魄,不過,沒有什麼大礙。鬼娘子身上的道符已經壞了,在這裡睡一覺,基本上就沒事了。”
說完這些,紙紮吳嘆了口氣,看看天,說道:“也不早了,許由啊,你還是趕快想辦法把張老頭救出來吧。別再在這裡耽擱了。”說完這些,他的身子慢慢的消失在空中。
我感覺手裡的桃木劍一沉,他又回到劍裡面去了。
紙紮吳的話無疑給我們吃了一顆定心丸。我和無雙也懶得管其他人了,找了個舒服的地方,沉沉的睡過去,打算休息一下,等精力充沛了,早點離開這裡。
我閉上眼,腦子裡亂亂的想着:“我們這一趟是爲了幫所長破案,現在犯人總算抓住了。雖然鬼娘子是一個已經死掉的人,不過,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我正這麼想着,忽然感覺有人在我耳邊說:“許由。”
我嚇了一跳,連忙睜開眼,發現天已經亮了。只不過陰沉沉的,沒有太陽。
我四處看了看,其餘的人還在昏睡。而我周圍明明沒有人。那麼,剛纔是誰在叫我?難道我幻聽了?
我走到無雙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哎,醒醒,差不多該走了。”
無雙慢慢的睜開眼睛,眼神很奇怪的看着我。我被她盯得發毛,不由得說道:“你要幹嘛?這是什麼表情?”
無雙張張嘴,發出陰慘慘的一聲:“許由,救救我。”
我嚇了一跳,因爲這個聲音很陌生,根本不是無雙所能發出來的。
我着急的拍拍她的臉:“你怎麼了?鬼上身了嗎?”
忽然,從無雙眼睛裡面流出血來,兩行紅色的血像是兩條紅線,慢慢的滑落下來,一直流到我的手指上。
我驚慌不已,連連後退。這一退,不留神撞到一個人身上。我回頭,原來是小王,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了。
我心中大喜,說道:“小王,你醒了?你看看無雙,他這是怎麼了?”
小王並不答話,直挺挺的站在地上。而臉上的表情,悲傷中透着絕望,簡直和無雙一模一樣。
我見這苗頭不對,有點心驚膽戰的說:“小王,你該不會也……”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小王張了張嘴,同樣發出一聲陰慘慘的呼聲:“許由,救救我。”
我看了看門口,想逃出去。然而,門口一暗,已經有兩個人擋在那裡了。分明是小玉媽和村支書。
他們兩個臉色蒼白,眼睛裡面流着血淚,也是同樣的表情,哀求着說:“許由救救我。”
我心驚膽戰,正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忽然,我的兩條腿軟了下來,我不由自主的坐倒在地。
這時候,我發現我的手,我的胳膊,全都不聽使喚了。
像是有另一個人在操縱我的身體。我只覺得我的手慢慢的擡起來,使勁捧着自己的臉,用力的向中間擠。生疼。
然後,我仰天哀嚎了一聲:“許由,救救我。”
我被自己的聲音嚇得不輕,一顆心七上八下,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忽然,我心裡一激靈:“糟了,難道是妖道的道符?”我現在的行爲,太像是被人控制住了。難道剛纔趁我們睡覺的時候,妖道去而復返,在我們每個人的脖子後面,都畫上了道符不成?
我越想越害怕,伸手想去摸摸脖子,可是偏偏身子不受控制。
桃木劍呢?我的劍呢?紙紮吳快出來救我。可是我根本不可能再拔劍了。
無雙呢?無雙的舌尖血可以破了妖道的邪術。可是無雙只顧在地上哀嚎,根本不理會我。
這時候,我忽然腦子一激靈:“無雙的血管用,我的呢?”
想到這裡,我努力的把舌頭伸到牙齒中間。不幸中的萬幸,我還有這樣一點點自主能力。然後,我拼命的咬了下去。
舌尖一陣劇痛,像是針扎一樣,從舌頭傳遍整個大腦,再沿着神經傳遍全身。我甚至能感覺出來,那一陣疼痛沿着網狀的神經擴散到皮肉當中去。
我全身像是被火烤,火辣辣的一陣劇痛。我忍不住慘叫了一聲。
而這一聲,讓我醒了過來。
我睜開眼,發現我仍然躺在地上,額頭上,脊背上,已經滿是汗水。
我長舒了一口氣:“看來剛纔的一切是一個夢。這也太嚇人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發現外面的天已經亮了。而無雙正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睛裡面全是嘲笑。
我有點心虛,看着她:“你笑什麼?”
無雙嘴角上鉤:“做噩夢了?我看你都快嚇得尿褲子了。”
我擺擺手:“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話雖然這麼說,我還是心有餘悸的摸了摸後脖頸,上面除了一層冷汗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麼異樣,然而,我仍然不放心,開始滿屋子找鏡子。
我正這麼張望的時候,一眼看見了躺在地上的鬼娘子。
鬼娘子後脖頸上的道符被破了之後,就一直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雖然有呼吸心跳,但是動彈不得。
然而,真正讓我動容的,是她臉上的表情。悲傷中透着絕望,分明是夢中無雙和小王等人的樣子。
我心裡一跳:“難道,昨天晚上的夢不是空穴來風?”
我正盯着鬼娘子出神,忽然有人在我後腦勺拍了一巴掌。大聲說道:“眼珠子快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