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情況不對勁,已經沒有人再關心小王了。
我們全都盯着周圍的那些人。他們的動作很緩慢,像是在原地打晃。手電一個一個的照過去,可以看出來,他們全都是死人,而且身體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腐爛。
小王坐在地上,顫抖的聲音透着絕望:“咱們還是快點走吧。”
他這句話剛剛說完,不遠處傳來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響動。
我連忙用手電照過去,只見遠處的棺材蓋全都被推開了,從裡面伸出來一隻只的手臂。
這景象太熟悉了。當初我和方丈在棺材鋪就看到無數死屍爬出來的景象。
只不過幾秒鐘的工夫,周圍那些緩慢的屍體忽然加快了十幾倍,一擁而上,把我們圍在中間。
小王和李洪姐弟嚇得哇哇亂叫。在地上連滾帶爬的逃竄。然而,周圍都是死屍,他根本無處可逃。
我衝無雙喊了一聲:“咱們倆開路,快點走。”
我和無雙一人一把桃木劍,在死屍堆裡面不停的砍殺,那些死屍感覺到我們兩個是個威脅。漸漸地,全都向我們聚攏過來了。
我心中一動:“這些死屍明顯是被人操縱的,難道棺材鋪的啞巴來了?這手法實在太相似了。”想到這裡,我一邊躲避着那些屍體,一邊抻着脖子向周圍張望。
這一張望不要緊,我一眼看見剛纔從棺材裡逃出來的人,遠遠地坐在地上,正從懷裡一張張的掏出來黃符,不停地燒着。顯然,他在操控這些死屍。
我瞬間有了主意,想把這些屍體趕走,就要擒賊先擒王,把這個做法的人滅掉。
然而,周圍的屍體圍了三四層,我和無雙都沒有能力衝出去。
我急的滿頭大汗,眼看那些屍體越來越多,不由得大聲向無雙說:“得想辦法出去。”
無雙正把桃木劍從一具屍體胸口上面拔出來,沒好氣回答道:“你這不是廢話嗎?”
生死關頭,我也懶得跟她計較,然後我衝她喊:“看見外面那個點火的人了嗎?把他幹掉。”
然後,我也不等她回答,把腰彎下去,側着身子一下撞在身前的死屍身上。
本來一波波向前涌的屍體被我撞的向後一趔趄。
這時候,我和無雙的默契體現出來了。她一聲沒吭,手掌在我背上撐了一下,身子輕巧的彈起來,在空中轉了一圈,然後閃身落地,整個人已經跳到包圍圈外面了。
這動作麻利無比,把我看呆了。現在打死我也不信她在棺材裡面躺了二十年。
無雙落地之後,沒有絲毫的停留,提着劍向點火的人衝去。
那人也看出來事情不妙,手腳並用,一瘸一拐的向外面跑。他的腳本來就已經受傷了,無雙動作又迅速,眼看就要把他追上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那人忽然回過頭來,伸手一揚,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
無雙大叫了一聲,身子猛地停下來,手裡的桃木劍在身前亂舞。
而那人,則頭也不回的逃走了。
洞裡的火光漸漸熄滅了,身前的死屍也慢慢的停了下來。我俯身撿起遺落在地上的手電。跑到無雙身邊。
她的身子緊貼着牆壁,手裡的桃木劍仍然在身前亂舞。
我緊張的問:“無雙,你怎麼了?那個人已經逃走了。”
這時候,無雙的桃木劍才慢慢放下來了,她的左手一個勁的揉眼睛,嘴裡憤憤地說:“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用。剛纔那小子不知道撒了一把什麼東西,把我的眼睛迷住了。”
我舉着手電照過去,無雙臉上黑一道白一道,像是剛從煙筒裡鑽出來一樣,看起來很滑稽。
我仔細看了看她臉上的東西,放心下心來:“沒關係,是紙灰。估計這小子看你衝他跑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抓在手裡了。”
說話的工夫,無雙已經把眼睛裡面的灰土揉了出來,然後氣沖沖走到那些死屍跟前,一腳一個,全都踹倒在地了。
小王身子靠在棺材上,臉色蒼白,不停地打哆嗦。而李洪蹲在地上,身子死死地護住老闆娘,他自己的脊背倒被抓破了,觸目驚心的幾道口子,裡面的鮮血滲了出來。
我和無雙安慰了他們很久,才把這三個人的情緒安撫下來。
我問無雙:“你看清剛纔那個人的樣子了嗎?”
無雙點點頭:“長得挺瘦小,我還以爲是隻大猴子。可惜沒抓到他。”
小王害怕歸害怕,不過頭腦還很清楚,嘆了口氣說:“看來這件事有幕後主使啊。那小玉的屍體就是被剛纔那個人操縱的吧。”
然後他像是如釋重負一樣:“這下可以破案了,先前我還發愁,小玉已經死了,我該怎麼把人抓回去。如今既然是有人操縱的,那就好辦多了。”
李洪把她姐姐拽起來,兩個人低聲說了幾句廢話。忽然間又一言不合,然後吐沫橫飛的吵了起來。
我們一邊勸架,一邊拉拉扯扯的和他們走出山洞。
出來之後才發現,外面的天已經微微有些發亮了。山民起牀很早,我們回到村子裡的時候,路上已經遇到了不少人。
那些村民全都一臉驚異的看着我們幾個。這也不難理解,山村很小,村民擡頭不見低頭見,誰是從外面來的,一眼就能認出來,更何況,我們幾個在山洞裡面折騰了一夜,狼狽的要命。
我們回到李洪家,湊合着吃了早飯,就橫七豎八的睡着了。這一夜,太累了,太困了。
話說我睡得正香,忽然聽到一陣驚天動地的砸門聲,我揉揉眼睛爬起來,聽見外面有一夥人,一邊砸門一邊罵街。
其餘的人顯然都聽到了,紛紛爬起來。
李洪罵罵咧咧的走到大門口,一邊開門一邊罵:“別他孃的砸了,這大門花了好幾百呢。”
等大門一打開,外面的陣勢把我嚇了一跳,足足有一百多人,手裡拿着鋤錛斧鑿,氣勢洶洶。
看見鬼我都沒這麼害怕,我問身前的李洪:“你是不是借高利貸了?”
李洪疑惑的搖搖頭:“沒有啊。”
然後他衝那些村民喊:“大家鄉里鄉親的,這是要幹什麼?”
這時候,人羣中走出來一個老頭,看着李洪淡淡的說:“李老二,你吃裡扒外啊。”
李洪氣得臉紅脖子粗,又不敢發作,高聲喊道:“支書,這話可不能亂說。我怎麼吃裡扒外了?你帶這麼多人來?”
支書還沒有說話,人羣中走出個頭發亂蓬蓬的女人來,大着嗓門喊:“你怎麼吃裡扒外了?你帶着外鄉人把我們家的祖墳都刨了。你算不算吃裡扒外。”
這女人一說這話,我心裡暗暗叫苦:“這可壞了,昨天晚上我們在山洞裡面一場大戰,把那些屍體砍得支離破碎,簡直是證據確鑿啊,只是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發現了。”
這時候,老闆娘走到我身邊,偷偷指着那女的說:“她就是小玉的媽。”
外面那些人羣情激奮,要把我們幾個帶走,然後舉行全村公審,說白了就是批鬥大會。
我們當然不甘心束手就擒,我和無雙拿出了桃木劍,小王身上沒有配槍,但是仔細整理了一下穿髒了的警服,希望震懾住村民。
一場大戰就要爆發,我已經開始琢磨逃跑的路線。
這時候,老闆娘擠到前面,衝着那些人說:“你們消消氣,昨晚上的事情是有原因的,誰也不會沒事跑到你們家祖墳瞎鬧。”
小玉媽只是罵,然而支書畢竟有些見識,擺了擺手,讓人羣安靜下來,然後他淡淡地說:“先彆着急,看看他們怎麼說。”
李洪回過頭來,着急的對我們三個說:“到底怎麼回事?你們給人家說清楚啊。”
無雙上前一步,舉起桃木劍,怒氣衝衝地說:“你們這羣人就是欠削,不知道好歹……”
我連忙把她拉回來了。
支書年紀大了,還算有涵養,他冷笑一聲,沒有計較,然後指着小王說:“這個小警察說。”
小王簡明扼要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小玉媽聽了之後破口大罵,說小王胡說八道。
支書不耐煩的揮揮手,看着小玉媽說:“到底有沒有這麼回事?你們家小玉的屍體呢?”
小玉媽氣焰有些下降,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沒這回事,他們瞎編。”
支書瞪了她一眼,問道:“沒有?如果真的沒有,你們家老大上過月回來幹嘛了?他可是懂這個。”
小玉媽連連點頭:“不懂,他不懂。”忽然,她又放聲大哭:支書你這話都能問出來,我們小玉死了,那是他親妹妹,他能不回來嗎?”
我聽見支書和小玉媽在爭論什麼“老大”,不由得問:“怎麼回事?什麼老大?”
支書指了指小玉媽:“她還有個兒子,當了道士。成年累月不回家,上個月小玉死了,然後他兒子趕回來了,在家裡一連燒了一個星期的紙。大家都說是道士在做法。本來就當是鄰居間說閒話,誰也沒當回事。不過,今天聽你們這麼一說,估計這事是真的了。你們在山洞裡面看見的人,估計是小玉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