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四處尋找小玉的魂在哪裡。按道理說,應該在小玉生前經常去的地方。然而,我們找遍了院子,卻怎麼也沒有發現小玉的蹤跡。
最後,我忽然看見小玉的牀,說道:“我記得,咱們上次來的時候,上面有一個血紅色的人形,那是不是小玉的魂?”
無雙搖了搖頭:“應該不是,牀板後面的魂很弱,頂多是一點殘魂。”
我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走過去。使勁把那張牀掀開了。然而,牀板後面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即使當初的一縷殘魂也不見了。
我有些沮喪的嘆了口氣,說道:“看來,這是天意。瘦道士,你妹妹可能救不回來了。”
瘦道士的嘴脣微微的顫抖着:“救不回來了?救不回來了?”
小玉媽忽然問我們:“是不是找到小玉的魂,她就能重新活過來?”
我心中一喜,問道:“你知道小玉的魂在哪?”
小玉媽說道:“我不敢肯定,但是有一個地方,是小玉活着的時候經常去的。”
瘦道士奇怪的問道:“還有哪?連我也不知道?”
小玉媽說道:“是他哥哥的墳。”
小玉媽這麼一說,我們都向後退了兩步,然後直勾勾的盯着瘦道士:“大家都是修道之人,你可不要害我們啊。”
瘦道士拍拍胸脯,說道:“哎?你們幹嘛?我活着呢,我是活人。”然後,他又看了看小玉媽:“媽,別開玩笑,什麼墳,我這不是活着呢嗎?”
小玉媽說道:“其實,在你出生之前,我還有兩個孩子。”
瘦道士愣了一下,然後問道:“他們……死了?”
小玉媽點點頭:“不錯,他們死了。”
瘦道士慢慢的坐在椅子上:“爲……爲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怎麼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
小玉媽答道:“因爲,你不讓我說。”
瘦道士一臉茫然:“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是我不讓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小玉媽嘆了口氣,說道:“當初,我有一對雙胞胎。都是男孩。本來過得挺好。但是沒想到,有一天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一個人,急衝衝地說:“我要在你們家躲兩天。誰也不許告訴。”我看他的聲音很着急,也很兇狠。這麼一驚,就醒了。結果醒了之後,我看見原本在院子裡面好好玩的兩個兒子。忽然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我們趕快把他們送到醫院。結果,還沒走到那裡。就是斷氣了。
“當時我哭得昏天暗地,也跟着暈了過去。這兩個兒子死的不明不白。我們送到醫院,什麼也沒有檢查出來。結果,過了幾個月,我忽然發現自己懷孕了。在醫院檢查了一下,算了算日子。正好是兩個兒子死那一天懷上的。”
我恍然大悟,說道:“那個人說要躲一躲,意思是,躲到你的肚子裡面?”
小玉媽點了點頭:“可能就是這樣了。聽那個人的口氣,當時似乎有人在追他,而追他的人,八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只可惜我的兩個兒子,太小了。他們連抵抗的能力都沒有。就這麼被殺了。也不知道殺他們的是大貓,還是追大貓的人。”
瘦道士臉色鐵青:“怎麼會這樣?”
小玉媽說道:“我知道這一胎大有來頭,本來不想要了。可是想到那個人惡狠狠地聲音。又不敢不要。結果孩子生下來,白白胖胖,長得很好。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所以,時間長了,我也就沒有隔膜了。盡心盡力的養着。只不過,我始終沒有告訴他,他還有兩個哥哥。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可能是因爲害怕吧。”
我撓撓頭:“但是小玉知道?”
小玉媽點點頭:“不錯,小玉知道。我們一家人一直在偷偷拜祭兩個兒子。大貓雖然疼小玉。但是我知道,小玉最親近的,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哥哥。或者,她從心底裡面,也有點害怕大貓吧。”
瘦道士坐在椅子上,苦澀的撓撓頭,下手力道頗重,我甚至有點懷疑,他是要把腦漿子撓出來。
只聽見他說道:“我千方百計想要把妹妹救回來。沒想到。她心裡面一直怕我。”
然後,他擡起頭來,滿面淚痕的看着小玉媽:“我寧願你沒有告訴我。”
小玉媽說道:“大貓,咱們始終是一家人。今天我告訴你,正是因爲這些事我已經放下了。而且,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但是你們的談話我也聽到了一點。我知道最近要出大事了。或許,你的身世能幫上忙。”
瘦道士點點頭,然後問道:“那麼,能告訴我們,那兩個哥哥的墳在哪嗎?”
小玉媽點點頭:“能,能,你們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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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當真在前面帶路,引我們向外面走。
街上除了我們之外,沒有一個活人。有的,是滿街的紙人。那些老頭老太太奇怪的看着我們一行人,然後問道:“你們要去哪?”
小玉媽淡淡的答道:“看我的兒子。”
那些紙人顯然都知道這對雙胞胎的存在,個個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你們小心點。這麼晚了,萬一有什麼山精鬼怪的。”
邋遢道士指了指我們幾個:“怕什麼,這麼多道士在呢。”
忽然,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來:“你們這些道士,就是欺軟怕硬,對付我們倒拿手。”
我扭頭,看見正是那個被斬斷胳膊的紙人。這時候正在惡狠狠看着無雙。
我們幾個沒有理她,匆匆的走了。
我們走出村子,走到山上去。
之前已經說過了,這個村子的風俗,死了人不喜歡埋葬,而是放到山洞裡面去。曾經我們去過的那個山洞,就相當於村子裡的祖墳了。對於那對雙胞胎,幼年夭折,則沒有資格進這種大山洞。
我們跟着小玉媽在山上走一一會,漸漸地,到了一個山坳處。小玉媽指着兩塊巨石說道:“就在這後面。”
我盯着兩塊石頭:“開什麼玩笑?這麼大的石頭?當初你怎麼把人埋進去的?”
小玉媽說道:“當初這裡有個小小的山洞。後來,前兩年山頂上滾下來幾塊巨石,有兩塊正好擋在這裡了。”
我們無可奈何的對視了一眼,互相問道:“怎麼辦?有辦法進去嗎?”
無雙拿出桃木劍,用力在石頭上斬了一劍。石頭紋絲不動。
我們幾個合力在石頭上推了推。石頭也紋絲不動。
這樣一來,我不由得有些發愁,靠在石頭上喘氣。
這時候正是夏天,我們一路走過來,汗流浹背。我的身子貼在石頭上,涼颼颼的,很舒服。忽然,我的手摸到了一片花紋。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山上的石頭沒有光滑平整的,大多數都有凹凸不平的紋路。然而,我背後這一塊有些不同。我感覺它的紋路有些熟悉。
我回過頭,向小玉媽要來了手電。然後向那邊照了照。隨後,我看見一張符咒,被硬生生刻在石頭上了。
我們幾個人全都明白了:“這石頭恐怕不是偶然滾下來的,而是有人故意放在這裡的。”
無雙走過來,說道:“看來,咱們得把這塊石頭毀掉。”然後,她伸出手來,按在那塊石頭上面。
從她的手心裡面,冒出一團青氣。這青氣和化魂池水同出一源,無物不腐。很快,石頭上的符咒變得模糊不清,終於消失不見了。
也就是在這時候,石頭髮出一陣咔咔的響聲。然後,崩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