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路邊坐了幾分鐘,然後接着向前走。
沒過多久,我們來到一個小區。剛剛走到大門口,我就看見裡面一閃一閃的,有一團火光。
張元做了個手勢,我們輕手輕腳的向裡面走進去。
我看見十來個青年男女,圍着火堆在小聲的交談,而火堆裡面燒着的,分明都是紙錢。
吳安老婆咬牙切齒的說:“全都是吳安的同事,他們做賊心虛,在這裡燒紙錢。”
張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吳安的老婆:“姑娘,一會你得演一場戲。”
吳安的老婆瞪了瞪眼:“啥?”
然後,我們三個蹲在牆角,好好地計劃了一番。
火光熊熊,夜黑風高。那幾個青年男女,圍着火堆蹲在地上,影子拉的老長。隨着火光的跳躍,他們的影子也一跳一跳的。
不時地,有人從塑料袋裡拿出來一沓紙錢,扔在火堆裡。激起一團的火星,飄在空中,又漸漸地落下來。
這時候,其中一個人忽然擡頭看了看周圍,忽然發出一聲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連滾帶爬的想要逃走。
他的異樣驚動了其他人。大家紛紛左顧右盼,然後,全都驚慌失措。
讓他們害怕的人,正是吳安的老婆。
現在,吳安的老婆披頭散髮,亂糟糟的頭髮遮着半張臉,伸着兩隻胳膊,一步一晃的向前走。
這個形象,倒頗有惡鬼的神韻。
很快,那羣年輕人中,有人把她認出來了,然後叫道:“這不是吳安的老婆嗎?弟妹,你大半夜的,來這裡幹嘛?”
吳安老婆粗着嗓子,幽幽說道:“你們還我的命來。”
那羣人馬上慌了。個別的女士開始哭出聲來。
有幾個男的仍然硬扛着,說道:“什麼還命啊?我怎麼聽不懂?你這不是好好的嗎?”
吳安老婆粗聲粗氣的說:“我是吳安。是你們把我害死的,我要報仇。”
然後,她伸着胳膊衝了過去。
那些年輕人本來就做賊心虛,大半夜在紙錢堆旁邊看見鬼上身,馬上嚇得四散奔逃,哪裡還有心思驗證真僞。
有個女的腳步略慢,被吳安的老婆一下撲倒了。
吳安老婆不知道多久沒洗澡了,身上髒兮兮的,就算是不裝作鬼的樣子,也夠嚇人的。
那女倒在地上,已然嚇得魂不附體,眼看着吳安老婆張着嘴,作勢咬下來,一疊聲的叫道:“不是我,不是我。冤有頭債有主,是馬總交代我們乾的。”
吳安的老婆坐在地上,一隻手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腕:“到底是怎麼回事,說!”
那女的哭哭啼啼,在鬼面前,再也不敢有半點隱瞞:“那天根本沒有人要過生日,之所以聚會,是馬總吩咐的,說讓我們給你一個教訓。”
那女的說到這裡,有些男同事反應過來了,三五成羣湊上來:“別說,別說,這女的詐咱們呢。”
然後,他們開始拉自己的同事,並且躍躍欲試,甚至想打上吳安老婆兩拳。
這時候,我和張元出場了。
張元對付鬼雖然大耗功力,但是三拳兩腳打倒幾個普通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那幾個男同事被撂倒之後,師父說了句:“誰走誰先死。”然後,甩手把桃木劍一扔。
一陣嗡嗡的響聲,桃木劍扎到附近一棵樹上了。
刀劍插進樹幹上不足爲奇。但是桃木劍顧名思義是木頭做的。這樣都能扎進去,足見功夫厲害。
張元露了這一手,那些人全都不敢走了。
先前那個女的被我們的氣勢鎮住,不得不哭哭啼啼的開始講道:“吳安得罪了馬總,所以,馬總讓我們給他個教訓。馬總是誰啊,我們哪敢得罪,於是串通好了,以公司的名義一塊喝酒。在酒桌上,我們輪流灌他,當時想的是,讓吳安喝個大醉,出個醜,讓馬總出出氣就算了。後來吳安喝的嘴裡胡言亂語,我看任務完成了,就趕快回家了。我一個女的大半夜在外面喝酒,我也害怕啊。後面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了,後來聽說吳安死了,我心裡也不踏實,所以和他們幾個約好了,還這裡燒紙。”
張元面相兇狠的掃了衆人一眼,說道:“後面出什麼事了?”
那些人個個噤若寒蟬,誰也不肯說話。
張元冷笑一聲:“各位看我的打扮,估計也能猜出幾分來。我是道士,可以見鬼魂。知道今天爲什麼來找你們嗎?不是爲了殺人,是爲了救人。如果這件事不給吳安一個交代,三天之後,你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終於,有個小個子男人站出來,誠懇的說:“這件事跟我們真的沒關係。我們只是把他灌醉了而已。後來吳安喝的人事不知,我們本來打算把他自己留在那裡,讓他結賬,也算讓馬總出了一口氣。後來他是怎麼掉到河裡的,我們也不清楚,可能,後來他結賬回家,自己掉進去的吧。他們家不是住在河邊嗎?”
張元皺了皺眉頭:“你們真的不知道後來他是怎麼死的?”
那小個子男人說:“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公安局也問過我們幾次。而且飯店的人說,吳安是被叫醒之後,自己付錢走的。這一點有服務員作證。真的不關我們的事。所以警察都結案了,失足掉進河裡淹死的。我們幾個也是良心不安,畢竟和我們有點關係,所以這一段時間又是送錢又是送吃的。”
小個子男人看了看吳安老婆。而吳安老婆對他們怒目而視,如果不是張元拉着,可能真的會撲上去咬兩口。
我撓撓頭:“照這麼說,你們就算把他害死了,也是開玩笑過度,不是故意的啊。這吳安氣性也太大了。”
一羣人表情都很無辜:“是啊,我們也不是有意的。”
這時候,其中有個女的很豪放,指手畫腳說了句:“吳安這小子,平時也不怎麼說話,有什麼事,表面上和我們客客氣氣的,但是我總感覺他防着我們似得。他這麼不合羣,就算馬總不收拾他,早晚我們也得整整他,不然的話,怎麼顯得咱們這幫人團結啊,你們說是不是。”
其餘的人都默不作聲。
張元嘆了口氣:“看來,還得想辦法找找那個馬總,看看吳安到底怎麼得罪了他。我總感覺,吳安不是自己掉下去的……”
我們正說着,忽然電話響了。
我接起來一聽,方丈的聲音像是炸了一樣,從那頭傳出來,震得我耳朵發麻:“許由,大事不好了。”
我把手裡稍微拿開了一點,然後問:“怎麼了?”
方丈焦急的說:“小道士跑了。”
我吃了一驚:“跑了?到底怎麼回事啊?”
方丈在那頭說:“你們不是讓我看着他嗎?所以我就一直在這眼巴巴的盯着。結果你猜怎麼着?後來我睡着了。等我睡到半夜的時候,就發現小道士不見了。大街上一個人沒有,我已經找了一大圈了。”
我在電話裡聽見瘦道士不見了,不知道是福是禍。我撓撓頭,問方丈:“是不是半夜他自己醒了,然後回學校了?”
方丈心急火燎:“不可能啊。要是他回學校,怎麼也應該跟我說一聲啊。”
我雖然沒有開免提,但是夜裡很靜,方丈的嗓門又大,所以周圍的人都聽到了方丈的聲音。
那個小個子男人問:“怎麼?兩位大師,你們還有同伴?”
張元淡淡的說:“吳安的魂魄,在這個小道士身上,現在小道士不見了,估計,是吳安找馬總報仇了。你們帶路,咱們去找馬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