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着包子鋪老攤回了家。發現這家雖然不大,但是收拾的很乾淨。各種傢俱一應俱全。
邋遢道士和瘦子幾個人已經在老闆的房間裡面前前後後的看了一遍,最終發現。這裡什麼都沒有。不像是有人要害他的樣子。
這下老闆真的慌了。面如死灰坐在沙發上,一杯接一杯的喝水。
然後,抱着僥倖心理問我們:“幾位大師,你們確定,我的陽壽不多了?”
瘦子點點頭:“你的房子沒問題,沒有人要害你。而且,不瞞你說,兄弟我做過鬼差,我看你的魂魄有點魂不守舍,的確像是陽壽將盡的樣子。”
老闆目光閃爍,似乎有點懷疑。我拉上窗簾。屋子裡瞬間黑了。然後我在桃木劍上遞了一滴血。紙紮吳慢慢的從裡面冒出來了。
老闆嚇了一跳,說道:“鬼?”
紙紮吳向周圍望了兩眼:“找我出來做什麼?”
我們指着老闆:“這小子似乎陽壽將盡。但是他不信。”
紙紮吳淡淡的看了老闆一眼,然後漫不經心地說:“大概就在今天晚上了。”
老闆哭喪着臉說:“這位鬼,啊,不是,這位老伯。你確定嗎?”
紙紮吳不耐煩的說:“老頭子勾魂也有幾百個了,還不會看走眼。”
老闆癱倒在沙發上,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嘴裡卻說着無關的廢話:“我老婆死了很多年了,只有一個兒子,去上大學了,十年八年也不回來一次,所以這裡就我一個人住了。”
胖子摸摸下巴,看着我說:“許由,你好像也十年八年不回家。”
我瞪了他一眼,氣呼呼的說:“你知道什麼?滾蛋。”
過了片刻,他哆哆嗦嗦從褲兜裡掏出手機,然後撥了一個號。手機沒有接通,他又撥了一遍。然後是第三遍,第四遍。始終沒有人接電話。
我們全都同情的看着老闆。
而包子攤老闆卻執着的,一遍遍的撥着電話。他現在已經快要死了,也顧不得什麼了。
終於,電話通了。話筒裡的聲音很大,雖然聽不清說什麼,但是從老闆的面色來看,不像是什麼好話。
包子攤老闆哆哆嗦嗦說了一聲:“兒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看看我。”
兩秒鐘之後,他怔怔的把電話放下了。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掛了他的電話。
包子攤老闆滿臉苦澀,接着撥電話。等電話終於撥通的時候,他拼命地吼了一聲:“我要死了。就快要死了,活不過今天了。”然後把電話隨手扔在桌子上。
那電話在桌上轉了個圈,又掉到地上,啪的一聲,摔散了。
我們都被忽然狂怒的包子攤老闆嚇了一跳,問道:“你沒事吧?”
老闆搖搖頭:“沒事,沒事。幾位大師,我能求你們一件事嗎?”
我們問道:“什麼事?不過話得說清楚。如果你陽壽將盡,我們可保不了你,逆天改命,這種事一般沒人敢做。”
老闆可憐兮兮的看着我們:“明天我兒子就回來了,我想見他最後一面。”
我們看着他,沉默不語。
老闆都要哭了,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幾位大師,幫幫我吧,行不行?”
瘦子搖搖頭:“老闆,不是我們不幫你。你的陽壽已經差不多了。如果今晚真的有陰差來捉你,我們把你強行留下,就等於和冥界作對。我們只是小道士,沒必要這樣爲難我們吧。”
老闆忽然哆哆嗦嗦的站起來,在屋子裡面翻箱倒櫃。他從箱子最底層拿出來一個布包。布包解開之後是一隻鐵盒子,鐵盒子上拴着一隻密碼鎖,密碼鎖解開之後又是一個布包。他就這樣裡三層外三層的打開。開到最後,是一個樣式略有些復古的信封。應該是十幾年前的東西。
老闆把信封打開,但是他的兩隻手劇烈的顫抖,那信封都被撕壞了。然後從裡面嘩啦一聲,掉出來很多小本子。像是證件一樣。
老闆把那些小本拿在手裡,遞到我們面前:“這是我的房產證,我一摞是我的存摺,從兒子出生那一天開始存,本來打算給他買房子的。這些銀行卡是老了看病用的。還有這個,這個是我買墓地……”
老闆一樣一樣的解釋着。然後他把這些小本向我們面前遞了遞:“都給你們。讓我見兒子一面怎麼樣?”
瘦子眨了眨眼:“都給我們?那你兒子拿什麼買房子?”
老闆被識破,滿臉尷尬的擦了擦汗,支支吾吾的說:“我……我還有一處房子。幾位大師,這些也不少了,幾百萬。讓我多活一天行不行?”
邋遢道士見錢眼開:“要不然咱們幫幫他?”
瘦子斷然拒絕:“你鬥得過冥界的人嗎?”
邋遢道士說道:“今晚來的不一定是冥界的人,有可能是和咱們一樣的道士。再說了,就算冥界的人來了,咱們一塊上,也不見得不是他們的對手。反正你們已經要去冥界了,正好拿這些陰差練練手,熱熱身。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怎麼樣?”
瘦子有些心動了,不過他猶豫道:“打草驚蛇,好像不太好吧。”
張夫人說道:“咱們不是要打聽鬼城在哪嗎?正好抓兩個舌頭。反正敵在明我在暗。問出情況來了之後咱們就藏起來。拖延到七月十四應該沒有問題。”
我們點了點頭:“那就這麼辦吧。”
老闆見我們同意,一陣狂喜,把那些存摺,銀行卡一個勁的向我們懷裡塞。
邋遢道士毫不客氣,把那些錢全都收下了,然後對老闆說:“老兄,咱們可是說清楚了。無論今天晚上那些陰差來與不來,這些錢都歸我們了。”
老闆點點頭:“當然,當然。”
既然商量好了。我們開始佈置。
瘦子先委託邋遢道士去旅館把房子退了。然後我們開始研究怎麼防備陰差捉人。
老闆的房子距離景區很近。而且他住在三樓,從窗戶裡面望,完全可以看到景區的情況。
我們討論了一會,想了個辦法。我們把所有的窗戶都關好了,貼滿鎮鬼符,然後拉上窗簾。至於大門,連鎖都不鎖,只是虛掩着而已。
道理很簡單,這棟樓蓋得再堅固也不可能擋住陰差。我們與其想辦法把鬼差擋在外面,倒不如直接讓他們進來,請君入甕,然後佈下天羅地網,將他擒住。
瘦子幫老闆做了一個紙人替身。這替身很精緻,有鼻子有眼,比紙紮店做的不差,猛地一看,甚至以爲是真人。我不由得嘆道,瘦子真是盡得紙紮吳的真傳啊。
老闆在紙人上面滴上血,寫上生辰八字。放在客廳,正對着門口,像是在等人一樣。
紙紮吳看了看,連連點頭:“不錯,不錯,這手藝已經不在我之下了。”然後他重新鑽回到桃木劍裡面去了。一會要和陰差開戰,紙紮吳能躲則躲,不想參與。好在我們這邊有不少高手,即使少了紙紮吳也沒什麼。
晚上來了。我們每個人身上都穿了方丈留給我們的孝服。一身陽氣收斂。屋子裡的燈全都關了,只在客廳裡面點着蠟燭。
然後我們躲在一間臥室裡面,等着陰差上門。
包子攤老闆緊張的等着,一直絮絮叨叨,問我們冥界的事。我們根本不知道,一直不耐煩的敷衍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們緊張的等了幾個小時,外面始終沒有任何動靜。邋遢道士打了個哈欠:“看來今晚陰差不會來了。”
瘦子也有些鬆懈:“要不然咱們輪班守着。其餘的人先睡覺。”
我們正在商量,張夫人和溫玉幾乎同時說道:“有人來了。”
緊接着,我們聽見一陣腳步聲。然後大門外面傳來了,噹噹噹,幾聲敲門聲。
我看了看錶,現在是晚上十二點。
我心中有詫異:“這鬼差挺有禮貌啊,勾人家的魂魄居然還敲門。”
無雙小聲說:“這小子這麼有恃無恐,還敲門,一會要他好看。”
外面的人敲了敲門,然後喊了一聲:“老謝,你睡了嗎?”
在我們旁邊的老闆開始劇烈的哆嗦起來。剛纔我們看過他的存摺,他確實姓謝。
老闆見我們看他,小聲的說:“外面好像是馬三的聲音。就是那個開遊樂城的。”
我們點點頭:“看來這小子果然有問題。”
馬三見屋子裡面沒有人應聲,居然推門走了進來。隨後,他一眼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紙人。
瘦子扎紙人的技術很高明。再加上這裡被我們搞得陰氣瀰漫,馬三沒有看出破綻,藉着燭光,一步步的向紙人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輕輕的說:“老謝?老謝?”
忽然,就在他要走到紙人身邊的時候,忽然停住了腳步。遲疑了一下,撓撓頭說道:“你怎麼不搭理我啊?”
然後他在褲兜裡面掏了掏,拿出來一個錢包,仍在沙發上:“老謝,剛纔下班,我在遊樂城打掃衛生,發現你的錢包了。你怎麼丟在那裡邊了?哎?你怎麼不搭理我啊?”
然後,他嘀嘀咕咕的說了兩句。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