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饗屍(37)
“大叔,既然這樣說了,我們不如訂個合約!”那郎高語不驚人死不休地來了這麼一句話。
聽着這話,我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他沒事吧?只是一個簡單的口頭協議,還弄合約?有點小題大作了吧?正準備說話,他朝我罷了罷手,說:“九哥,這事你別管,我有分寸。”
見此,我不知道郎高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便選擇相信他,也沒說話,而是靜靜地看着他們,就見到那何躍民皺了皺眉頭,疑惑道:“訂合同?什麼合同?”
“我們弄來花大代價從派出所搞來證明,萬一你不認賬咋辦?”那郎高語氣有點重。
“我何躍民一言九鼎,說到做到,哪怕我再窮,也從未欠過任何人情,我說了我們踏馬村會承擔何耀光的喪事費用,就一定會承擔。”那何躍民好像挺生氣的,將手中的菸斗放在邊上,重聲道:“小娃娃,你這是不相信我何躍民?”
“我十分願意相信你,但是,作爲村長,面對同村人被冤枉死,村長只想着消除影響,而不是替村民翻案,我實在信不過這樣的村長吶。”那郎高諷刺一句。
聽到這裡,我總算明白郎高爲什麼要訂合同,他這是替何耀光抱不平,責問村長。
那何躍民好似也聽出他話裡的意思,尷尬的笑了笑,也沒解釋,而是說道:“既然你信不過我,那咱們便訂一份合同。不過,事先申明,我何躍民不識字,不代表我們村子沒人會識字,寫合同的時候,你們必須將合同內容念出來。”
“好!”那郎高點了點頭,便問喬伊絲有沒有帶紙筆,那喬伊絲點了點頭,掏出紙筆交在他手裡。
很快,郎高寫了一份兩百字的合同,再簽上他的名字,又將那合同對着何躍民唸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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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唸完合同,那郎高將合同朝何躍民遞了過去,說:“大叔,摁手印吧?”
那何躍民尷尬的笑了笑,也沒多想,便在合同上摁了一個手印,說:“滿意了吧?”
郎高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合約折起來,放入口袋,徑直朝門口走了過去。
一看這情況,我跟那何躍民說了一聲謝謝,便立馬跟了上去,喬伊絲她們也跟了出來。
剛出門口,我再也壓不住心中的疑惑,就問郎高,“大哥,你這是?”
他神秘一笑,掏出合約,說:“九哥,你看看這個。”
我一愣,接過合約看了一下,前面一百多個字,沒啥問題,大致上是說,郎高找當地派出所搞到證明,何躍民必須承擔何耀光的喪事費用以及同意何耀光葬在踏馬村,而後面那幾十字,好像有點問題,又好像沒問題,合約上面是說,何躍民要以主家的身份承辦何耀光的喪事。
“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指着合約上面那段字,問了一句。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朝屋內瞥了一眼,拉着我就往村口的走去,說:“出了村子再告訴你。”
好吧,他這樣說了,我只好點了點頭,叫上小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村口走了過去。
一到村口,那郎高停了下來,說:“九哥,來踏馬村前,你不是說何耀光的喪事,需要立屍麼?”
我點了點頭,疑惑道:“怎麼了?”
“立屍是不是需要死者的嫡孫,若是沒有嫡孫,便在同姓中找一個孫子輩的人?”他看着我,問道。
我嗯了一聲,說:“立屍的話,有這樣的規矩,咋了,這立屍跟合約有啥關係?”
“當然有關係!”他微微一笑,解釋道:“以前在警校那會,我記得何耀光跟我說過,他說,他在他們村子輩分很高,就連他們村長都是他的孫子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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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話,我立馬明白過來,他是打算讓何躍民做個立屍之人,這特麼不是瞎扯淡麼,那何躍民都快五十了,怎麼可能會替何耀光立屍。
不對,按照正常情況來說,何躍民的確不會替何耀光立屍,但是,這合約上面說的很明白,何躍民是這場喪事的主家,主家是幹嗎的?主家便是死者的晚輩啊,既然是晚輩,立屍的話,何躍民必須充當立屍之人,不然,就是理虧,哪怕扯到派出所,也是我們這邊佔理。
想到這裡,我瞥了郎高一眼,“這樣不好吧,會不會招其它村民的不喜?”
“九哥,你剛纔又不是沒看到何躍民那副嘴臉,開口閉口替村子考慮,壓根沒想過替何耀光翻案。你是不知道,何耀光在警校那會,天天跟我念叨,以後有出息了,一定要讓踏馬村的每個人都娶上媳婦,而踏馬村的這些村民是怎麼對他的?”那郎高冷笑一聲,繼續道:“完全不顧同村之義。”
聽着這話,我想了一下,他說的也不是道理,可…讓何躍民爲何耀光立屍,總有點過意不去,一則何躍民年齡比何耀光大了很多,二則何躍民也不完全像郎高說的那麼不堪,至少在知道何耀光是被冤枉時,他揍了小王跟小李,這足以說明他心中對何耀光還是挺看重。只是後來,考慮到踏馬村,他放棄替何耀光翻案,而是要求當地派出所開一張證明。
“九哥,這事你別管了,誰叫那何躍民忘恩負義!”那郎高說了這麼一句話,便朝前頭走了過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搖了搖頭,按照郎高平常的性子來說,他不至於幹這種事,但是,現在死者是他同學,看待問題時,會很自然的出現偏差,就如現在,他之所以那麼討厭何躍民,十之八九是因爲何耀光那層關係。
呼,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這社會有誰敢說自己不自私?無非是每個人的自私程度不一樣罷了。就拿我來說,我跟何耀光無親無故,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待問題,就覺得郎高的行爲有點過了,但是,轉念一想,郎高作爲死者的同學,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也是情理當中。
念頭至此,我沒有停留,徑直跟上郎高的腳步,一行人朝當地派出所走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