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思溢緩緩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就這樣,什麼都不說,靜靜地看着映入眼簾的一切。
原來,我醒了……
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沒有豪情壯志的言語,彷佛閉幕的影劇院一般,空寂得讓人感到可怕。
是不是早在生死邊緣摸爬滾打的你已經習慣了這種隨時失去生命的感受?
那麼,又是爲什麼你註定要經歷這些?
我不知道……
就在張思溢準備閉上眼睛的剎那,他卻看到了一臉驚喜的鄭碧霞猛地俯下身子抱住他,只聽鄭碧霞帶着哭腔說道:“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你一直都在這裡擔心我嗎?”
“嗯,我害怕死了!我很害怕下一秒你就會拋下我不顧!我怕死了……”鄭碧霞此時已經沒有任何的女兒姿態,她在說話的同時已經緊緊地抱住張思溢,一臉的擔心,似乎害怕只要手一鬆開,卻發現這只是一個夢罷了。
原來,還會有人替我擔心。
雖然我到現在還不知道爲什麼我要經歷這些生死磨難,但是我卻知道,就在我經歷這些的同時,也會有着許多的人在替我擔心。
我,並不是孤獨一人。
張思溢緩緩地閉上自己的眼睛,可就在下一秒,他再度睜開眼皮,眼眸卻發出異於常人般的黑芒,此時圍繞在張思溢身旁的空氣,就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扭住一般,竟生生髮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形!
幸虧鄭碧霞一直摟住張思溢,她並沒有看到她背後發生的一切,張思溢也不再掩飾,他扯動了一下嘴角,輕輕笑了一下,眼眸中的黑色卻愈發深邃,而他眼前的空氣,此時竟然被扭曲成爲一個深陷下去的大洞。
我不知道前路會是如何,但是我的這雙眼睛,會一直緊盯着前方,不再畏懼地盯着。
張思溢眼中的黑芒已經完全消失不見,緊隨着那股黑芒的消失,張思溢眼前的空氣也恢復了正常。這時鄭碧霞擡起頭來望着張思溢,“你現在身體還有沒有感到什麼不妥的?”
“沒有了。我現在好得很。”張思溢知道自己剛剛那驚世駭俗的能力不能讓鄭碧霞知道,他坐了起來,左右扭了扭腰,示意自己已經沒事了,他把手放在鄭碧霞肩上,說道:“你都差不多照顧我一夜了,現在好好休息一下吧,這場雨不會下得太久,大概天亮時就會消停,那時候我們就收拾一下,準備出林吧。”
鄭碧霞對於張思溢的推斷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現在距離天明只有那麼一個小時左右,她並不相信這場來勢如此兇猛的大雨會在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內消停,但想到這可能是張思溢安慰自己的話,鄭碧霞也不好出聲反駁,只好乖乖地聽張思溢的話閉上眼睛休息一下。但她整夜都在擔驚受怕之中度過,她已經不想再去擔心什麼了,她沒有張思溢想象中的走開睡在樹杈的另一頭,鄭碧霞反而直接坐在張思溢懷裡,撒嬌般說了一句“抱我”便閉上眼睛把頭枕在張思溢的胸前。
但閉上眼睛的鄭碧霞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平靜,她在害怕着,害怕張思溢會拒絕自己,害怕張思溢會認爲自己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但當她準備睜開眼睛離開的時候,張思溢有力的雙臂還是緊緊地摟住她,只見張思溢伏在鄭碧霞耳邊,輕聲說道:“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會保護你的。”
鄭碧霞仍然還是閉着眼睛,但她的內心已經完全靜了下去,可能是太累了,只消一會,她便沉沉地睡去。
我會保護你的……
張思溢你知道嗎?你的這句話是我一輩子以來聽過的最動聽的話,有你的這六個字,我便知道我之前的付出都沒有白費。
張思溢,我睡了。晚安。
看到懷裡的鄭碧霞終於睡去之後,張思溢的雙眸再度射出那股讓人心駁的妖豔黑芒出來,但他眼前的空氣卻不像剛纔那樣扭曲起來,反而是小屋裡那團正在用來取暖的火焰猛地躥了起來,形成一條火蛇在原有的柴火上盤繞起來。
“原來,這股能力擁有的是‘塑型’和‘控制’的能力,而且,看來經過此劫後我的精神力反而提升了一大截,現在使用我體內的能力也不再像從前那樣如此吃力了。收!”隨着張思溢的最後一個字眼消失,那條正在盤旋的火蛇猛地迴歸到原處,小屋裡只是亮了一下就再度歸於平靜。
大雨將會在一小時之後消停絕非張思溢的空話,此時的張思溢,竟能在自己的控制下,把預言的能力提前到他想提前的時間,但剛剛張思溢也做了個試驗,現在的他頂多就只能提前兩個小時作出預言,再往後張思溢的腦子就像陷入泥沼中一樣,根本就思考不到什麼。
要作出提前兩小時的預言,付出的代價當然要比張思溢從前的那些“小打小鬧”要多得很,可奇怪就奇怪在,張思溢在作出預言之後還使用多兩次新獲得的能力,他也只感到有點昏眩罷了,從前出現的那種體力不支卻像煙消雲散一樣根本就沒有出現。
其實要解釋出來也不難,現在的張思溢除了精神力突飛猛進之外,他的身體內部還發生了一個重要的變化——作弊器的使用權易主了!
之前作弊器的使用權是在那股叛逆的力量手中的,雖然它同時也處在張思溢的體內,但張思溢要使用作弊器,就必須得問它借!借來的東西當然不如自己的使用得得心應手,所以張思溢支付作弊器的“費用”——體力和精神力只能成幾何數倍增。
可現在不同啦,剛纔張思溢體內的那場大戰已經決定了以後作弊器的使用權問題——那股叛逆的力量已經被那個彩色的小張思溢完全吸收乾淨,作弊器當然也順利易主成爲張思溢的東西,同樣的道理,在同樣的情況下使用,成爲張思溢的作弊器已經減少了許多不必要的浪費,因而張思溢同樣多的體力和精神力能持續的時間更長。
一小時之後,如張思溢的預言一樣,這場來勢洶涌的大雨終於消停了。
張思溢拍了拍懷裡的鄭碧霞,輕聲說道:“鄭碧霞,雨停了,我們該去尋找出路了。”
“不要~我還要多睡會。”鄭碧霞下意識地就轉了個身,撒嬌地摟住張思溢的頸脖說道。可過了一會,腦袋因爲剛睡醒時而帶來的些許“漿糊”終於完全清理乾淨,鄭碧霞纔想起自己現在並不是在家裡,而是在張思溢懷中,此時她習慣性的動作在旁人看來有多曖昧就多曖昧。
她猛地睜大眼睛,一臉通紅地站了起來,可腿上的傷勢又立馬使得她“哎喲”一聲跌了下來。還是張思溢眼疾手快,他瞬間便扶住就要倒下的鄭碧霞,大度地笑了笑,便故技重演,使出在森林裡的那套剎那便把鄭碧霞背了起來。只聽張思溢說道:“其實只要你把你的那副大小姐姿態放下,你會有很多朋友的。”
鄭碧霞聽了下意識地就問:“那麼你會成爲我的朋友嗎?”
張思溢哈哈一笑,然後說道:“能成爲如此漂亮的美人兒的朋友,是我張思溢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都說女人最經不起男人的甜言蜜語,被張思溢如此一說,鄭碧霞的臉便紅了起來,她把頭埋在張思溢的背後,靜靜地不說話,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張思溢卻說道:“我們先去撿一些木柴回來,想必過些日子這些溼透的木柴也會幹燥起來,爲後來的人也做一些幫助。”說完,張思溢就揹着鄭碧霞出去在小屋的附近撿回一些木柴,然後便啓程了!
目標!迴歸的道路!
單婉蟬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都已經整整一晚的時間,進林搜索的人通過張思溢之前的記號一直找下去,可找到半夜的時候,山泥傾斜卻阻擋住他們的搜索道路,而自那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發現張思溢和鄭碧霞的蹤跡。作爲這兩人的班導,單婉蟬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就在她準備絕望的剎那,她的帳篷卻被另一位女老師掀開,只見來人興奮地說道:“單老師,張思溢找到了鄭碧霞,而且安全回來了!”
“什麼!”單婉蟬只覺自己的心臟像搭上過山車一樣瞬間由低處升到高處,她連忙跟着那位老師,來到營地的中心處。
遠遠地看到營地中心單婉蟬便聽到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她忙跑上去撥開衆人,就看到了張思溢扶着鄭碧霞一臉高興地站在那,時不時地就大喊一聲“我胡漢三又回來了”,直惹得衆人大笑不已。
“受傷了嗎?”單婉蟬走到張思溢面前,原以爲的千言萬語到了此時卻只化成這簡單的四個字,她也想不明白,爲什麼看到張思溢那順利迴歸的樣子心中會感到一陣甜蜜。
“呵呵,老師我沒事啦,可鄭碧霞腳扭傷了,我們先找隨隊醫生來處理一下吧。”
經張思溢這一提醒,在場的衆人才想起因爲自己太興奮了二忘記通知隨隊醫生前來,但張思溢似乎沒有任何怪責的意思,他大度地笑了笑,然後大聲問道:“不知在場的哪位俠骨丹心的大俠們過來扶一下我,小眼睛小鼻子小耳朵的我有點暈了。”說完,張思溢裝模作樣的還搖晃了幾下自己的身體。
衆人當然知道張思溢是故意如此造作,好讓場面不免那樣尷尬,當張思溢話音剛落,在場的人就像服了興奮劑一樣紛紛上來扶住張思溢和鄭碧霞,把這兩人往隨隊醫生的住處送去。
“這個臭小子!但是無可否認,在你的身上似乎總有着一種魔力讓圍繞在你身邊的人感到舒心。”單婉蟬望着張思溢遠去的背影,意味深長地說道,然後她擡起頭來,看着放晴的天空說道:“似乎,連天上的陽光都被你身上的這股光芒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