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演越烈的炙熱氛圍,越來越濃的神聖氣息,極盡莊嚴、肅穆之能事,承載了兩千多年的歷史、文化、信仰甚至文明體系等等。
但是,這一切被突兀的打斷了,就像一場恢弘的交響樂正演奏到最高潮,卻突然被一個頑童似的的嬉笑壓制下去,醞釀已久的、如岩漿一般的情緒就此被澆上了冷水,讓人頓時從雲端裡跌落,發熱的頭腦頓時從這種氛圍中清醒,理智稍稍迴歸,氣氛因此而急轉直下。
萬幸的是,信仰已經引導,衆生的觀念已經逆轉,封神已經無限接近成功,只差最後一個環節,就是從虛空法則中編織領域,牽引衆生之念,形成神格,進而成就神職。
可以說,吳悠出現的這個點堪稱絕妙,過早,就生生的破壞了這一切,過晚,等神格編織,神職到手,對方就是一位真神,吳悠就缺乏了居高領下的地位和時機,畢竟,她現在還不是陛下,並沒有得到地球宇宙意志的認同。
別人還在爲這突如其的變故愕然,威娜就已經感到了,精神觸角連接的那個意識體正在驚慌、正在恐懼。
這個時候,一個應對不好,前面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但吳悠的問話,確實沒有她插手的餘地。
威娜只能勉強按耐下去自己的驚慌,竭盡全力,將堅定、鼓勵、支持的意念傳遞過去。
沉默!
長達五秒鐘的沉默!
沉默到就連普通人都感覺到吳悠的不悅,沉默到緊張的空氣即將爆炸,沉默到威娜開始感到絕望……
“向您致敬!智慧女神殿下!”
終於,終於!
威娜的鼻子一酸,幾乎馬上流下淚來,而現場幾十萬,整個城市幾百萬人,第一次,第一次聽到了一個溫潤、厚重而富有磁性的聲音!
這口音,這句子,這拉丁語,天啊,完美,完美的附和人們的想象!
優雅、得體、就像吟唱一般……
“別跟我客套,我問你,拍過碼頭沒有?”
吳悠坐在雲端,不賴煩的晃動兩條白生生的小腿。
“請問,尊敬的殿下,拜碼頭是什麼意思,抱歉……我沉睡的時間太久了。”
“不知道就問問你的小跟班……”吳悠看向威娜,表情似笑非笑,“月精靈,你知道拜碼頭是什麼意思嗎?”
終於了有說話的機會,威娜卻緊張的幾乎要暈過去,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吳晨在尼亞土著心中的地位,那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創始神,神上神,完全掌握尼亞世界的至高和唯一。
尼亞的歷史,就是研究時間之龍、創始神的歷史,在時間之龍沉睡的那幾萬年裡,時間之龍的地位絲毫不亞於地球人類口中的上帝,甚至大大超過,相比地球人的“自信和矜持”,威娜的世界觀要直接的多,敬畏,是發自靈魂深處的,而不像地球人類……
她馬上以最恭敬的態度匍匐在地,身上的耗光頓時弱了下去,向吳悠展示自己的脊樑,以示自己的謙卑和恭敬之意,“向偉大的您致敬,聖裔,一切榮耀來自於您的父親,一切權柄也必將歸於您的父親!”
吳悠一聽就感到有些惱怒,爲了這稱呼,爲了這謙卑、恭順背後……
“別給我扯這些沒用的!”吳悠呵斥着,一言即出,剎那間風雲變幻,蔚藍的天空的隨着她的心情變得陰霾,無中生有的鉛雲烏壓壓的,像是下一秒就將傾斜下來,鉛雲中,遊離的電蛇蜿蜒,噼裡啪啦的聲響連綿無際!
在吳悠的話音落下的時候,“咔嚓!”一道雷霆,然後漫天的電蛇就像是被驚動,然後開始匯合,開始連綿成一個整體。
眨眼之間,一隻電蛇構成的東方神龍,帶着無限優雅和威嚴的身姿遊動在吳悠的背後,吳悠探出手去,就像撫摸一隻寵物一般,撫摸着電龍的犄角,同時,一掃剛纔那嬉笑、玩鬧的色彩,雙目含煞,凜冽的重壓以泰山壓頂的方式巍然出現。
不錯,吳悠就是來“找茬”的,不可否認,這次掀起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大到吳悠都感覺到了足夠多的威脅!
瞧!
那遊離在四周的意識觸角,分明是屬於其他四位神祇的,他們爲什麼不出現,無法是顧忌。
顧忌什麼,不言而喻!
威娜全身顫抖,意識觸角全力安撫那個意識體的情緒,反覆告誡,忍耐,忍耐,未有忍耐……
而她的聲音,她的態度,卻一如既往的堅定,並不因爲這天地變色的威勢而有所動搖和改變,“偉大的聖裔,我並沒有任何輕慢的意思,須知,對您的尊崇我們僅次於您的父親,如果您覺得我們冒犯了您,您降下雷霆之怒,我們惶恐,同時無限疑慮,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錯在哪裡!”
吳悠愣了一愣,第一次認真的打量匍匐在高臺上的月光精靈……
良久之後,凌厲的神色盡數從她身上褪去,又恢復了漫不經心的表情,看似蠻橫的宣告:“我就告訴你們錯在哪裡……這裡,所有的,這個宇宙,都是我的封地……懂了嗎,月精靈?”
這是吳悠第一次清晰無比的告訴世人這一點,無比震驚的一點,現場被震懾的幾乎不能思考的凡人當然沒有什麼觸動和反應,但是隻差一步神職就登上救贖之神的耶穌,那遊離在四周的四位殿下的意識觸角,都被這“霸道”的宣言驚住了。
威娜連接的意識體反應很是複雜,但他太年輕了,本能讓他感到抗拒和反感,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這就是純凝聚衆生意念而封神的存在所面臨的短板和缺陷,他不像其他四位一步步從凡人奮鬥到神壇的神祇,凜冽、純粹、自我、百折不撓,人性已經被凝練和拋棄,神性取而代之。
衆生意念定義的耶穌自然是有喜怒哀樂的,流傳的希臘神話故事就完美的詮釋了這一點,所以相比一步步奮鬥而登上神態的四位神祇,人性的複雜、多變、溫和反而在他身上得到了體現。
很諷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