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屍橫遍野的現場,原本奢華的房內佈置和裝飾已經沾染的到處都是血跡,血腥味夾雜一股惡臭,那是人的內臟在破損之後,接觸到空氣所散發的怪味,零落的殘肢那是屬於妄圖抵抗的凡人打手和惡棍們的,鮮血和肉末大部分則是慘死的契約者的,抵抗在很快的時間內就已經結束,巨大的聲響效果傳遞出去,整個豪華的夜總會鴉雀無聲。
牆壁和地毯都已經變得深紅,腳踏上去甚至能踩出一些還沒凝固的鮮紅液體。
在這地獄般的現場,卻有一處純淨的一層不染,那是一個詭異的六芒星光圈,光圈之內安放着一座六臂蛇身的的猙獰雕像,雕像已經從內部碎裂,在剛纔那迅猛和強大的攻擊之下,它也未能給它的侍奉者提供多達的庇護和支撐,唯有這六芒星的範圍之內,一切都被完整的保留了下來,於是,另一種殘暴和罪惡就浮現在賞金獵人們的眼前。
那是一個個被挖出了心臟,放幹了血液的屍體,這些屍體拜訪的錯落有致,有的翹首站立,有的側身顧盼,有的半蹲在地上,有的依偎在雕像盤……
她們都是花季的少女,面容和身形都很姣好,只是慘白的肌膚,詭異到極點的神情,望過來的空洞眼神……實在是讓人從心底裡發寒,實在是讓人不忍再目睹下去。
鄭霄軒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到那座雕像上,他依稀記得,這雕像的原型好像是某個著名任務場景中的大boss,在那個任務世界,這位系統推演出來的暴君,就以暴虐、殘忍、混亂而著名,他具有“虛擬神格”,威能完全能比照真正的神祇。
很顯然,這些契約者在任務場景中與他取得了某種聯繫和默契,以至於在現實中也試圖用這種方法向他獻祭!
活體獻祭,這是一個舉行殘忍、變態的獻祭現場。
鄭霄軒實在是不明白,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做的如此殘酷而不可容忍?
鄭霄軒知道,這些契約者可能從這爲虛擬的暴君身上獲得了某種能力,形成了某種神秘的聯繫,或者說只是出於單純的瘋狂和發泄?
他能夠體會到在日復一日的試煉中所承受的那種絕望和煎熬,看不到結束的跡象,似乎永遠要這麼一任務、一個世界的輪轉下去,直到你死去,或者再忍受不了而崩潰!
這個情況之下,沒有一個強大而百折不饒的內心,是堅持不了多久的,鄭霄軒早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支柱,肖雲傑也剛剛獲得了他奮鬥下去的信念,其他人……
都已經消亡!
夏晨,葉菲霜……許許多多曾經精彩絕豔的名字,倖存的老人越來越少,朝氣,那只有在新加入的契約者們身上才能找到。
成神?
何其激動人心的字眼,但現在已經完全激不起鄭霄軒的任何遐想,經歷的越多,他就越發的沉靜,曾經的棱角已經磨去,剩下的只有一種特質,那就是厚重與深邃,就像一片漆黑的水潭,已經探不到它的根底。
此時,鄭霄軒在思考,這種獻祭方式系統是如何看待的?
從本質上來講,那暴君本身只能算是系統演化出來的一個符號而已,向他獻祭爲什麼會有效果,中間又隱藏着什麼他還不瞭解的秘密?
難道系統要將所有的任務世界都真實的演化出來?
這個猜測讓他悚然一驚,他很快就拋棄這種“荒謬”的想法,又把注意力放在這些殘死的少女身上,然後沉默不語。
她們大多隻有十四五歲,正是含苞待放、人生纔剛剛開始年紀,就這麼毫無價值、毫無意義、因爲某些扭曲的慾望和罪惡,死了,死在這裡,屍體都不能保持完整,死了還要被擺放成這故弄玄虛的樣子……
鄭霄軒最後喃喃的咒罵一聲,也不知道他罵的到底是誰,然後他就招呼隊員準備離開。
剩下的掃尾工作不屬於他們,剩下的榮譽也不屬於他們,很快就會有人接管這裡,所有的光榮和陽光都是留給他們的,只有信用點纔是自己的。
隨着這場聲勢浩大的運動越演越烈,原本的味道已經變了,所有契約者都已經感受到身處的環境正越來越險惡,曾經走到哪裡都能收穫的羨慕和驚歎已經很少見了,取而代之的是……
如避蛇蠍的恐懼,生死仇敵的憎惡,別有用心的討好和接近……
如今,之所以還能維持大體上的平靜,不過是在等,在等那至高無上的陛下拿出一個態度,看他是要和一羣臭名昭著的惡徒站在一起,還是要和……
就在鄭霄軒走神的功夫,突然間,一名主修戰場偵察、魔法陷阱破解、還會一點占星術的女隊員驚叫一聲,一個黑影就像一道離弦之箭,從一個陰暗角落裡撲了出來,在兔起鶻落之間,就已經突破了隊友們鬆開的包圍圈,直撲進房間外黑暗裡,頓時就像魚兒落進了水裡,黑影盪漾一下,就徹底找不到痕跡!
還有一個漏網之魚!
然而隊友們都停下了動作,等待着鄭霄軒的反應。
雖然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勾當的傢伙都該死,但是……
鄭霄軒又回頭眼前看着這些少女的屍體,看着她們那空洞的眼神,最終冷笑一聲,然後一揮手,終究沒有下達趕盡殺絕的命令。
離開了這座罪惡之所,鄭霄軒帶着他的隊友花了兩個小時纔回到臨時的協會駐地,不出意外,剛剛回轉,一羣撲克臉的軍人和官員就隨之出現……
“爲什麼有一個露網之魚?”
鄭霄軒以沉默對應。
“我就知道你們靠不住,告訴你們,那個漏網之魚已經被炸成了粉末……”
鄭霄軒回之以冷笑,“不能什麼活都讓我們做了,而讓你們坐在後面看戲!”
“你……”
“頭,頭,別和他們吵了,天堂山,天堂山有消息了!”
鄭霄軒大驚着回頭,液晶電視的屏幕上,一大羣黑西裝簇擁着女王般現身的吳悠,悠然的走進鏡頭的中央,詳細解說的字幕和畫外音也隨之出現……
鄭霄軒回頭而笑:“裁判吹哨了,不如我們坐下來聽一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