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晨有成熟的模板,有魔法文明的職業體系可以借鑑,吳熙卻是沒有。
現實規則邏輯嚴密,體系森嚴,萬事萬物無所不包、無所不容!
小到一粒塵埃,大到不知有着幾萬億光年直徑的星系,都在它的邏輯與體系之下。
在這樣的邏輯和體系中,本來是沒有任何神秘元素存在的空間和土壤的,現實規則支撐和掌握着一切,即使有未知,那也是人們的自身的知識與見識的侷限,就像這句流傳甚廣的寓言:存在即是合理!
這句話最重要的意思就在於,只要存在就必定有合理的邏輯和解釋!
所以,作爲最大的未知,作爲不能解析和沒有邏輯與解釋支撐的源頭—吳晨,就要受到現實規則的排斥,所以,斬斷一切外界的聯繫,放任現實規則對自己進行解析與解釋的海德拉,就受到現實規則的接納。
一個不溶於體系,一個溶於體系之中,排斥與否並僅僅在於一張“戶口”,而在於兩種截然不同的選擇和方向。
而現在,吳熙要在這樣森嚴的邏輯和體系中,編織出一種全新的職業方向,就必須解決最基礎的問題,這個問題宛如大廈的地基,這個問題就是,聖鬥士也好,超自然力量也罷,它們的不凡之處的來源究竟在哪裡,這個來源要在現實規則的體系之內,要“合理”,不能從吳晨這樣的神秘源頭獲取,只能在現實規則尋覓!
海德拉的宏願是斬斷和故鄉的一切聯繫,老老實實的向現實規則獻祭了自己,而吳熙的宏願可能就是這正在進行中工作,在現實規則中,開闢一條道路,一個全新的職業體系。
這是一項開天闢地的偉大工程,等於在現實規則的森嚴體系中,另外開闢一條光輝大道,即使是吳晨來做這項工作,也無比的困難,何況他的女兒,剛剛降生還不到兩個月的吳熙!
吳熙最大的憑藉可能就是籠罩在身上的“主角光環”,作爲“位面之子”的候選人之一,宇宙意志無疑是眷顧和支持她的,冥冥之中,自然有一股力量影響着她的行爲和方向,而這一萬餘名童子和少年,也許就是這影響的成果之一,所以不管吳熙做的事看起來是如何的兒戲和胡鬧,他都不會妄加阻止。
至於他們之中究竟能有幾個真正的成爲“聖鬥士”,可能萬中無一。
在一張白紙上作畫,最關鍵的就是第一筆落在何處,最先要做到的是,紙上無畫,而心中有畫,吳熙的心裡是否有這樣的成算,這第一筆到底該落在何處,這幅畫到底該如何構建,說實話,吳晨滿心的全是好奇與期許。
沒有長篇大論,整個儀式吳熙只是手持權杖靜靜的注視,生性跳脫的她今天展現出難以置信的成熟與得心應手,這是與生俱來的天賦,吳晨從未教導過該如何與世俗,特別是自己着力培養的種子們相處。
對契約者,吳晨的做法是遠離,從未和他們有過任何私底下的交集,即使有一個李珂,那也是在他還很稚嫩的時候,一次偶然的臨時起意,現在他早就不關注這樣的細節了,而是任由他們自由的發展!
契約者對吳晨是崇敬也好,怨恨也罷,只要放到明面,只要不觸犯系統的鐵律,他都聽之任之,不管契約者如何成長,秉性如何,他們都是系統駕馭之下的武力,吳晨只需要牢牢的將系統掌握在手中,就萬無一失!
同樣,“雅典娜”和“聖鬥士”也不應該有過多的交集,最平凡和淺顯的道理:距離才能產生美,作用到現在,就是距離的存在纔會有想象的空間,纔有女神光輝偉岸的形象生長的土壤。
儀式進行到了最後,最開始的激動已經過去,一百多名幸運兒走到吳熙的腳下,單膝跪倒,謙卑而恭順的露出自己的脊樑,直到一枚權杖在萬衆矚目的妒忌和羨慕中,與他們的後背微微觸碰,一縷光從權杖中流動到他們的體內……
驚歎聲不由自主的響起,吳晨也是神情微動,他沒想到,這第一筆吳熙落的是如此的輕易,他放出自己的感知,讓自己化作無所不在、無所不察的眼睛,深入到這些少年的身體內部,觀察那縷光到底是什麼!
然而沒有!
沒有力量,沒有改造,沒有賜予,不同於任何吳晨所熟悉的方式和手段,有的只是引導、激發、滋養!
良久之後,吳晨不由的在心裡讚歎,他讚歎的不是這種方式的神奇,而是吳熙的耐心。
以吳熙那種跳脫和天馬行空的性格與處事方法,吳晨滿以爲她會選擇用立竿見影方式,一步到位的留下力量的種子,但她的現在的選擇確是,先治理和調製將來種子要紮根的土壤。
人體自身被稱作內宇宙,與外界的環境—外宇宙相之對應,說的就是人的身體、生命蘊含着巨大的潛能,一個人終其一生,可能都不會運用到這種潛能的百分之一,吳熙的這第一筆已經爲以後的體系和道路埋下的基調,那就是向內,向人體的內部、深處去發現和挖掘!
這樣的選擇又和神秘元素的基礎方向截然相反!
不管是魔法宇宙也好,還是是吳晨的新體系也罷,最基礎的核心乃是如何應用和掌控外界的力量爲己用,傳奇法師們的領域乃是體悟和應用法則之力,諸神的力量來源乃是信徒們的信仰之力,吳晨的新體系是意識網億萬個用戶的精神結餘……
而吳熙……
不求外物,而向內求真,還真契合現實規則那嚴密的體系與邏輯,求真,求真……修真?
吳晨啞然失笑……
果然!
“……大道至簡,總歸一極,諸法各異,殊途歸一,求是、求真,不假與外……”
一片寂靜中,只有這悅耳之極的聲音,宛如娟娟流淌的一條小溪,緩緩的流進每一個人的心裡,這時,整個世界都像是凝固,所有的事物都停下的動作,開始聆聽!
吳晨的雙眼微眯,那玄之又玄的意志又來了,就在前方,就瀰漫在女神的氣息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