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鄭霄軒關掉電視，回頭遲疑的看着沉默良久的同伴，忍不住問道：“這些人是不是在胡說八道？”
沒有人回答他，在這個四合院，在這個已經成爲組織核心駐紮地點的院落，幾百人分佈在大大小小的房間裡，同時收看了這讓他們震驚異常的電視直播。
主神，系統！
從未像現在這樣清晰的浮現在衆人的面前，關於契約者是如何誕生的，首次又這樣清晰可信的官方解釋。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複雜的，就像現在，複雜的失去了議論和談笑的心情，首先，對於所謂的主神，這些契約者絕對不是要山呼萬歲的感激和崇拜，他們每一個經歷的那些任務和磨練，他們每一個都有同伴和朋友折損在任務空間之中，因爲主神的一次撥弄，他們的人生可以說“盡毀”，也許下一次、下下一次，他們也會死在任務場景之中。
如此，還能對主神還能產生感激和膜拜的絕對不是正常人，也許像黑寡婦霍燕那種人纔會是例外！
但因此而視主神如仇寇又不至於，不管怎麼說，他們現在已經對契約者的身份產生了基本的認同，對無限寬廣的未來充滿了慾望的憧憬，他們已經對力量、對超凡脫俗產生了強烈的渴望，除了巨大的危險和未知時時刻刻籠罩着他們，其他的一切他們都已經接受了，並自覺的將自己與普通人分隔起來，從心理上開始俯視芸芸衆生。
正是因爲這份複雜的心理，讓他們此時默默無語，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巨大的喧鬧聲從庭院的外部傳了進來，他們相互對視一眼，紛紛離開室內來到室外。
“……襄城，正是我們這，沒錯，電視上就這麼說的……”
“……但……但祂在哪？”
“噓～～，注意口氣和態度，你應該稱陛下！”
“是，是，陛，陛下在哪？”
“這個誰知道，也許就在我們身邊也說不定……”
“哎呀，阿彌陀佛……”
“笨蛋，陛下又不是佛祖，哎呀，跟你說也說不清楚，快走……”
“是，是……”
鄭霄軒和肖雲傑等人面面相窺，長長的人龍從小巷外的主幹道掠過，一張張興奮、緊張、小心翼翼的面孔從衆人的視線中走過，更加巨大的動靜從建築阻擋的地方傳來，這些資深的契約者對視一眼，紛紛一言不發的走出小巷。
臨河的濱江大道已經到處都是人流，假山、涼亭周圍到處都是圍坐在一起，竊竊私語的男女，聲音和動靜已經被每一個人自覺的壓制，空氣中瀰漫的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奇怪氛圍。
契約者們分散了，散落在龐大的人員基數中。
“……乖乖，神仙，這世界還真有神仙，還就在襄城，噢，不，還就是我們襄城人……”
“你小心點，說不定……說不定祂就能聽見！”
“哎呀，大慈大悲的……”
“錯了，錯了……”
“那應該怎麼說，像天主教堂裡的那樣？”
…………
一走進人流，鄭霄軒聽到的都是類似的對話內容，除此之外，人們似乎還在等待着什麼，一直走着看着五分鐘之後，他才恍然大悟。
小販的車輛一出現就被周圍的人流團團圍住，一盞盞河燈點亮了一個個小心而興奮的臉龐，沿着河一路排開，所有人都閉上眼唸唸有詞之後，將河燈放到河面上，河水靜靜的流動着，帶着星星點點的河燈流向下游……
不計其數的河燈逐漸分佈在整個河面，漆黑的河道被點亮了，一如身後的霓虹燈那樣的光輝璀璨！
人們對這河道虔誠的拜了又拜，然後紛紛鬆了一口氣，喜悅的笑容爬山了他們的臉龐。
其中有些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太更是誇張，在點香燒蠟的苗頭被周圍的人勸阻下來之後，竟是一個又一個跪倒在河道前，一個叩首、一聲嘀咕……
鄭霄軒和碰到一塊的夏晨對視一眼，都有些被現在的狂熱氣氛所感染，不過他們馬上又想到了之前，之前有契約者利用主神的身份做文章在現實中漁利，結果被系統殺雞駭猴，一個個死的那叫一個悽慘……
“我想……主神應該很討厭這些……”夏晨喃喃說道。
鄭霄軒嘴脣忍不住上翹，他想說一句活該，但最後只能咳嗽一聲，拉着夏晨離開河邊。
這又是一個巨大的不同的之處，無限神秘、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主神有了具體的目標，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威嚴和神秘自然大打折扣，身份認同沒在契約者中間體現出來，暗地裡的小心思和不敬卻或多或少的，在每一個契約者心中冒出！
鄭霄軒並不是個例，這種羣體的微妙變化觸動了系統，所以吳晨的注意力才彙集過來，觀察和評估！
自然，契約者們看到的吳晨也就看到了，他們所感受到的和聯想到的，吳晨會體會的更加深刻，從一開始，這樣的局面—自發的朦朧崇拜，吳晨就有所預計，所以他纔會藉助系統，有了一個新的屬性——不可被任何方式的記錄和標記！
可以說，這種屬性從一開始就是爲了應付現在的局面而專門設定的，所以，哪怕現在的河燈放的再多，哪怕這種朦朧的崇拜能很輕易的向信仰轉化，吳晨也處之泰然，現在，他只需要關注是不是有野心家藉助神祇顯聖，覬覦信仰就足夠了。
小販的河燈又被搶購一空，幾次都輪空的人開始急躁，正在這時，一輛小貨車在人羣中停下，一名流裡流氣的小年輕在車廂舉着一個高音喇叭，大喊：“各位，各位老少爺們，這裡有孔明燈、許願燈，十塊錢一個，十塊錢一個……”
小年輕見應着渺渺，急了：“我告訴你們，神仙就好這一口，你們一放他就能在天上看見……你們一邊放，一邊喊，吳晨……”
所有人都頭皮一炸，所有的雜音嘎然而止，“咔嚓！”一道閃電劈落，那舉着電喇叭的小年輕全身焦黑的一頭紮下……
“顯靈了，顯靈了……”
“神啊，神果然就在這裡……”
一片混亂中，吳晨的意志遠離，剛纔不是他劈落的雷霆，而是系統，這個人死不足惜，他做出了冒犯造物主的言行，自然就觸發了系統的鐵律！
是的，“現世的神祇”並不僅僅是一句口號，還有許許多多的東西，而剛纔說展現的，不過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