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又是一個繁忙的夜晚。
杜建軍匆匆趕回單位,卻被告知馬上趕到四號會議廳參加一場緊急會議,他聽着,沒感到任何意外。
他在辦公室整理了手頭上負責的工作,閉眼凝神思考了一會,就帶着一疊資料乘坐電梯下到負一層的機要區域。
很順利的通過這一層的安檢,他在特勤的全程護衛下換了一部電梯,直下到負三層。
電梯門一開,特勤並沒有資格踏入這裡,於是留在原地未動,一隻履帶式的智能機器人迎接上來,一圈綠色的光線線將他從頭掃到尾掃過,沒有任何異常,機器人的手臂放下,這一層的安檢順利通過。
機械的提示電子音響起,杜建軍跟着機器人踏上了自動向前運動的履帶,圓潤的長廊看不到裸露在外的電子設備,但頭頂、腳下、兩邊的瑩白色的牆壁散發着自然的柔和光線。
身前,身後,左右都空無一物,但杜建軍知道,只要出現異常,控制中驅的超級電腦馬上就能做出判斷,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那將是金屬的狂風暴雨,沒有任何人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存活。
很快,不到一分鐘,自動前進的履帶就將他帶進一間除菌室,裡裡外外的“更新”了一遍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鐘,除菌室的合金門左右劃開,一座無比空曠的大廳就展示在眼前。
數不清的白大褂在這裡忙碌、走動,數不清的儀器在無聲無息中運作,數不清的屏幕在閃爍着海量的訊息,數字、公式、圖形…………腳下的箭頭提示着他行進的方向,杜建軍踏上這光潔如鏡的地板,兩位面無表情的特勤迎接上來,一句話未說,只是走在他的身前。
杜建軍連忙跟上,這裡就是第五類研究所得核心區域,地下三層至七層,越往下需要的權限就越高,像他這樣的非技術人員,可能要熬一輩子的資歷纔有可能接觸到第七層的秘密,除了這主基地,還有橋上的分支機構,新蟲洞出現之後,橋上的重要性就大幅度降低,所有跡象都表明,新的蟲洞還將陸陸續續的不斷出現,再死守那座的橋就沒有任何意義,這樣一來,就算是杜建軍的級別,也夠資格進入那裡了。
沿着腳下的指示燈,隔着特種玻璃的分割,前進了兩百米左右的距離,地面開始向下傾斜,杜建軍沉默的跟着特勤走到一處封閉的合金門前,最後檢驗了一次身份和權限,合金門滑開,一座圓形的會議室就出現在眼前。
他走了進去,馬上就有工作人員迎接上來,同樣的一句都沒有,只是做了個手勢,杜建軍跟着他,在環形的座椅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剛剛坐下,面前的會議終端就開始工作,一組會議紀要出現在桌面上,杜建軍帶上耳機,正在進行的會議內容就傳進耳裡。
他一邊瀏覽這文件,一邊眺望位於環心中央的發言臺,會議進程還沒到他負責的相關部分,他聽着,看着,直到在文件中發現一段特別標註出來的視頻文件。
標註的級別是優先,杜建軍將它打開!
三秒鐘的視頻被還原成兩分鐘的高清畫面,一枚火箭彈在一羣驚慌失措的人頭頂上飛過,畫面追着它的軌跡前進,然後重點了來了,火箭彈的運動前方出現了一片很容易被忽略過去的異常,杜建軍竭力分辨那片虛空中有什麼。
這是……
一個影子?
噢,不,一團旋轉的未知物體出現在火箭彈必經的區域內。
畫面播放的更慢了,幾乎是一禎一禎的前進,最後,火箭彈和這個不明物體相撞,兩者一同消失,畫面一閃,撲捉到地面上一雙散發着金黃色光澤的眼睛……
這雙眼睛……
杜建軍的頭皮一陣發麻,他根本不敢和這雙眼睛對視,胡亂的關閉了這段視頻,卻發現自己已經是滿頭大汗。
視頻還有附屬的說明文件,杜建軍喘着粗氣將它點開,裡面大段大段的文字和圖形讓他一陣眼暈,剛剛的視頻雖然關閉,但那金黃色的雙眼卻已經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腦海中,一直晃動在他的視線裡。
杜建軍把眼睛閉上,一片漆黑中,任由這雙眼睛一直浮現,他試圖將注意力分散到正在進行的會議上,於是,一段對話就變得清晰起來……
“……目前我們已經在全國各地建立的預警機制,以備再次出現類似鎮江的事件!”
“目前的騷亂呢?”
“最遲明天中午,鎮江就能恢復秩序。”
“如果出現大面積的篩選,你們有什麼預案?”
“我們建議向民衆公開!”
“什麼?”
“我們建議向民衆公開!”
“胡鬧,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是的,我們很清楚,我們更加清楚的事,這是一系列事件的開端,一味的掩飾不過是拖延最後的暴露時間,這個秘密是掩飾不住的,涉及的範圍太廣,波及的人員太多………既然到了最後還是要暴露,我們建議不如趁現在,引導輿論偏移到對我們有利的方向上來,讓民衆明白其中的危害,那麼我們的工作就容易開展了許多。”
“你的公開,要到什麼程度?”
“我們的建議是全部,這全部是指客觀發生的過程,不包括我們的研究成果。”
“包括蟲洞後面的新世界?”
“是的。”
“荒繆!”
…………
一陣激烈的爭吵讓杜建軍心煩意亂,好在那一直印在眼前的眼睛淡了下去,他振作精神將自己準備的文件整理了一遍,之後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兩天晚上沒睡了,今晚還不知道怎麼樣呢,他決定假寐一會,可一閉眼就馬上失去了知覺。
杜建軍睡去,吳辰卻藉助他的身體睜開了眼睛,耳機被他再次帶上,手掌搭上鼠標,一陣眼花繚亂的瀏覽。
沒有人知道,一處角落裡,他們討論的主角,已經悄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