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出門,一股雨後泥土摻雜着土腥氣的芬芳,伴隨着涼氣十足的冷風撲面而來。
“又是深秋了。”
任平生擡頭看了一眼半掛在天上的朝陽,不同於前些天的無限光熱耀眼,現在彷彿變成了一個溫婉的小姑娘,不捨得情郎受到酷熱的捶打,揮灑的陽光也溫柔的像是柔軟小手的撫摸。
“啪。”
任平生一巴掌打掉了一雙在自己屁股上亂摸的柔軟小手,轉頭瞪了踮着腳偷偷摸摸來到他身後的阮糖一眼。
“嘿嘿。”
阮糖一把摟住了任平生的腰,朝着他一揚精緻的下巴:“王爺不要害羞嘛~
喲喲喲~生氣啦……啊!”
阮糖驚呼一聲,已經被任平生一把拉進了懷裡,接着就被霸道的咬住了朱脣。
“嗚~”
良久,被放開的阮糖面色潮紅,急促呼吸,上氣不接下氣的輕錘了任平生胸口一下。
“女人,你不服?”
阮糖擡頭看去,從任平生的眼裡看到了調戲的笑意。
“哼……服服服,服了!”
阮糖一下感受到按在她背上手臂的力氣,好女不吃眼前虧的說道討饒說道。
“老公,今日陽光明媚,惠風和暢,料想城外應該是天藍水綠,鳥鳴花香,不如……我們今天出去玩吧。”
她笑容燦爛的晃着任平生的胳膊說道。
“我…批准了。”
本想着將這幾日積攢下來的公文批示一下,但現在見阮糖這期待的樣子,當即決定還是晚上回來再批奏摺吧。
“咱們去淺雲村吧,聽說那邊還有瀑布。”
小婉從小門走了進來,很自然的就切入了話題。氣的阮糖白了她一眼,自己把老公哄出去玩的,這小妮子也要摻和進來。
“怎麼了姐姐,你眼睛幹嗎?要不要我給姐姐吹吹?”
小婉見到阮糖給她翻白眼,好心好意的樣子問道。
“我要我老公給我吹。”
阮糖不理她,一雙水潤潤的眼睛裡柔情蜜意的看向親老公。
“呵,綠茶。”
小婉氣的胸口起伏,心裡默唸了一遍《莫生氣》,才把心情平復了下來。
任平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這幾天,她倆之間發生了什麼,互相間氣氛忽然就充滿了火藥味兒。
好在她倆也不是真的在鬥氣,更像是互相拆臺的歡喜冤家,任平生也就沒多想。
出門上了車,韓軍帶着一個班的警衛,將一號車保護在中間,三輛車朝着城外駛去。現在的齊風縣百姓,見到這種有着四個輪子,不用馬拉自己就能跑的車輛,已經見怪不怪,反而在看到那些驚奇的外地人時,會吐槽一句土包子。
因爲,隨着正廳級的實職官員,已經配上了汽車和司機。雖然汽車只是任平生在地球上統一購買的一批六七萬元的敞篷吉普車,沒有什麼舒適度和智能化可言,但更適合吳州的體質,有着足夠的通過性,方便這些官員去地方調研。
而城外的工地上,也已經有邑樂縣的齊興車輛製造廠製造出來四不像用來轉運建築材料。
凡是在齊風縣待過一段時間的人,這些以前在他們眼中無比神奇的東西,已經因爲司空見慣而變得習以爲常了。
淺雲村並不在齊風縣,而是位於錢村縣。齊樂公路途徑錢村縣,車隊在路上的速度很快。
“少爺,河谷省最近接連發生了兩撥叛亂,一次是楊堯在果郡起兵叛亂,被迅速鎮壓了。
這幾天,又有人在文山發動叛亂。現在已經佔領了文山郡,並且正在攻略果郡,截止到今天早上,已經拿下了兩個縣。”
在車上,小婉將最近幾天的情報,向少爺彙報說道。
“今天功夫就有這種戰果?看來是謀劃已久了吧。”
任平生說道。
“不錯,據說是背後有着牟尼教的背影,叛亂的首領楊文堯自稱是牟尼教教主。楊文堯頗有家資,是當地的一個大地主,這些年接濟了不少百姓,並結成了兄弟互助會,暗中發展了衆多的教徒。
當地官府也知道,但是也都深知這是一個炸彈,沒有人敢點這個火,反正當上幾年官就調走了,如果這個炸彈在他的任上被點爆了,到時候不說能不能撲得滅,更可能引火燒身,這些朝廷命官都聰明的很,個個都對那楊文堯和牟尼教以綏靖的懷柔政策。
這樣擊鼓傳花似的,相信後人的智慧,將這個雷一任一任的往後扔,直到如今徹底引爆,瞬間呈燎原之勢。”
小婉說道。
“如果這楊文堯再拿下陳市郡,那樣就南靠塗山,北有文昌河,南北皆有屏障。
西邊又是皖州省的三江郡和旦城郡,這兩郡疲弱,年前北皖集團派兵南下的時候,這兩郡主官就有掛印逃跑的經歷,如今更不可能出兵剿賊。
這樣一來,這個楊文堯很可能割據河谷省半壁而穩定下來。只是這樣一來,朝廷就更難了!”
任平生分析說道。
“如今朝廷還能正常收糧收稅的地方,就是河谷省、建安省、平山省、廣南省······總共不過5個省份,但是這些省份大部分都很貧瘠,只有河谷、平山、楚江算是魚米之鄉,其中又以河谷省爲最。
如今,平原郡被我們佔領,如果文山郡、果郡、陳市郡這三郡又被楊文堯佔領,那朝廷在河谷省就只剩下了三個郡,明年夏糧怕是得減少三分之一。”
小婉也在分析這個事情,對朝廷所能造成的影響。
任平生說道:“如此一來,朝廷面對外敵內亂,怕是越發艱難,按照朝廷的存糧來看,最快明年中旬就有有覆滅的可能,留給我們安穩發展的窗口期或許不多了。
楊文堯佔領三郡所造成的影響,叫中書閣、國防部、政研處的專家們,研究分析一下,出一份分析研究報告給我。”
“嗯。”
小婉點點頭,又說道:“若非少爺帶回來的玉米和土豆、紅薯傳播出去,讓朝廷收到了大量糧食,怕是去年的時候就堅持不下去了。從這方面來說看,少爺還是這景朝的大恩人呢。”
阮糖不能讓小婉專美於前,插嘴道:“老公這是爲天下百姓謀福祉,拯救天下百姓的表現。現在出去走一走,隨着這些糧食的傳播,齊王的口碑在百姓們的口中都好的很哩。”
她在邑樂縣,見到過很多來自各省的人,這些人不論是來自朝廷掌控的省份,還是來自各個軍閥的掌控區域,凡是知道玉米、土豆這些這些仙糧仙種,是齊王殿下從天上帶下來這個典故的,都對於齊王有着一定的讚譽。
她倆肯定有事兒!
任平生往後一縮,悄咪咪的看着這倆人拆臺拌嘴的樣子,更確定自己不在家這幾天,她倆肯定有啥秘密瞞着自己。
但他並不打算戳破。
因爲她倆的事兒,自己單方面去戳破了,矛盾的中心就很可能會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來,還不如趁着她倆暗中拆臺較勁兒的時候,自己裝作不知道,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
任平生轉移話題,問道:“北皖那邊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新動向?”
“有。”小婉點了點頭:“最近北皖集團動作不斷,不但解決了黃蜂王,出兵作戰也忽然變得凌厲起來,接連打了好幾場硬仗,將戰場重點放在了中州,如今接連攻克長東、威海、尚郡、沙東、博明五郡,正在郭郡、恆豐、橫賓這一條線上,與朝廷官兵作戰。”
“劉冠軍還是有些能耐的,當年碰到我們雲臺衛而被打的實力大減的時候,依然彈壓住了其他張王閆李四旗各種不安分的小動作,並頂住壓力在中州省繼續一邊打仗一邊擴軍,現在更是自封吳王。”
任平生靠在靠背上。
小婉忽然說道:“不過,我卻注意到了一個點。”
“什麼點?”
任平生好奇道。
阮糖也很好奇的豎起了耳朵。
小婉說道:“不論是掃滅黃蜂王,還是軍事上的快速變化,都是在劉冠軍迎娶側妃之後發生的,這個時間節點非常重要,劉冠軍對外作戰策略的轉變,也是在這個節點之後。
我猜測,這些變化可能會與這位側妃有關。”
“那就派人查一查,看看這位側妃有什麼與衆不同之處。”
任平生說道。
“那個是什麼人?”
任平生往車窗外面瞥了一眼,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此時,車隊已經到了錢村縣,離開了齊樂公路,來到一條還沒有修繕過的下道上,路途崎嶇,即便以這輛U9的地盤,也過濾不掉從地面傳來顫抖,讓他們感受到不小的顛簸。
但就在不遠處的道路上,任平生看到了騎在馬上的林洛英,以及林洛英旁邊一匹棗紅馬上,有一個陌生的,看上去年齡很小的女孩。這女孩看上去頗爲純真,身上有着一種純潔無瑕的清純氣質,不論身體還是氣質,都讓人感覺乾乾淨淨的,似乎還透露出幾分清澈的愚蠢,像個不諳世事的大學生似的。
如果只是這些,並不會引起任平生的好奇。
他好奇的是,往日裡林洛英從不離手的黑皮箱子,此時竟然在這個女孩的手裡握着。
“洛英!”
車窗落下來,小婉朝着林洛英喊了一聲。
“王爺,首領,王妃。”
林洛英剛剛一看到車隊,就知道是王爺的座駕了。此時見到小婉喊她,本來躲在路邊讓路的她趕忙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來到了已經停下的車隊前,行禮喊道。
隨着王府內開始稱呼阮糖王妃以後,外面的人也得到了消息,雖然沒有辦婚禮,但是她王妃的名頭已經被王府內外所認可。
“洛英,那位姑娘是什麼人?”
小婉見那姑娘雖然從馬背上下來,但沒有往這邊來,只是遙遙的望着這邊,臉上還有些緊張之色。
“首領,那就是我師尊蘇淺雲,昨天下午剛剛出關,正準備向您報備呢。不過師尊嚷嚷着非要出來旅遊,今日無事,便帶着她去淺雲村遊玩呢。
我師尊性格靦腆,見到生人就害羞,平常也素來不太與人接觸。”
林洛英介紹說道。
“啊?”
那姑娘是林洛英的師傅,大家都很驚訝。
同時,也都對林洛英這位師尊充滿了好奇,這外貌再搭配上那清澈愚蠢的氣息,看上去頂多十七八九歲。她倆在一起的時候,看上去不像是林洛英的師傅,更像是林洛英的徒弟。
“我們也去淺雲村,叫上你師尊一起來玩。”
在林洛英看來,此時的王爺一點架子都沒有,但也根本沒有給她拒絕的餘地。
她只好答應下來,只是要苦一苦師傅了,本來跟陌生人接觸就緊張,這下肯定玩不好了。
果然,在她回去和師傅說了以後,蘇淺雲的臉就苦了下來。
她們倆跟在車隊的後面。
沒過多久,車隊就來到了一處山谷,停在了一排樹底下。
小溪“嘩嘩”流淌,溪水清澈見底,能夠清晰的看到水底的鵝卵石。
遠處,是一處自然的瀑布,這個季節的瀑布水量不大。從石壁上的苔痕看來,水量大的時候應該有現在的四五倍。
砸落到地面上,激起漫天的水汽,還有着一股瀑布特有的水腥氣。
任平生伸了個懶腰,渾身骨骼噼裡啪啦一陣響,渾身都感到舒暢。
“淺雲姑娘,你和此地頗有緣分。”
任平生看到林洛英和蘇淺雲騎馬過來,將繮繩拴在了樹幹上。然後蘇淺雲被林洛英拉着手走了過來。
山叫淺雲山,村叫淺雲村,人叫蘇淺雲。
“嗯嗯。”
在和任平生說話的時候,任平生看到她的耳朵都紅了。露在外面的手臂,汗毛都豎了起來。
還沒說上幾句話,這位蘇姑娘臉上的笑容都維持不住了,眼睛躲閃,手腳無處安放,整個人都處在一幅侷促不安的狀態。
妥妥的一個大社恐啊!
“我師傅從小生活在山上,一輩子都沒下過山,對於外界的瞭解也很少。我也是11歲的時候,被師爺帶上山的,雖然是師傅把我帶大的,但師傅也就比我大4歲,以前幾乎沒接觸過外人。”
林洛英怕師傅失禮的樣子,引起任平生的不滿,連忙疊甲解釋道。
蘇淺雲身爲師傅,卻在旁邊格外侷促,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腦門上就寫着兩個大字:尷尬。
她雖然在出關以後,跟着林洛英學習了一些人類社會的常識,但這繁如煙海的知識點,讓她感覺可比修煉難多了!
見此,任平生開始有意引導話題。
他問道:“我以前聽說洛英說,雲隱門已經經歷了六百多年的歷史?”
“不只六百多年,這是我們將山門遷到苗州以後的時間。雲隱門具體存在的時間,應該有兩千年了。”
蘇淺雲說道。
“嘶~”
幾人都有些驚訝。
這雲隱門比地球上存在最久的門派少林寺,都多了五六百年!
“能給我講一講雲隱門的歷史,還有這個黑皮箱子的來歷嗎?”
任平生邀請蘇淺雲,在小溪邊上坐了下來。
說到蘇淺雲熟悉的話題,她終於變得自信了,說話也流利起來,不再顯得口吃和詞不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