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韻瑤拿出鑰匙開了門,鼎沸的人聲就傳了來,龍惠玲看到女兒,趕緊從沙發上起來:“韻瑤回來了呀,你哥哥帶了女朋友來。”忽然又瞧到凌陽,眼裡光亮驟亮,躍過玻璃茶几,迎接凌陽:“你也來了?太好了,來來來,坐坐。”然後又叫保姆給凌陽徹茶去,並仔細交代着:“就放在儲物櫃裡的第二個抽屜裡,那個用錫罐裝的,上頭貼有碧螺春標籤的那個,凌陽喜歡喝這個,水溫不要太燙,還有,一定要用玻璃杯。杯子我特意放在茶葉旁邊。”
保姆在張家幹了一年多時間,也知道張家對這個姑爺的重視,更明白這個未來姑爺的嘴刁,不敢怠慢,趕緊放下手頭的工作,泡茶去了。
這邊,凌陽已與坐在沙發上的認識的人打了招呼,除了張韻瑤的二嫁周美心外,他一個都不認識,因此,也就只喊了周美心“二嬸”。
“凌陽也來了,坐,坐。”周美心站了起來,招呼了下,並讓了讓位置。
張克均的舅媽錢淑惠身子半起,意思了下,周涵玲動都沒動一下,依然翹着二郎腿,還曾用仇恨不屑的目光看了張韻瑤。不過,在看向凌陽,眼裡又閃過一絲陰鷙。
張韻瑤語氣平淡地叫了“二嬸”,又稱呼錢淑惠“舅媽”。
錢淑惠“嗯”了聲,上下打量張韻瑤,說:“韻瑤許久不見,越發漂亮了,果然女大十八變,比我家涵玲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周涵鈴立即說:“媽,我是從來不與別人比外貌的,我從來都是比內涵的。”
意指張韻瑤空有美貌沒有腦袋。
龍惠玲當下臉色就沉了起來,周美心也略有責難地看了周涵玲,這兒可是張家,哪有客人在主人面前大放闕詞的,太沒修養了。
而錢淑惠卻反而笑呵呵地說:“你呀,一個女孩子,這麼好強幹什麼?當心以後嫁不出去。學學你韻瑤表姐,早早就找了個帥氣的男朋友,帶出去,多有面子。”
周涵玲瞥了凌陽張韻瑤,語氣輕嘲:“男人是靠腦袋和才華,外表是不能靠一輩子的。”
這話可就得罪人了,張韻瑤很想發作,偏這種場合,又找不出適合的語言,只能忍在心頭。龍惠玲卻是忍不住了,說:“不好意思的很,凌陽偏就是既擁有優秀外表,又擁有才華和腦袋的人。老爺子身體狀況良好,還多虧了凌陽,就是韻瑤她爸,凌陽也暗中出力不少力,可他卻什麼都不說,低調的很,也謙虛的很,從來不對外人提及。”
意指有些人,仗着有點子功勞就覺得了不起了,天天把自己當根蔥。
周美心臉色微僵,有些心虛地看了凌陽一眼,她是張家人,卻不是核心層次人物,儘管不知道凌陽在暗中做過的事,但老爺子的身體,確實是多虧了凌陽的。老爺子在,張家才能屹立不倒,張家才能大樹底下好乘涼。但這些周家肯定是不知道的,還一直把自己當成張家大功臣,時常給龍惠玲母女難堪。
周涵玲被諷刺了,很是生氣,挑眉看着凌陽:“你還幫過我大姑父?幫了什麼忙?說來聽聽?”
凌陽會鳥她纔有鬼,只是目光看向對面坐着的一對陌生母女。
周美心見狀,趕緊給凌陽介紹:“這是蘇怡琳,正與克均處朋友,這是怡寧的媽媽,你就叫阿姨好了。”
“你們好。”凌陽從善如流。
張韻瑤坐在凌陽身邊,也招呼了兩句。
周美心又笑着說:“怡琳的爺爺是全國人大主任,她爸爸是JMB的部長,怡琳本人也挺優秀的,今年28歲,已經在工商總局任經檢局黨支部書記,已是正處了。”
張克均今年三十一歲,如今是副廳級。蘇怡寧28歲就是正處,確實很了不得的,只是,比起張克均的實職,她也只能做些務虛的工作,權力上可是有着天差地別的。
凌陽笑道:“蘇小姐真是年輕有爲。”
“您過獎了,也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蘇怡琳一頭長直髮,偏分,大眼瑤鼻朱脣,皮膚白皙,看起來很是端莊,既有知性的一面,又有穩重的面。
“你就是韻瑤吧,果然漂亮,你未婚夫也好帥。”目光看着張韻瑤,很是親切。
張韻瑤微笑道:“蘇小姐你也很漂亮呀。”
蘇怡琳的母親王素瓊也開口誇道:“美心,你這個侄女可真漂亮,侄女婿也好優秀,真是金童玉女。”
周美心笑着說:“看着他們這一對璧人,我也捨不得移不開眼了。”
周涵玲很是不爽,人前又不好發作,只能別開臉,輕哼一聲。
剛好就瞧到保姆拿着茶罐走出來,就揚聲道:“我剛纔不是說過了嗎?我要喝水芒果汁,怎麼現在還沒給我端來?”
保姆從開放式的操作檯擡頭說:“等一會兒,周小姐,家裡沒有芒果,喝蘋果汁如何?”
周涵玲說:“我纔不要,我就要喝芒果汁。”
龍惠玲平靜地道:“家裡沒有芒果,涵玲就改吃別的吧。”
錢淑惠就指責龍惠玲:“惠玲,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會當主人,家裡就該時常備些時令水果,這樣以備不時之需,不然客人來了,這樣沒有,那樣沒有,也太怠慢客人了。”
龍惠玲假假地笑道:“你和涵玲是客人嗎?我怎麼感覺不到呢?”
這句話倒是讓凌陽對龍惠玲刮目相看了。
錢淑惠道:“哎喲,聽你的意思,難不成,我們大姐死了,我們周家還當不成你們張家的客人不成?”
龍惠玲說:“瞧你這話說的,我的意思是,你們周家來我們張家,自來是主人的身份呀。怎麼好端端的又忽然把自己擺在了客人位置上了?倒是讓我驚訝。”
二人之間的機鋒,再是神經大條的人都聽了出來,蘇地北夫婦互望一眼,眼裡閃過一絲擔憂和凝重。蘇怡琳則左右瞧瞧,不動聲色。
周美心打圓場道:“啊,克均回來了。”
周涵玲眼裡一喜,起身迎了上去:“表哥,我想吃芒果,可你家保姆卻不肯給我弄。”
張克均目光一寒,豁豁地射向保姆。
龍惠玲大怒,對從才從外頭買東西回來的張克均說:“克均,你表妹非要吃芒果汁,家中確實沒有,你就代代勞,去給你表妹買些回來吧。”
周涵玲趕緊說:“幹嘛要表哥去買?讓保姆去買唄,不然請保姆來做什麼?”
張韻瑤總算逮着機會刺她,一字一句道:“唐阿姨雖是我家的保姆,領的卻不是你的薪水。你想請她可以,付酬勞唄。唐阿姨可沒有義務替你做事。”
“你……你怎麼這樣?”周涵玲生氣了。
張韻瑤很不客氣地道:“客隨主隨不知道嗎?做客人的規矩難道還需要我來教你嗎?”又對張克均說:“大哥,你去別人家中作客,是否非要吃主人家中沒有的東西嗎?”
張克均頭都大了,妹子與表妹不和,他一直知道,只是沒想到,她們連面子功夫都不肯做,居然擺在明面上來鬧。
“涵玲,阿姨不吃芒果,她對芒果過敏。家中有蘋果,梨,車釐子……這麼多水果,夠你吃了。”茶几上擺滿了各式水果。
這時候,保姆端着茶過來了,遞到了凌陽面前,“你的茶水。”
凌陽接過,“謝謝。”
保姆笑咪咪地說:“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雖然我是保姆,但我也是有尊嚴的,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對我呼來喚去。”目光還瞥了眼周涵玲,然後傲嬌地離開了。
周涵玲臉色鐵青,抓着張克均的袖子:“表哥你看看,區區一個保姆居然拽成這樣。”
張克均有些尷尬,知道自己剛纔的行爲把保姆給得罪了。這個保姆可不簡單,雖是保姆,卻是中央警衛團裡出來的,領的也是警衛團的工資。張家人真要是把人家當成傭人般呼來喚去,確實不地道。還容易授人把柄。顯然,剛纔保姆這一行爲,也側面證明是周涵玲無理在先。
周涵玲的父親是部經高官,只能享受二級警衛保護,其家人也還享受不到配備警衛團保姆的資格,就是周美心夫婦也沒這個資格。因此,他們並不清楚,張家的保姆,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指使得動的。
“玲玲,唐阿姨是警衛團給咱們家配備的,名義上是保姆,實際上,卻相當於保鏢,保鏢當然不會做這種活兒。你誤會唐阿姨了。”張克均也算是相當照顧周涵玲的面子了。到底是已逝母親那邊的親戚,不願把關係弄得太擰,畢竟,周家也是他的一大助力。
錢淑惠卻不是很滿意,居然嘆口氣道:“原來如此,唉,我記得,當年你媽還在世的時候,可享受不到這些待遇。”意指龍惠玲搶了原本屬於張克均母親的風頭。
這話聽着還真讓人不舒服,張韻瑤冷笑道:“唉呀,聽舅媽這麼一說,好像真是我媽撿了天大的便宜呢。”一臉悲傷地看着張克均,“哥哥,你說呢?”
“說什麼胡話。”張克均瞪她一眼,也知道妹子生氣了,儘管他內心也偶有這樣的想法,因此對龍惠玲沒有好感,但要是說出來的話,可就得把妹子也給得罪了,於是趕緊說:“五一隻放三天吧,不回學校了?”
張韻瑤說:“哥,別轉移話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舅媽的意思是,好像是我媽沾你媽的光,或是搶了你媽的風頭,哥哥,你覺得舅媽這話說得可對?”
周美心見張韻瑤不依不饒,生怕把氣氛弄僵了,趕緊站起來打圓場:“哎,我說你們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說起混賬話了?韻瑤,克均舅媽不過是說着好玩的,你別當真了呀。大家都是親戚,何必弄成這樣呢?豈不讓外人看笑話嗎?”
又狠狠瞪了錢淑淑,給她一個凌厲的眼神:“你也真是的,我知道你與我大姐感情最要好,時常想起克均他媽,可也要分場合呀。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錢淑惠還不以爲然,只是小姑子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從善如流地道:“克均他媽死得慘,我每次想到她都會心裡難受。這不,一看到克均都這麼大了,居然成家了,就忍不住嘛。”
“忍不住也要忍,這是什麼場合?多大的人了,還這麼不知輕重。”周美心指責完錢淑惠,又安撫張韻瑤:“好了,韻瑤,別生氣了,克均舅媽也是無心之過。”
張韻瑤卻一臉天真地問:“二嬸,那有關我和我媽搶了大哥媽媽應有的風光的事兒,是不存在了?”
周美心賠笑道:“沒有的事,這是誰說的,看我不撕爛他的嘴,胡說八道。”
“那,以後再有這樣拐彎抹角說這樣的話,我就來告訴二嬸,讓二嬸去撕她的嘴。”目光豁豁地看着錢淑惠母女。
後者臉色黑青,別過臉去,眼不是眼,鼻不是鼻的。
周美心有些不自然,強打起笑容來:“不會的,肯定是你想多了。唉,好了好了,來來來,坐坐,今兒是你大哥正式與怡琳處朋友,也算得上是喜事呢,是不?那些不愉快的事就忘了吧。”
大家又重新落坐,張克均也坐了過來,
張韻瑤坐下,上下打量蘇怡琳,後者趕緊衝她笑了笑,張韻瑤也衝她笑了笑,笑眯眯地道:“蘇小姐,與你說件悄悄話吧,這個唐阿姨,是爸爸讓我去警衛團點名要來的。”
蘇怡琳的笑容不變,不過內心她以爲張韻瑤是來向她炫耀她在張家很受寵似的。只是她馬上又揚起笑容,一臉的欽佩:“韻瑤你眼光真好,唐阿姨是做事能手,看她走路的模樣,就知道是個厲害的練家子。”
但心裡卻在說:就算你得張靜鴻的寵又怎樣?你是女兒家,遲早都要嫁人的,嫁出去後,還能管孃家的事不成?就算張靜鴻疼你如命,常把你留在家中,但你還想在家中行駛小公主的權利,怕是會自取其辱了。更何況,女人前半生靠家族尊榮,後半生就婦憑夫貴了,你男人又不入仕,再有錢又如何?等十年二十年後,就是你來巴結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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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打嘴了,國慶節前怕是無法完結,加上國慶節七天應該木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