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上下來一個身穿西服的中年男人,一些相當關注財經新聞的人無不激動地叫道:“居然是蓉城首富,李萬三耶。”
而讓衆人大跌眼鏡的是,堂堂首富,下了車後,居然站在車門邊,難不成車裡還有更厲害的人物不成?
只是等車上又下來一人時,全小區的人都沸騰了,居然是B樓904那個吃軟飯的小白臉。他居然坐蓉城首富的車回來,這也太駭人聽聞了吧。
“李董,我就住這兒。”凌陽指了指眼前的小區,在那些一直駐足觀望的人的注視下,總算出了口被無辜貶損的惡氣了。
李萬三下了車,看着眼前的小區,就笑了起來:“這個小區的開發商我也認識,還頗有些交情,等空了我問問我那朋友,看小區裡頭還有沒有空置的房子,給你挪一套出來。以你的身份,豈能租房子住?太掉價了。”
凌陽笑着說:“韻瑤在這邊實習,上班方便,我也就跟過來了。沒事兒,反正也住不了多久。”
告別了李萬三,凌陽施施然進入小區。
之後,再也沒有人再說凌陽是吃軟飯的了。
這天週五,單位裡提前下了班,張韻瑤回了學校一趟後,又回了政府大院**爲的家中。
凌陽又去了趟青羊宮,回來的就要晚些,發現張韻瑤比他還要忙碌,對於他的回來,既沒表達不滿,也沒有欣喜之色,坐在書桌後,與他說了句:“回來了呀。”然後又低頭寫她的字。
凌陽很是不滿,覺得這丫頭也太無視自己了,只是還來不及抱怨,張韻瑤已開口了:“快過來,看看我三叔給送的文房四寶。”
原來,張韻瑤本是蓉城大學書法社的副社長,歷年都要參加各類書法大賽,以前只是參加少兒、青年書法賽事,後來成年了,就開始向全國性的書法協會投搞,獎狀獎金也得了不少,作品也出版了,這回即將代表學校,參與新一屆“四堂杯”書法大賽,主題是《寫意》主辦單位有華夏書法家協會、華夏文字博物館、承辦單位是華夏文字博物館書法院蓉城市文聯。
張韻瑤以個人的名義準備參加,如今正臨陣磨槍。
凌陽挑了挑眉,走了過去,說:“年年都要參加,不嫌無聊?”
張韻瑤白他一眼:“這可是我的愛好!”以她的身份,是不會再有金錢生存方面的煩惱,之所以苦練書法,也是一種精神寄託,一種愛好。以及榮譽帶來的自豪和心靈上的滿足。
因爲大賽規則裡,主辦方都會向優秀作品的作者頒發獎金、證書;入展作者頒發收藏費、證書。 儘管獎金不多,卻也是一種精神上的滿足。
張韻瑤就興沖沖地向凌陽展示她的文房四寶。
涇縣宣紙、宣筆、徽墨、旌德宣硯,果然非同凡品。張韻瑤已寫了一篇古詩詞,凌陽看了良久,說:“不錯嘛,不衫不履,追求自然之美。”張韻瑤的字,不似柳體的秀氣,也無行書的行雲流水,也沒有楷體的大氣端正,更沒有宋體的嚴肅,而是帶着種種自由隨性。看似不勻稱,卻自有種不經意狀的優美和韻味。
張韻瑤對自己的書法也是相當有自信的,見凌陽有模有樣的點評,就不服氣了,傲嬌地道:“光說不練,你會不會寫呀?”
凌陽瞟她一眼。
這是什麼眼晴?絕對是輕蔑,向來自信的張韻瑤放下毛筆,“來來來,你也寫上幾個。”
凌陽接過毛筆,蘸了濃濃的墨,站在桌案前,醞釀片刻,然後一揮而就。
張韻瑤張大嘴巴,然後尖叫:“你這寫的是什麼呀?”
凌陽把毛筆一丟,習慣性地甩了甩手,非常的高冷風範,“與時俱進,懂不?”
張韻瑤怒了:“屁的與時俱進,你就是個臭屁得瑟的混蛋,都多大的人了,還傲驕成這樣。”發現凌陽不以爲然,一副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模樣,大恨,又去捶找他。
蔡茹聽到動靜,趕緊過來:“怎麼了,怎麼了,你們小兩口鬧什麼矛盾了?”
張韻瑤氣得雙頰通紅,拉着蔡菇告狀:“三嬸,我讓他寫對聯,你看看他幹了什麼?”
“寫對聯?唉喲,這可是文化人藝術家才幹的活兒呢。”蔡菇上前,看了對聯,驚爲天人:“天蒼蒼地茫茫想你的日子太漫長,風嘯嘯雨兮兮沒你的日子太迷茫。”
橫聯:“財神爺快快來。”
蔡菇問凌陽:“這是你寫的?”
凌陽點了點頭,得瑟之意融於其中。
蔡菇擊掌道:“好呀,確是很好呀,即不落俗套,又有創意。還有這字,寫得也確實不錯呀,唉喲,龍飛鳳舞的,只是,爲什麼全是繁體字呢?”要不是蔡茹也是中文系畢業的,還真把這些字認不齊全呢。
張韻瑤跺腳:“三嬸,你到底站在哪邊呀?”
蔡菇就說:“我說韻瑤,你呀,就是被凌陽寵壞了。凌陽寫的字比你好,就氣成這樣,至於麼?你平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呀,你這完全是恃寵生驕了。”
張韻瑤指着她雪白整潔的大牀:“我承認他寫的字比我好,只是他每次寫完字毛筆就會往後一扔,三嬸你看你看……我才換的牀單啦。”說着又跺了跺腳。
蔡茹轉身,當瞧到張韻瑤米白色牀單上那被薰染了一佗的黑色污跡以及一支毛筆時,都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看了正不自覺地摸鼻子的凌陽,蔡菇無耐地笑了:“寫完字就扔毛筆?這個習慣可不好哦,怪不得韻瑤要生氣。”她也不知該站在哪邊了,所以也只能和稀泥。
“好了,都彆氣了,另外換個牀單就是了,凌陽以後不要再扔毛筆就是。還有韻瑤,你也要控制自己的脾氣。”
蔡茹就去更換牀單,讓張韻瑤攔了下來:“三嬸,哪能讓你來換呢,我來換,我來換。”蔡菇也沒堅持,又與凌陽說:“你隨我去拿牀單,牀單放在我房間呢。”
凌陽摸了摸鼻子,去拿回新的牀單,張韻瑤早已扯下被弄髒的牀單揉成一團丟到他懷中,黑着臉道:“看你乾的好事,鋪上。”
凌陽摸了摸鼻子,得了,好男不與女鬥,這口氣,忍了吧。
只是他的逆來順受仍是沒讓張韻瑤滿意,因爲他把牀單鋪反了。
“真是笨到家了,一個大男人,居然連牀單都不會鋪,真懷疑你以前一個人是如何生存下來的。”張韻瑤嘆口氣,上前推了他一把,重新整理牀單。
凌陽縮在一邊,笑道:“當年一個人的時候,確實差點餓死了,不過現在不是還有你麼?”
“少給我灌迷湯,我可不是被甜言蜜語哄着長大的。把牀單拿去洗衣機裡,另外,弄髒的那團需要打上肥皂用手搓。”
凌陽覺得吧,未婚妻正在氣頭上,這時候與她對着幹肯定落不着好果子吃,於是任勞任怨地去了與衛生間相鄰的單獨隔出來的洗輿室裡,洗衣機就放在這兒。
凌陽拿出肥皂往髒的地方抹了又抹,就開始搓,**爲家的保姆李鳳霞進來說:“這些事兒我來做吧。”
凌陽不讓,並且說:“還是我來吧,這是韻瑤給我的活兒。”
李鳳霞也沒有再說什麼,她雖然只是一枚保姆,卻是被專門聘來服務於省政府大院的諸位領導,在張家也服務了也有兩年時間了。張家人都沒什麼架子,相處還算愉快。只是李鳳霞唯一瞧不慣的就是遊手好閒的凌陽。覺得年紀輕輕的,除了長得好看外,成天東逛西逛的,正經事兒不做,一看就是個吃軟飯的,這些活兒他不做誰做?
李鳳霞也知道凌陽在興華房地產公司任職,薪水還相當高。只是在省政府大院呆得久了,對“顧問”這個詞已比較熟悉了,認爲凌陽是靠裙帶關係找的工作。人家公司老董不好得罪副省長**爲,這才安了個閒職給他。
對於這種靠裙帶關係的男人,李鳳霞是一萬個看不上的。
若是凌陽知道李鳳霞對自己的看法,估計要去撞豆腐了。
也幸好他本人還沒有厲害到可以施展讀心術的地步,不然真要吐出一口老血來。
凌陽洗好了牀單,回到屋子裡,張韻瑤正在練字,輕腳上前,越看越有趣,他長年畫符,也需要接觸書法,對書法也是有相當功底的,而張韻瑤的書法,卻是用現代的手法,表現出了一種古典美。
張韻瑤用筆習慣先破鋒再散鋒,結體也時出欹斜,書寫時也沒個章法,力求自由,卻能得到一些細節的意外效果,在秉筆臨池過程中又是激情的、隨緣生機。
只是,到底還年輕,有些字的結構上,還是沒能把握好。
凌陽指着那個“天”字,“寫小了些,這個字筆畫少,又是寫在首尾,筆墨應該更加濃厚些,才能壓得住下頭複雜的字。”
傳統詩句大都是富有寓意和祝福性的,但現代人已開始追求個性化,多元化,所以想要對聯受歡迎,除了字要寫得好外,還要有新的創新。
張韻瑤打開電腦,在網上搜了些比較經典的有內涵的詩句,自己也琢磨了幾條俗背於胸,並且把一些難寫的,不好駕馭的字又練習了幾遍,力求不打草稿。
快到十點了,凌陽喊張韻瑤睡覺,張韻瑤仍是認真端坐於書桌後,聚精會神地練習着,凌陽看不下去了,說:“不是還有一個多月才參賽嗎?有必要這麼拼命嗎?”
張韻瑤長長嘆口氣:“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但我覺得,還是告訴你吧。”
看她語氣就知道,還有別的事兒發生,凌陽來了興致:“說吧,我聽着呢。”
“我們學校也算是國內排名比較靠前的名牌學府吧,我呢,你是知道的,是走後門的。也不知是哪個沒事幹的傢伙,居然把我是副省長侄女的身份透露了出去,又還貼出了我高考時的成績,唉,然後就被……認爲是靠關係才進入蓉城大學。這不,連記者都被驚動了。我知道,這些人估計是受人指使,故意給我三叔抹黑的。好在,我因爲是特長生嘛,靠書法加了不少分,其實也不算靠關係。只是因爲我是前校花嘛,又有個副省長的叔叔,他們非要揪着我不放。這不,中文系有名的系花兼才女柳怡雯,居然向我挑戰了。”
凌陽興致勃勃地問:“向你挑戰書法?”
張韻瑤無耐地點點頭:“是的,原來,柳怡雯還真不簡單,爺爺是國家級的書法家協會主席,現任華夏書法家協會名譽主席,全國政協委員、文聯榮譽委員、美術出版總社編審、藝委會顧問,京城唐風美術館特約書法家等。”
凌陽哈哈一笑:“夠厲害了。”
張韻瑤撇撇脣:“她父親更厲害,她父親柳達海,現任華夏書法家協會主席,華夏書法家協會學術委員會主任、評審委員會副主任,蓉城文聯主席,省書法家協會主席,全國人大代表,國家有突出貢獻的專家。
人家書法四體皆能,以隸書、行草爲最。”然後拿了個張A4紙打印的稿子遞給凌陽。
“看吧,這是我從百度上打印的,唉,牛人呀。”
凌陽接過,這麼一看,也跟着樂了,柳達海,草書追張旭、懷素神韻,楷書以《張猛龍碑》爲宗。早年隸作求其精美,取《乙瑛碑》之骨肉停勻,《封龍山》之寬綽古雅,《禮器碑》之變化如龍,自成風貌。以行草飛動圓勁的筆觸,寫莊重醇厚之體,形成了具個性的草隸,爲書界所公認。其作品曾赴西德、芬蘭、新加坡、等十數個國家和地區多次展出,並參加全國多次書法篆刻展覽,及國際書法展。作品被收錄於百餘種作品集,國內博物館、碑林多有收藏、刻石。《書法》、《國書法》、就是扶桑國《書道藝術》也有專文介紹。出版有各個自選書法集。獲過多種書法大獎。並多次出訪日本、法國、瑞典等國家並舉辦展覽。還愛;受邀世界各地進行講學。
總之一句話,牛人,絕對的牛人。
凌陽安慰未婚妻:“不用怕,再厲害,也只是父輩厲害,雖說虎父無犬子,但大多時候,虎父多的是犬子。”
張韻瑤說:“我原是這麼想的,可是後來一打聽,才知道,柳怡雯不愧爲中文系的第一才女,不但發表過不少詩歌,散文,小說,人家還沒畢業呢,就已是某女性雜誌期刊的專欄作家。人家的博客點擊率高達千萬,粉絲數百萬。在新浪微博裡,還領着普通白領都要眼紅的工資呢。哦,對了,人家也曾參加過各種書法大賽,獎狀比起我的,只多不少。”
凌陽大笑。
張韻瑤很是不滿:“我頭都快大了,你還笑。有沒有良心呀。”
凌陽笑話她:“庸人自擾!”
張韻瑤不服氣地反駁:“我原本也不想理會她的,只是有些記者真的很討厭,居然還把我的事兒刊登到報上了,當初我進入蓉城大學,確實走了後門的,還是三叔親自去辦的,我怕這事兒牽連三叔嘛。哦對了,忘了與你說,常務副省長要退休了。”
然後等着凌陽自行去領悟。
常務副省長實權很大,僅次於省長,有時候,只要搭上一把手,就能夠在行政上節制二把手,在常委裡也相當重要。按着排名原則,常務副退下,常委副的**爲接替也是名正言順,但其他副省長也是有機會的,
凌陽笑了笑,說:“關鍵時期,從黑你進而牽連到你叔叔,也就是想去掉一個競爭對手,是吧?”
張韻瑤點點頭,她主要是怕這件事影響到三叔晉升常務副。當年她分數不行,是靠特長加分進入的,又是京城戶口,高考錄取分數比蓉城本地人還更有優勢,再加上特長加分,剛好在錄取線上。只是,她這樣的分數,以蓉城大學在全國都被排得上名號的高級學府來說,被錄取的可能性也是極小的,也還是纔剛擔任副省長的**爲親自找教育廳長溝通的。
想不到,這事兒居然還成了政敵攻擊**爲的最佳理由。
凌陽暗歎一聲,以張韻瑤心軟善良的性子,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管的,肯定要證明自己才能打消別人的質疑,不讓**爲的政敵有可乘之機。
只是,光證實了又有什麼用?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本來這事兒就捕風捉影,就算張韻瑤證明了自己,但她是副省長侄女的消息,仍是會傳得到處都是,而有關她靠走後門的事兒,還是會被拿出來無限放大。
美女有着天然競爭優勢,但美女容易被誤解,被當成花瓶,更易招黑,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也會引來無數圍觀猜想。
凌陽問張韻瑤:“所以柳怡雯向你挑戰,你就二話不說,應了?”
“嗯。”張韻瑤放下毛筆:“我原本是不想鳥她的,不過轉念一想,她是書法世家,我也不差呀,我得過的書法獎項,也不比她少。我若是不應戰的話,豈不認爲我心虛?”
凌陽說:“你傻呀,你的身份,條件,就算走後門,又有什麼見不得光的?真要講貢獻的話,你的貢獻會比她大。”
“我,我能有什麼貢獻?除了那個身份外,也一無是處了。”張韻瑤也有些自卑了。她從小到大,成績都不是很好,除了文科和書法外,其他科目一塌糊塗。那個柳怡雯,不但是才女,人家英語也說得頂呱呱,不像自己,到現在也才過了英語六級。
凌陽說:“你這個身份,足可以碾壓柳怡雯。就是你那特務部的身份,也可以碾壓三叔的政敵好不好?”
張韻瑤雙眸一亮:“唉呀,我怎麼沒想到呢?我真是太笨了,太笨了。”
身爲特務部的一份子,是可以根據環境因素而更改官方身份的,只需要她一個電話打出去,一個新的官方身份就出現了。
於是張韻瑤興奮地拿出手機,給特務部後勤科的人打了電話去,讓他們給準備一個不顯山露水卻能震懾住別人的僞官方身份。
那邊後勤科的人估計是睡着了被吵醒的,好半天都沒有明白張韻瑤的意思,一臉懵逼地說:“我明白了,是不是想用牛逼的僞官方身份去震攝一些有眼無珠的王八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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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只有一更哈。這陣子操心孩子的作業,大雙自理能力強,懂事,有主見,學習也跟得上,幾乎不讓大人操心,唯獨小雙要我的老命,同一天,同一個時辰前後只相差幾分鐘,差距乍那麼大呢?寫不來字,做事拖沓,算術,認字都差得沒邊了,每天的輔導幾乎是我的噩夢。如果真要講優點的話,就是能吃能睡。我甚至嘆氣地與老公說,實在不行,長大後搬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