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了一切事務後,凌陽這才離開了地府。臨行前,還是託咐了師父元陽子,要他暗地裡相助一二。
元陽子採用了時空法則送凌陽回到陽間,明明在陰間呆了十天左右,但使用了時空法則,回到陽間,也就是一個晚上的時間而已。
時空之法並不能常用,以凌陽現在修爲,並不能施展。
當然,時空法則並不是沒有壞處的,那就是,施展此術法的元陽子,肯定會損耗一定的法力。
凌陽的神識直接回到蓉城富麗華大酒店的房間裡。
神識歸位,天已經亮了,凌陽出了房間,對柴平道:“你妹子的事兒已經解決了,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柴平大喜,趕緊摸摸包包,掏出事先給凌陽準備的紅包。
凌陽伸手把紅包推了回去。
“我欠你兒子三個因果,這回算是全還給他了。”
“因果?”柴平愣了愣。
凌陽淡淡地道:“是,於我們術士來說,一碗飯,一口水,都算是因果。老柴,你也要感謝你生了個好兒子。若非你兒子處處積德行善,你們家怕是早就被柴紅給害死了。”
行善之人自會累積功德,只是這份功德很是微弱,但冥冥之中,這份功德卻能助行善之人躲過災禍。
柴平卻是不能理解這份因果,納悶道:“大師認識我兒子?”
“回去問你兒子不就得了?”
……
沒過兩天,柴平又來了,這回還帶了他大兒子柴靖來。
看到凌陽,柴靖就張大了嘴巴:“你究竟是人是鬼?”
柴平敲了他的頭罵道:“胡說八道什麼呢?凌大師當然是人,還是神仙級的高人,怎麼可能是鬼?”
柴靖搔搔頭說:“我,我是真被搞糊塗了,你既然不是鬼,那爲何一邊可以出現在我面前,一邊與我爸爸在一起呢?”
柴靖問過父親柴平,那天正是1月24號晚上,柴平離開凌陽的房間是24號晚上近12點。但在那天凌晨12點多鐘時,他接到了“父親”的電話,出了大院後,那時候也就是凌晨12點半左右。柴平親自與他說過,他在12點鐘之前並沒有給他打過電話,那麼那個冒充父親的電話就相當可疑,也不知是誰打的。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朝陽區離石景山區並不近,凌陽怎麼可能在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出現在部隊大院,並且還出現在他樓下。這是他們父子共同的疑惑。
柴靖也查了路程,從朝陽區到石景區,再快的速度,少說也要個把鐘頭,那個時段凌陽坐飛車,也不會有這麼快。
這是其一。
其二,柴靖當時看得清清楚楚,路燈下凌陽並沒有影子。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柴靖後來還翻看過小區外頭的監控錄相,監探錄相里只顯示了自己,凌陽並沒有出現在監控裡。
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凌陽不是人。
柴靖上下打量凌陽,大黑毛邊領子的黑羊皮短夾克,裡頭一件磨毛淺藍格子襯衣,夾克蔽着,露出精緻的皮帶扣子,下身是鉛灰色直筒裙,看起來英俊帥氣又時尚,既有都市精英範兒,又有成功人氏的自信優雅。
就算這人當真不是人,但因凌陽那天晚上雖嚇唬了自己一番,卻沒有對他有過實際傷害。
加上凌陽也不像是窮兇惡極的人物,於是柴靖壯着膽子問道:“你究竟是誰?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就算你真不是人,我也不會說出去的。只是想請你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人類。”
凌陽不答反問,“你真記不起我了?”
柴靖臉色大變,再一次打量凌陽:“不好意思,我真的沒什麼印像。”
他又仔細打量凌陽,“抱歉,真的沒有印像……”
“看來你這面盲症還真是無可救藥了。”
柴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他確實有面盲症,有時候見過幾回面的人,轉過背又把人家給忘了。下回被叫住,人家認識自己,自己卻不認識人家,知情的人都知道他有面盲症一笑而過,不知情的還以爲他傲慢呢。
“幾年前在重慶時,你們家擺壩壩宴,不是有人向你們討頓飯吃麼?別人都要趕人走,唯獨你把人留了下來,說只是吃頓飯而已,臨走時還給了那人錢。”
“我想起來了。”柴靖恍然大悟:“好像也有三四年了吧,那是我第一回陪我太太回她的重慶老家。好像是有個人年輕人來討飯吃。那個人,就是你嗎?”
凌陽淡淡一笑:“正是我。”
“真是你呀,那,那你……你怎麼……你年紀那麼輕,怎麼就……”柴靖又迷惑起來。
凌陽說:“當年我臨走前,你還特地給了我200塊錢。我也與你說過一句話,你忘了?”
柴靖茫然:“好像有那麼一回事,只是,你與我說了什麼話,我是真的記不起了。”
凌陽翻翻白眼:“當時我就與你說過,三頓飯,三回錢,三次因果,今生必還你。”
凌陽感嘆,當時他在經過那戶人家時,就發現柴靖與自己會有因果牽扯,所以抱着試試看的心態,特地上前討頓飯吃。別人都冷眉橫眼的,唯獨柴靖對岳父說了句:“現在這年頭,吃不起飯的人可真不多,這個小兄弟應該是遇上什麼困難吧,衝着他這份向陌生人討飯的勇氣,應該是山窮水盡的地步。出門在外,能給予幫助的就給予幫助吧,說不定哪一天我們在外頭也會求助別人呢。”
第二年,相同的日子,凌陽又去討飯吃。
那家人就認出了他來,臉色就更不好看了。柴靖卻沒有認出他來,就算後來知道他就是去年來討飯的人,依然讓他坐到桌上吃了頓飽飯,臨走時又還給了他兩百塊錢,並問他是否需要幫助。
第三年,凌陽又故伎重施,柴靖的岳家包括他老婆都是橫眉豎目的,說出來的話也有些難聽了。但柴靖仍是說:“看樣子,你是吃定我了。雖然我也不明白你爲什麼一連三年都要來我岳家蹭飯,不過沖着你這份毅力,還是讓我相當欽佩,坐下吃吧。”臨走時,又給了他五百塊錢,甚至問他是不是遇上什麼困難,需不需要他幫忙。
當時凌陽就意味深長地說:“三頓飯,三次錢,三回因果,今生必還你。”
當時柴靖就笑着說:“什麼因果不因果的,只是以後若當真有緣再相遇,而我又恰巧落魄了,你可得接濟我呀。”
一晃,五六年時光過去,凌陽也差點把這個因果忘得乾乾淨淨,從碗裡看到柴靖的面容後,凌陽纔想了起來。
“哦,是嗎?”柴靖腦袋有些木,也一片混亂。
凌陽又把當年的事兒重新說了下。
柴靖想了起來,是有這麼一回事,只是,他怎麼也無法記起當時那年輕人的面容。
凌陽又繼續道,“我救下你全家,算是報答了你三頓飯的恩情。”
柴靖訥訥地道:“你的意思是,當時,你來我家討飯吃,是故意的?”
凌陽淡笑不語。
“……那,你救我,也是因爲我先前的三頓飯?”
“算是吧。”其實,就算沒有那三頓飯,凌陽也會施救的。
只是,有了這份因果,卻讓凌陽堅信了因果之道,更讓凌陽有出手的理由了。
因果關係非常複雜,我們凡夫俗子怎能知道?人事的發生,有的似乎是兇險的,而實在倒是幸福的;有的似乎是可喜可慶的,而實在是可悲可嘆的;有的似乎是可悲可嘆的,而實在是可喜可慶的。禍福是互相倚伏着的,得失沒有一定!
柴靖於凌陽有恩,凌陽報答他,這是必然的。若無這份因果,凌陽依然會解救柴靖,但絕不會救得如此乾淨俐落。
因爲柴靖一事,又讓凌陽感慨良多。
如果沒有柴靖這份因果,他也不會把事情處理得如此俐落。也正是因爲這份因果,使得他陰差陽錯得到了地府總督察的位置。這麼算起來,他與柴靖這份因果,還沒有完全了結呀。
……
凌陽又去張家找張韻瑤,接待他的是張韻瑤的母親龍惠玲。
龍惠玲看凌陽的眼神有些不滿,沒好氣地說:“昨天跑哪去了?韻瑤四處找你都沒找到人,就一個人去山西了。”
凌陽問:“好端端的她去山西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她說她一個山西的朋友找她有急事,她就過去了。現在已是年關,路上到處都賭得很,交通也不方便,我擔心她一個人在外頭不安全,就打你電話要你陪她一起去,你倒是好,電話一直顯示關機。”龍惠玲很是埋怨。這年頭,單身女子,又是年輕漂亮的女子,一個人出門在外,任誰都放心不下的。
凌陽汗顏,他這些日子一直呆在地府,手機早就沒電了,所以也沒接到張韻瑤的電話。不過,據他所知,張韻瑤可沒有山西的朋友,臨近春節還去外地,估計是與任務有關。
凌陽給張韻瑤打了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原來,張韻瑤忽然接到地府的命令,前去山西找一個叫李銘的術士,收取李銘的魂魄回地府報告。
凌陽驚訝地說:“你是京城人氏,怎會接山西那邊的任務?”要知道,每個地區,地府都會安排一個日遊神與夜遊神,地府要收拾李銘,也該派山西那邊的日遊神呀,怎麼會找到張韻瑤呢?
張韻瑤說:“我也不清楚爲何地府會派我前去。只是,我已經接下任務了,人也抵達山西了,再空手回去不好吧?”
“這倒也是。”凌陽說,“那你最好晚上去收拾李銘。”
“我是日遊神,自然要在白天干執行任務呀。”
“我知道,但並沒有明文規定,日遊神只能在白日執行任務,夜裡也是可以的。”
“哦,爲什麼非要我在晚上執行任務呢?”
“傻瓜,你是陽人,你在大白天殺了李銘,肯定會引起恐惶的,還有,李銘背後可不簡單,執天下世家牛耳的龍虎山,你最好還是小心爲上。”
張韻瑤目前相當於六品術士,加了有護身盅,九品以下術士都傷她不得,她去對付李銘倒也不會有危險,只是怕就怕這裡頭會不會別的陰謀。
要知道,張韻瑤明明就是京城人氏,地府居然還派她去山西,當地的日遊神幹啥去了?
……
很快,凌陽就知道地府爲何會派張韻瑤出馬了。
原來,山西那邊的日遊神,夜遊神都去對付過李銘,都拿李銘沒辦法,因爲李銘不知從什麼地方得到“地府要派人前來拘他的魂”的消息,早早就在家中佈置了對付日夜遊神的辦法。
以夜遊神的法力,對付李銘綽綽有餘,耐何這是有陽間,陰間神職在陽間也還有諸多禁忌和不便。
比如說,他們也怕陽間的童子尿,黑狗血,黑驢血,雞血,羊肺之類的陽剛之物。李銘事先在家宅四周佈置上這些陷阱,就算對夜遊神造不成傷害,也會大大降低夜遊神的本領。
山西那邊的夜遊神在李銘手底下沒有撐過十招就敗退而去,逃回地府後,幾乎身消魂滅。因爲李銘的黑狗血實在厲害,居然是混有童子尿的黑狗血。灑在身上,全身都在冒煙,要不是逃得快,怕是早就被腐蝕了。
陰間就又派了日遊神前去,因爲日遊神可以不懼陽光。
耐何日遊神也懼怕黑狗血呀,他可以不懼怕陽光,卻也懼怕一切鬼都會害怕的陽剛之物,李銘擅長抓鬼鎮邪,對付起這些中低級神職,還綽綽有餘。
山西那邊的日遊神也剎羽而歸,比全身是傷的夜遊神好些,但對李銘卻有些懼怕了。
判官相當震怒,堂堂地府,居然拿一個陽間術士沒辦法,這還了得,就要下令派鬼將前去捉拿對方。耐何地府即將舉行春節席宴,地府早已忙開了,一年一度最爲隆重的盛會,莫過於除夕夜的席宴了,所有地府鬼吏神職,全都忙碌開了,還真找不出神職去陽間。
後來,判官只得聽從牛頭馬面的建意,李銘是陽間的術士,修爲高深,既然日夜遊神都拿他沒辦法,那就以陽間的地府神職人員去收拾他。地府陽間神職是由陽人來擔任,倒是不會再懼怕所謂的黑狗血童子尿了。
判官也是知道張韻瑤是陽人身份,陽人身份自然不懼怕李銘那些黑狗血黑驢血之類的,這才發放地府逮捕令,命張韻瑤前去拘拿李銘的魂魄。
張韻瑤陽人的身份,對付李銘着實是手到擒來。李銘也不料,陰間居然還會有如此厲害的陰差,在張韻瑤手上走不上三招,就被打得血肉模糊,死得不能再死。
肉身毀去後,李銘的魂魄還在,就想逃走去找師門,張韻瑤動作慢了一步,就讓李銘的魂魄給逃了。
張韻瑤氣急敗壞地尋着李銘的氣息,一路來到龍虎山。
她沒有凌陽的循術及飛行術,因此等她找到李銘魂魄藏身之地,已是一天後了。
龍虎山是國家著名的旅遊勝地,也是道家文化傳播中心,但鮮有人知道的是,張家大本營,依然在龍虎山深處,只是設立了結界,外人不得而知。
實際上,龍虎山天師府張家一脈的傳承,底蘊是相當深厚的。
呈現在張韻瑤面前的龍虎山,只是普通的道教旅遊聖地。
龍虎山是道教七十二福地之一,爲道教正一道天師派“祖庭”,張道陵於龍虎山修道煉丹大成後,從漢末第四代天師張盛始,歷代天師華居此地,守龍虎山尋仙覓術,坐上清宮演教布化,居天師府修身養性,世襲道統63代,奕世沿守1800餘年,他們均得到歷代封建王朝的崇奉和冊封,官至一品,位極人臣,形成華夏國文化史上傳承世襲“南張北孔”兩大世家。上清宮和嗣漢天師府得到歷代王朝無數次的賜銀,進行了無數次的擴建和維修,宮府的建築面積、規模、佈局、數量、規格創道教建築史之最。龍虎山在鼎盛時期,建有道觀80餘座,道院36座,道宮數個,是名副其實的“道都”,是道士的世界王國。
龍虎山張家傳承千年,底蘊可想而知。
雖說如今的龍虎山已經開發成旅遊勝地,但盤據在龍虎山的天師府張家,在玄學界依然有着深遠重大的影響。
對外開放的天師府爲張氏歷代起居之地,原建於龍虎山腳下。北靠西華山,門臨瀘溪河,面對琵琶山,依山帶水,氣勢雄偉。佔地3萬多平方米,建築輝宏,全部雕花鏤刻,米紅細漆,古色古香,一派仙氣。昔日的天師府是張盛以及他的歷代子孫生活起居之所和祀神之處,如今由張氏弟子張臻馳主持。
實際上張臻馳並非天師府真正的傳人,他只是被推到前臺負責道教傳播的普通道士而已。
真正決定天師府命運執玄學界北方牛耳的張家人卻在天師府的結界裡,外人是進不去的,也摸不着看不見。
張韻瑤追到天師府,李銘的魂魄氣息就不見了。她就知道,天師府肯定設有結界,否則,李銘的魂魄不可能躲得無影無蹤。
張韻遙四處張望着,以她的修爲,卻還找不出天師府的結界之處。在天師府悠轉了許久,都不得其法,張韻瑤苦惱不已。她很想不顧一切強自破開對方的結界,可又怕破開後,打不贏對方。
就這麼離去,又實在不甘心。
正左右兩難之際,凌陽打電話來詢問情況如何。
張韻瑤實話實說。
凌陽說:“你傻呀,九幽地府奉命捉拿的魂魄,術士們上交都來不及了,還敢藏匿?這豈不明張目膽與九幽地府作對?地府尊嚴可由不得陽間術士來破壞,必定要以雷霆萬均的懲罰以儆效尢。”
張韻瑤說:“說得倒是好聽,可以我這麼點子身份,我怎麼收拾他們呀?”能否打得過還是未知數呢。
凌陽嘆了口氣:“你呀,乖寶寶當久了,怎麼腦袋就轉不過彎呢?”
“那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去地府搬救兵嗎?”她雖然是日遊神,可連陰間長什麼樣,怎麼去陰間都不知道呀。
凌陽再一次嘆了氣,說:“你先把身爲地府神職的身份威嚴亮出來,正大光明讓張家交出李銘魂魄來。對方若是不交,就開打,一直打到他們交人爲止。”
“可是,我怕打不過呀?”乖寶寶了二十年的張大美女,讓她化身作威作福的流氓大官僚,實在難爲情呀。
再來,實力不如人,也沒有猖狂的底氣呀。
“你也太小瞧你自己了,我可告訴你,你有我的護身盅護着,天巫以下境界,休想傷你分毫。你放心大膽打上門去吧,實在不行,還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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